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被晚霞映得通红。
废墟之外微微高起的小丘上。
夕阳西下，所有的一切都被染上本来的颜色。
就像是，夕阳要把整个世界喝干似的。
这炫目的天空，这红色的世界。
那里是。
我初始的地方。
被红色吞没的地方。
在此之中，无数的影子浮现出来。
“他们”什么话都不说，仅仅在那里存在着。
我记得，这副光景。
十年前。
我最初所见到的世界。
是的，我的记忆从这里开始。
向着西北。
出了路由亚之后，我们避开通道，只管向西北前进。
要是一口气跑完全程的话，那路程也太长了。
食物也会在路上消耗殆尽的吧。
因此，我决定把商业都市雷克赛尔作为中转站。
倘若使用通道的话，到雷克赛尔大概要五天。
虽说现在为了避人耳目，不走通道，不过还是能在六到七天左右的时间内抵达的吧。
其实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就算不走通道应该也能在五天之内到达，不过现在带着阿雅，所以慢了一些。
虽说如此，阿雅可以说是已经非常努力了。
一边推开茂盛的植物，一边跑着。
密布的荆棘实在烦人，不过我只有右手一挥，就能把它们除个干干净净。
我没有放下速度，向着森林中疾驰。
背后压迫着我的，是如同针尖般刺人的杀意。
或者说是，如同野兽的恸哭似的，低沉的咆哮。
一点一点并且又毫不停顿地，那个家伙离我越来越近。
身后传来沉重的足音。
已经，快要被追上了吧。
不用回头，我的身体已经感觉到了那个距离。
三……，
二……，
一……！
我猛地回头，用剑横切了过去。
那迟钝的手感。
通过剑传来，那切断肉的感觉。
随后，那东西传出几乎要震破脑髓的尖叫声，死了。
决出，胜负了。
随着重重地响声，我眼前的那个东西倒了下来。
从那身体里溢出来的血液，染红了我脚边的草丛。
“好，一下完成”
那是，魔族。
与人类不相容的，异形的存在。
他们在外貌及习性等种种方面，彼此有着千差万别。
然而也有共同的方面，那便是他们都与人类为敌。
这也许是本能吧，他们把那些靠近他们的人类看作猎物来捕获。
他们的身体能力远超于人类，对于人类来说，他们是一种威胁。
虽然不知道他们的智能程度，至少可以确定，他们不怎么聪明。
只是想要互通意见的话，是无意义的。
因此，与魔族的对峙经常演变成关乎性命的死斗。
刚刚我所打倒的那一个，身体比起人类来大了一倍左右，而且浑身被坚硬的皮覆盖着，如同爬虫类一般。
骨骼类似于脊椎动物，如同四足兽一般在地上奔驰。
并且，它的爪子十分地锐利，对于人类来说是十分残忍的凶器。
但是。
对于我来说，那个威胁却是我狩猎的对象。
当然，要和那种东西正面作战，需要相当的胆量。
不过我只要不犯什么大错的话，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这也可以说是拜之前的好几次死里逃生的经验所赐。
我靠近了那个魔族，把它头部延伸出来的角状突起摘了下来。
刚把那个东西拿到手上，远处有呼声传了过来。
「……瑞文！」
“哦，这里。放心，已经结束了。”
我轻声地回应道。
阿雅跑了过来，确认了一下我脚边魔族的尸体后，缓下步子来。
这是，第三次了。
出了镇子后，被魔族袭击的次数。
一个接一个，都被我制服了。
对于我来说，可以算是适当的运动，也可以攒点小钱。
阿雅终于跑了过来，默默地看着魔族，闭上了眼睛。
那表情，夹杂着对那残忍的魔族的同情之色。
这样的光景，也有三次了。
大概可以说是博爱主义吧。
要说我的话，没有兴趣去理解她这么做的理由。
对于那些要取自己性命的对手来说，同情什么的实在是多余。
要是去考虑这种事情的话，几条命都不够用。
这只不过是，在温室里长大，从没见过魔族的人的想法而已。
不过只是想祈祷的话也就随便她了。
阿雅默祷之后，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手上的东西。
那东西自然是，刚刚从魔族身上摘下来的角。
“这个……，你打算怎么处理？”
“嗯？你不知道吗？这东西可以卖钱的哦。对于我这种人来说可以命钱，懂了不？”
我一边摆弄着手上的角，一边回答了阿雅的疑问。
“是……这样啊”
“城镇为了自卫，会给那些狩猎魔族的人奖励。你想，要是城镇附近都是魔族的话，那不是很危险吗？所以制定了这么一条规则。
不过法院现在好像对魔族加强了监视，所以现在魔族也不怎么活跃。”
说起来，这对我来说真是帮了大忙。
