“三个五”
“四个六”
“哥，你来喊，我帮你喝”冯峰说着便来拉王梓暮过去。
“可可，怎么呢？有心事啊”丫丫过来挽着王梓暮的手臂，假睫毛下的美瞳瞪大了盯着王梓暮。
“没啊，来，胖子，你和悦悦一组，我和丫丫一组，玩筛盅”说着王梓暮便坐到悦悦左边，把丫丫牵到自己左手边，示意坐下。
“来来来，哥，输了要喝酒噢，服务员！拿桶冰块”冯峰站起身来，一手拿着筛盅，一手把装冰块的铁桶递给服务员，似乎要大干一场。只要王梓暮高兴，他就来劲。
“四个六，丫丫该你叫了”冯峰声音特别大，试图把酒吧的音乐覆盖，尽管如此，丫丫还是没有听见冯峰的声音。
“多少？你叫的多少？”丫丫把耳朵往冯峰身边靠拢了一些问道。
“四……个……六！”冯峰扯高了嗓门一边对着丫丫吼着，一边用手比划着。
丫丫看了一眼筛盅的筛子，然后望向王梓暮的眼睛，似乎要从王梓暮眼里寻求答案。对着王梓暮问道
“可可，我们叫什么”顺势拿起一块水果送到王梓暮嘴边。像丫丫这样的女子，如果不谈感情，又如果你有足够的条件来填满她的需求，那还是不错的女人，但这个条件用字母N来代替，N必然等同于数学中的X函数。但这些都只是如果，就像王梓暮每天都期盼如果有一个灵魂伴侣出现一样。
“五个四，你觉得呢？”王梓暮用同样的眼神回敬着丫丫。
“五个四，五个四”丫丫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向冯峰和悦悦说道。
“五个五”冯峰还没等悦悦开口抢先说道。冯峰话音未落只听丫丫发嗲的嗓门大声吼了一声
“开，开开”重要的事说三遍，丫丫迫不及待的就伸手去开对面冯峰的筛盅。结果显而易见，冯峰和悦悦输了。尽管输了，冯峰依然开心，拿起杯子还没等和悦悦碰杯就已经一饮而尽。
“丫丫？真是你啊”一个中年男子站在丫丫身后，尽管酒吧的灯光很暗，但众人还是能清晰看到这男人眼中的淫光从丫丫到悦悦一闪而过。时间没有超过一秒。王梓暮相信以这个中年男子的阅历，一秒的时间足够掂量在座的各位。
“噢哟，是你啊，张总，你一个人？”
丫丫回头看了一眼中年男子，顺手把茶几上的香烟给中年男子递过去。
“你知道我不爱来这种年轻人呆的地方的，有个朋友让过来坐坐，跟我过去过去喝两杯？给你介绍几个朋友”中年男人说完顺势把香烟含进嘴里，丫丫马上给他把烟点上。
“好的，张总，你先过去，我马上就过来”
“小兄弟呆会一起过来吧，我先过去了”对着王梓暮和冯峰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来来来，继续，轮到谁叫了”丫丫又坐回到王梓暮身边，很自然的把一只手搭在王梓暮大腿上。
“刚那人谁啊？你俩很熟啊？”王梓暮疑惑的望着丫丫问道。
“张总啊？他是JY集团的副总，一起吃过几次饭而已，悦悦你先叫”一边回答着王梓暮，一边招呼着她的小伙伴。
“哦”王梓暮往中年男子座位方向瞅了一眼继续说道
“你先过去吧，人家等着你呢，我和冯峰不过去了，我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
“那好吧，那你们先坐坐，我和悦悦先过去”丫丫起身，把手从王梓暮大腿上缩回去，然后伸手去牵她小伙伴。
“过去少喝点酒，把衣服扯高一些，不是露的多就漂亮，去吧”王梓暮起身让悦悦从身旁走出去。对于丫丫和悦悦这样的女子，王梓暮也会关心的，但一切与****无关，只是心里愤世的情节会让他情不自禁的去关心身边人，哪怕一个从身边经过的过路人。
“我们先过去了，你们玩着”丫丫同悦悦往中年男子方向走去。
“哥，来干一杯”冯峰起身把倒满酒的酒杯递到王梓暮手中，然后自己点燃一支香烟递到王梓暮身前。
“哥，这个两个女的可以哒，拿下一个？你不按倒，别人就带走咯”冯峰望着中年男子和丫丫的方向说完便把手中的酒喝下。
王梓暮抽了一口烟，然后将冯峰递给他的酒喝了一小口，吐了一丝烟雾在酒杯中玩弄着。透过酒杯，烟雾缥缈在酒杯剩余酒面，就如同王梓暮现在的心境一般，看似缥缈，却早已沉淀。
“胖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按倒容易，起身难，呵呵”说完连同烟雾酒水一起饮下，和胖子回到沙发正中坐下。
今晚酒吧生意不错，只有零星几个靠角落的位置空着，从VIP2这个位置望过去几乎是客满的。DJ台里MC在用力的调动着众人的情绪，至于喊的什么，无人问津，没人在乎。反正千篇一律的套路，都是那几句“哟哟哟，切克闹，啤酒水果来一套”。王梓暮始终认为，气氛不只是MC喊出来的，而是客人自身携带的。如果就坐一桌客人，他相信偌大的一间酒吧就算MC喊爹娘，都没人愿意挪动一下脚趾头。反之，客人高兴了，玩的尽兴，就算当众跳脱衣舞也和MC没有半毛钱关系。也不是看不起MC的职业，毕竟一个MC的薪水可以当一个职场白领。
每晚凌晨三点，是抒情歌曲奉献时间，会持续半个小时。往往这个阶段，是让跳舞的人群休息一下，聊一会天。或者是之前的火花擦过之后，让众人在适合的情调下商议接下来的去向。有钱人终有眷属，**丝男继续喝酒，而王梓暮通常属于后者。
“可可，好久过来的呢”DJ小黑走过来给王梓暮打了个招呼，然后坐在王梓暮身边。抒情歌曲奉献时间，也是是DJ休息时间，小黑是王梓暮比较熟悉的DJ其中之一。也是唯一以朋友相称的。
小黑是外地人像Z国大多数出门打工的人群一样，两口子出来打工，孩子留在老家由爷爷奶奶照顾。两口子很节约，不像一些刚出道的DJ，凭着职业的方便总是不断挥霍着金钱和女人。相反，小黑两口子严格上讲算是吝啬的，听传闻小黑来Z市半年，就请过两次别人吃饭。而这两次，王梓暮都在。王梓暮有时很羡慕小黑，可以做着自己喜欢的职业，又能赚钱养家，还能充分从自己职业中释放自己。就像小黑手臂上的全臂纹身，王梓暮一直都想尝试，但如同王梓暮也有想过有双翅膀能飞一样，想想罢了。
“黑子，干杯”王梓暮举杯同小黑的杯子碰过之后，一饮而尽，然后把烟给小黑递上。
“胖子，来我们喝一杯撒”小黑往刚喝完的杯中又倒满了酒。
“黑哥，瞧你这话太客气了，起码喝三杯”两人相互示意后，拿出几个空杯子，往里倒满了酒，一同喝光了刚倒满的杯中酒。
在夜场上班，你必须具备两个功能，一，能喝酒，二，不能喝也得装能喝。王梓暮既不会喝，也不会装，所以尽管他再怎么喜欢在酒吧停留，也只是停留而已。
“黑子，怎么没看见你老婆呢？”王梓暮环顾了一眼四周问道。
“她今晚唱情调，下一首就是她，现在应该在后台换衣服吧”小黑的老婆，中等身材，没有酒吧女的妖娆，却成熟中夹杂些许性感。平日里跟他老公一样，一副嘻哈着装，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一对学生情侣。
耳熟的旋律伴随着柔和的灯光徐徐升起，张惠妹的《听海》，这首王梓暮闭上眼睛也能哼的歌曲，一直是他比较钟情的类型。小黑老婆穿着一身由晶莹透剔小晶片点缀，蓝色开叉的旗袍，看起来，十分光彩夺目。随着升降舞台缓缓升至离地众人都能观看的高度，聚光灯下，显的特别有范儿。
“写信告诉我今天，海是什么颜色……”客人们将服务员赠送的荧光棒拿在手中，自愿的随着节拍挥舞着。整个酒吧被副歌部分带入一个新的高潮，王梓暮也随着音乐附和着，他注视着一切，灯光，荧光，挥舞的手臂，他似乎看到了一个母亲为了儿子的心酸，一个妻子为了家庭的付出，一个歌手为了职业的努力。并不断向台上示意着他的存在，王梓暮不是追星族，但他敬仰每一个为生活努力的人，这一刻，他便是台上这位女人的粉丝。