因为即便如我这样只会战斗的人，也能凭这混上口饭吃。
也就是说，我所说的挣点小钱，指的就是这个。
向阿雅说明情况后，我向着放行李的地方走了回去。
因为突然受到魔族的袭击，所以把行李扔在了那里。
但是。
「！危险！」
「诶!?」
我折回脚步，滑铲一般扫向阿雅的足部。
当然了，阿雅就这么倒了下来。
在下一瞬间，刚刚阿雅的脑袋在的地方，划过一阵爪风。
「最后关头掉以轻心了！」
在阿雅的背后，染着血的魔族支起了半个身子。
本以为已经挂了，没想到还剩一口气。
只能说是，魔族的生命力了。
我向着魔族伸出右掌。
集中。
继续。
解放。
可以说是在半无意识的状态下，我的右腕释放出了能量。
那球状的能量块，把魔族吞噬了。
于是，这次暗之咆哮，把魔族的尸体也消灭干净。
剩下的只有，构成魔族的物质碎片而已。
「呃……。力量用过头了……」
我一边按住右腕，不自觉地叫了出来。
如果使用过力量的话，之后会有一段时间手腕会麻痹没有感觉。
这就是，我使用这种力量，所必需付出的代价。
虽然我已经习惯了这种事，不过麻痹之后的剧烈疼痛还是叫人难以忍受。
一边的阿雅似乎摔疼了屁股，眼里含着泪呻吟着。
……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疼……、好疼……」
「抱歉了啦，刚刚那个可是不可抗拒的因素。再说，比起被魔族带走头来说，好多了吧」
「这个……我是……知道的……但、但是……呃……」
看来有很多话想说的样子，阿雅昏迷了过去。
在地下水路的时候我就在想了，这家伙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受身啊。
对于普通身体正常人来说，就算是会跌倒，至少能够移动一下身体来缓和冲击吧。
应该也不能说是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
再说了，那个时候她一个人就把所有的警卫都摆平了，那种事小事还用说。
或许可能只是不会随机应变吧。
虽说我们只认识了一点时间，不过我已经发现阿雅平时注意力就不怎么集中。
一点紧张感都没有，总是一副悠闲的样子。
简直就像，温室里的大小姐一般。
……难不成，所谓与那些警卫战斗这件事不过是我搞错了，其实是真正的大小姐？
「你没事吧？……放心，只是屁股裂开的话，放着不管也会自己痊愈的」
「啊啊……那真是……太好了……」
「……真的裂开了？」
真是的。
我一般不想用自己的标准来勉强别人。
虽然我一直在毫无怨言地忍耐着，可忍耐也有个限度啊。
要是不小心被砍了或是逃掉的话我就麻烦了。
我用左手拉了阿雅一把。
阿雅一边拍了拍臀部，总算是站了起来。
「这次已经斩草除根，不可能再复活了，这点你可以放心」
「……嗯……。
……。
那个……。瑞文所使用的力量是……、『死蚀』吧……？」
「嗯？啊，是的」
似乎阿雅不想再说有关魔族的事情。
突然改变了话题，那么我也就顺着她的意思。
「嗯，你知道『死蚀』的事？」
「嗯，在某种程度上……。
『死蚀』……、「就是吞噬一切存在，使其归于无的一种力量吧」
异能者所使用的异能之力，总的来说被称为『魔导』。
这个『魔导』对于不同的人来说，是不同的东西。
它的概念非常之广，可以从攻击到与战斗无关的东西。
比如说，修维斯所使用的物质生成，硬质化，念动，阿雅的自我再生等等。
其他的，比如施放火焰与雷电，或者抑制其他的魔导之类的，存在着各种各样的能力。
其中，有些特别强力或特异的能力有着固有的名称。
我的这个『死蚀』便是其中之一。
也就是之前，阿雅所说出来的那个词。
「吞噬一切存在，使其归于无的，侵蚀之力」。
所谓的『死蚀』，一般说来似乎就是那么一种东西。
但实际上，我自己也不太清楚这东西的原理与本质什么的。
我只知道，无论怎样坚硬的东西，都能这家伙开个大洞，十分方便的力量。
不过，说到能破坏物质的力量的话，也还有其他许多强力的能力。
既然如此，这种力量特异在哪里了呢？
为什么法院把这种力量列为禁忌之力？
因此，这种力量的性质一定不是那么单纯。
「嘛……，名字的话，也许比较有名，大概是因为『封魔战役』的原因吧」
「……这样啊。这么说的话，大概在魔导中算是有名的吧」
阿雅表示同意我所说的话。
「另外，和法院的「教育」有关……」
说到「禁忌」的话，确实，法院一直在宣传。这么想的话似乎更合理。
嘛，考虑到那场『封魔战役』的话，把这种力量列为禁忌也就不难理解了」
——曾经，出现过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魔族。
那个魔族仅凭一己之力，就对人类社会造成了极大的破坏。
虽说在当时的异能者誓死抗争下，那个魔族被除去了，可是已有广大的土地成为了不毛之地。
那个魔族所使用的力量，正是这个『死蚀』。
另外，那场大战也成为了异能者们为了对付魔族建立组织的契机。
也就是说，法院最初是为了维持治安而建立的。
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又有好几次出现与那个魔族拥有同等力量——也就是『死蚀』——的魔族。
是同一存在几度复活，还是有其他拥有这种力量的魔族，到现在还不明了。
不过，每次都会造成极大的牺牲，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为了讨伐这些魔族，法院指定了大规模的战斗。
这便是，使用『死蚀』之力的魔族与法院的战争的背景。
在此之后那个延续了数百年的战争便被称为“封魔战役”。
因为这些理由，法院把既对自身，也对人类有威胁的“死蚀”定为禁忌之力。
「不过……，法院那群家伙太过神经过敏了吧。我所拥有的力量，真的是那个“死蚀”吗？
难不成，这只不过是法院的人铲除那些他们看不顺眼的家伙的手段？」
「没有先例表明人类也可以使用“死蚀”这种力量……。不过，正因为如此，不是还得警戒那些可能会有的危险吗？」
「哈，这就是说是那些家伙的危机管理中的一环吗？我真是很受照顾啊。」
我的这种力量，真的是“死蚀”吗？
如同之前修维斯所说的，我和法院都不能判定这件事。
我自己，只不过是被某个男人告知了而已。
即便如此，因为有着这样的可能，法院方面是不可能不管的。
只要“死蚀”仍旧是法院的禁忌。
必须要把所有的祸根都铲除。
——这样一来，法院就能抵抗魔族，保护人类了。
「那个……，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假设瑞文的能力就是那个“死蚀”……。瑞文使用了那个“死蚀后”，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那个……，如果这真是那么强力的话，对于人类来说，想必是相当大的负荷吧……」
为了把偏掉的话题转过来，阿雅改口问道。
「……哦，原来是担心我的身体啊。真是爱操心的家伙呢。不过，那有点多余，我身体真是好到不能再好了。
只是，虽说使用力量之后会有些不适，不过，任何事都有两面性嘛。就像全力奔跑的话呼吸会加速，长时间提重物的话手腕会感到酸胀。
所以说，这点不适，只不过是当然要付出的“代价”罢了」
「……是，这样啊」
我握着感觉有的迟钝的右手，我微微一笑。
看到我不愿多谈这方面的事，阿雅也不出声了。
阿雅想说什么，我大概知道。
太过强大的力量，会反噬其身。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种力量会控制不了而导致了平衡的崩溃。
那种终结，是毫无疑问的悲剧——
然而。
无论怎么说，这种担心是没必要的。
我是，凭着我自己的意志，自己希望使用这种力量的。
即便会被法院追捕。
即便会身处危险之中。
我在决定自己存在方式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做好所有的觉悟了。
「担心什么的。
我之前也说过了吧，肯定会把你送到目的地的。至少在这差事结束之前，我不会乱来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
阿雅似乎认命似的，话说得有点断断续续。
我也假装对此毫不在意。
虽说我很感谢阿雅担心我。
可是我不喜欢被人窥视内心，也讨厌受人干涉。
“我就是喜欢安装自己的步调来行事，别来管我”，我就是这么想的。
所谓的多管闲事，虽说这话不怎么好听，不过就是这么一回事。
反正，工作结束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了。
就算互相了解了，又能怎么样呢？
阿雅也真是，总是担心别人到这种程度。
还不如好好担心一下自己呢。
我把包袱捡了起来，背在身上。
「前方的路还很长，走吧。
……还是，稍微休息一会？」
「……不用，没关系的。我之前也说过吧，别看我这样，我身体也是很好的。
走吧」
对于我的疑问，阿雅坚定地挺起胸膛。
难道是觉得不能只是自己受到照顾吗？
我虽然不想勉强她……，不过本人都说没关系的话，我也不会反对。