“小雨，水平又进步了噢，来，我敬你们两口子一杯”看到小黑老婆走过来，王梓暮主动拿起酒杯递到她身前，王梓暮是不喜欢主动劝人喝酒的，也不喜欢被劝。但此时他觉得跟他们两口子喝酒，是他的荣幸。作为酒吧从业者，王梓暮欣赏他们每个夜晚为客人的付出，作为父母，王梓暮敬佩他们为家的付出，作为朋友，王梓暮感谢他们的认可。
“你们先坐一会儿，我跟老婆先去后台准备一下，呆会还有节目，完了过来再陪你”小黑喝完王梓暮敬上的酒之后歉意的向王梓暮说道，然后准备离去。
“没事，你们先忙，不用管我们”王梓暮起身送小黑两口子，一来表示尊重，二来表示礼貌。
“可……可，我……回来了，嘻嘻”丫丫偏偏倒倒一个人来到王梓暮跟前，倒头就往王梓暮怀里载。
“美女，喝醉了啊，喝醉了，就让我哥带你回去睡了”说的同时不忘把王梓暮身体往丫丫身上推。冯峰是事事都为王梓暮着想的，他就认为花了钱就该物有所值。
“丫丫，没事吧？你朋友呢？”王梓暮看着怀里的丫丫，关心的问候着。在王梓暮看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就算是要做什么，也要光明正大，更何况他知道她需要的是什么，更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什么。
“可……可，我要抽烟”丫丫在王梓暮怀里的手臂无节奏的挥摆着。王梓暮点燃一支烟后，自己吸了一口，然后将烟递到丫丫嘴边。
“要不要喝点热水，或者吃点水果”王梓暮示意服务员倒杯热水过来，然后把丫丫扶正，将她头靠在他肩膀处。
“你朋友呢？要不要叫她”王梓暮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扶着丫丫。
“我……没事，等下，你，你们先走，不……用等我们了”丫丫拖着嘴唇，勉强的挤出几个字算是回答了王梓暮。
王梓暮知道，她是要跟那个中年男人一起走，那里有她这样的女人需要的，也是她这样的姿色理应得到的。她和那个中年男人就像王梓暮今晚约她一样，不带任何感情，不一样的是王梓暮要的是陪伴，中年男人要的是身体。王梓暮将她轻靠在沙发上，示意服务员过来。
“胖子，我们走了”
“哥，那她怎么办”冯峰不惑的问道。
“让服务员过来送她过去，我们走了”
“嗯？……好吧”胖子有些替王梓暮不值，但他知道他说服不了王梓暮。
“丫丫，我们走了，我让服务员过来扶你，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王梓暮拍了拍沙发上正准备睡去的丫丫，试图跟她告别。他知道不管有事没事，她也不会给他打电话的，至少今晚不会。但还是丢下这么一句话，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是同情？是关心？又或者本就没有目的。
王梓暮和冯峰走出酒吧，已是清晨五点，夏日的黎明比其他季节来临得要早许多，广告招牌的霓虹灯依然还亮着，但在黎明的浅蓝下已经苍白无力，街道上一片潮乎乎的露水气味，扑鼻而来。两旁的树枝，低着头，柔顺的正在等待晨光的沐浴。偶尔一辆出租车孤单的在宽敞的马路中一走一停，也许还在期盼深夜的最后一个生意，又或者是黎明的第一个。
“哥，回去了？还是吃点东西？”冯峰关心的问道。
“回去了吧，不想吃了，有点困了”
“哥，那我自己打车回去，你开车慢点。我就先走了”说话间正好有有辆出租停靠在冯峰身旁。
“嗯，睡醒打电话”王梓暮独自往停车场走去。
当王梓暮回到家谨小慎微的洗漱完毕，拉上窗帘，躺在床上已是清晨六点，闭上眼睛，酒精，霓虹灯，歌声，美女，人群，在记忆的某处一闪而过，就像老式录影机里的黑白电影快速播放一样，无色，无声。王梓暮睁开眼看了一眼空荡的房间，默默为自己送上一句“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