如果她想要勉强自己的话，让她这么做也没什么问题。
「啊，对了。我刚有件事忘说了。」
「嗯？」
「就是说，你别老这么礼貌行不？我都有点受不了了。」
从刚见面到现在，阿雅总是说着礼貌用语。
我周围这么礼仪端正的家伙一个也没，所以我听着总是觉得别扭。
「……是，是吗？」
「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至少我是这么想的。还是说，你就不会别的说话方式了？」
「不……不是那样的
唔……这样啊……」
……只是改一下说话方式，不用这么抵抗吧？
我只不过觉得，老是用礼貌用语的话，我们两边都会感到很累的。
阿雅稍作沉默后，放弃了似的耸了耸肩。
「……我知道了。看来就算抵抗也没有用。
……用简体句的话实在是不够礼貌，请不要生气啊」
「呃，怎么会生气……」
在担心些什么啊。
真是个奇怪又敏感的家伙。
「那么……、就这么干吧。
嗯……。
……。
嗨，瑞文、今天天气不错啊」
「……」
「……」
「……噗」
「！」
「哇哈哈哈哈哈！什么呀，你这是！这可太不像你了阿，嗨！」
「喂……！」
很奇怪。
这家伙，绝对不正常。
哈哈哈，受不了了，笑得我肚子疼。
我肚子都笑抽筋了。
能把这么“平常的”话，说得这么不自然的人，除了这家伙没别人了。
先不说措辞，表情和说的话就完全不搭。
不是要你说正常的“话”，而是要正常的“说话”，不会吗。
不过是日常的会话而已，有那么难吗？
「喂！笑什么笑！有这么好笑吗！？」
阿雅气得脸都红了哟。
真的耶。
突然被人莫名其妙的嘲笑了，谁都会生气的吧。
呵呵，或许一半是生气，还有一半是因为害羞吧。
遣词造句还没到说三道四的水平、但他自己好像还没注意到啊。
「啊—啊—啊啊……。
那什么，抱歉……。
呵呵，对不起。已经好久没有笑得这么痛快了，谢谢啦」
「……哼！」
「呵呵，别在意，慢慢习惯就好了」
「别在意？！被这么厉害的嘲笑了，怎么可能不在意！」
嗯，不错，说的也是。
「所以，说到习惯，大家要相互习惯啊」
「……好了，还是别再说了。也就是说这样下去，还是不行啊……」
闹别扭似的，将头撇向一边。
啊呀，真的挺生气呢？
「别再噘着嘴了。好了，我跟你道歉。刚刚只是，没有防备的地方突然被切开，没来得及防御而已」
「……说什么呢，一点儿都听不懂」
「简而言之，你在跟人说话的时候也会做着防备吧？这样的话，只要改变一下措辞，就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再好好想想这些。
托你的福，我们才能这么毫无顾忌的大笑啊」
「……」
我们笑的是你生硬愚蠢的切入方法。
「嘿，好啦。能轻松的说话，一直是我想要得呢。一直疑神疑鬼的，真叫人难受。好啦，我已经不笑了哟。
……尽可能」
「……啊，好啦好啦，说够了吧。
知道了，现在开始会正常说话的」
再次，以阿雅投降告一段落。
原因一半是害怕畏缩，一半是死心放弃
这家伙，老被捉弄，到现在还没习惯。
嗯……，这样开玩笑不是没有原因……，但好像玩笑开过头了。
「意见统一好了，现在就走吗，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嗯，没事。只是现在有点烦乱。
……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坏」
阿雅已经先走出去了。
我随后。
……什么嘛，这不是能好好说话嘛。
是啊是啊，也就是说，只是天生有点不聪明吗
……果然是个奇怪的家伙。
离目的地还很远。
大家也都希望路上能很愉快吧。
一边俯视精神好像振作起来的阿雅的背影，一边悠闲的考虑着那件事。
二人旅行，路上散着心，说着没有意义的话。
但我可不喜欢自己挑话头。
另一方面，阿雅也不是话多的人。
所以，可想而知，对话的次数很少。
但是，互相也会不用深思的，说些没有意义的话。
现在是树林间的晚饭时间，太阳已经落山，林中一片昏暗。
燃起小小的火堆取暖。
越往北，气温越来越低。
太阳一落山，周围就一下子冷了起来，不能不防寒。
我和阿雅隔着火堆，各自坐下。
从行囊中取出牛肉干，大口的吃。
实在不是什么美味，但抱怨也没用。
「喂，你那么点够吗？」
「啊？」
「走了整整一天了，你就吃这么点，够吗」
虽然只是赶路，但体力对连日的急行很重要。
不充分补给营养的话，路上身体会垮掉。
她的饭量，实在说不上是适量。
「啊……。
嗯，我饭量比较小，这些够了……」
「你是想说你很强壮么」
「嗯，是啊」
「强壮跟吃得少有什么关系吗？」
「……是吗？
这样啊……。大概或许是这样吧」
阿雅苦笑。
这家伙，果然跟她讲不通。
应该调整下几颗螺丝就可以飞了吧。
会不会是弹簧松了阿。
「已经算好后面几天的分量了，别担心，再吃点没关系的。艾蕾诺亚那家伙的份儿也算得好好的。
而且，附近也有城镇，可以买到足够的粮食」
「虽然那不是很难。但是我真的没关系。别看我这样，事实上我很省粮的」
……又说些不合道理的话了。
「好端端的，说什么节食阿？还没听过有存粮还节食呢」
「啊~，嗯，大概是没有那样的事吧。我是怎么吃都不会胖的体质……。
而且，这样的旅行根本没必要节食，对吧。相反的，如果不保存体力的话……你明白的吧」
「……算了，你说饱了就饱了吧。不勉强你。你已经很苗条了。饭还是要好好吃的。」
「嗯，谢谢，让你担心了」
「中途倒下的话，会有很多麻烦。我可没有特意担心你」
「啊，是吗。是这样啊。哈哈哈……」
阿雅又苦笑起来。
不知道怎么了，最近老看到她苦笑。
不久，她脸上又恢复平静了。
「或许对你来说，这样难吃的东西根本算不上食物。但是为了生存，吃什么有那么重要吗？在这世上，不知还有什么危险在等着我们。不管怎样，趁着还能吃，多吃点吧」
「嗯……」
「……啊。
我可不是想说教，你随便听听就算了」
突然意识到一路上一直在说教，有点不好意思，不再说了。
阿雅的神色也变得有点奇怪。
怎么回事啊……。
一看见阿雅就老说些废话
对别人的事情说三道四可不是我的性格阿。
「怎么搞的。
真是奇怪。
跟你一起的时候，饭量一少，那一点营养似乎都跑到心里去了。」
「……！」
阿雅一下子脸红起来。。
抬眼注视着他。
想继续自己说教性的言行，却适得其反。
……话是这么说。
阿雅生气的扭过脸去。
这动作看着更像个孩子了。
这话要是说了，更要闹别扭，憋着笑不说
最后，阿雅还是没有再吃，我一个人默默的吃光了自己那份。
感觉到光线，我睁开了眼。
注意到从树木间露出的光线。
「啊……。好久没见过这个啦……」
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慢慢占了起来。
然后，向着近处的天空，又伸了个大懒腰。
空中，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从云间射下的神圣的光芒照耀着大地，营造出一种奇幻的庄严的气氛。
头顶的天空被仿佛一层耀眼的金色绒毯覆盖了。
「以前见过……、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扭扭肩，晃晃头，活动活动刚睡醒的身体。
睡醒了，情绪还不错。
现在又亲眼看到了难得一见的奇观，一点点地，心情好了起来。
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阿雅。
路上，两个人一直是轮换着警戒和睡觉。
其实，我睡眠很浅，如果有魔物来袭，我马上就会觉察的。
不过慎重起见，还是没有同意阿雅的提议。
不管怎样，我睡觉的这段时间，阿雅应该在放哨警戒。
在周围转了转。
应该没走太远。
不一会，就看到了阿雅。
在一处草木较少的地方，她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仰望着天空。
树林上方的天空好像突然裂开一个大口，金色的光芒照射着大地。
阿雅一动不动的仰望着天空，风轻拂过她的发丝。
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周围的时间流动似乎慢了下来。
阿雅有时会像现在这样，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远方。
那时候的她，总给人一种脱离了尘世般的感觉。
事实上，她只是单纯的什么也没想的发着呆。
「果然，你觉得很稀奇吧？」
「……啊，瑞文」
似乎没有注意到我来了，听到声音后，阿雅似乎吓了一跳。
……果然是在发呆啊。
「早上好，睡得好吗？」
「嗯，还好，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话说回来，你发了多久的呆啦？」
「……有一会儿了。日出时就开始了、看着太阳一点点地照亮天空。非常漂亮噢」
「心情不错啊，那就好」
依旧悠闲自得着。
没有紧张感的时候，人就彻底的放松了。
４到６点不是应该由我放哨嘛，看看这家伙，精神振作的像个傻瓜。
明明我是保护者，她是受保护的呀。
实在不得不发点牢骚。
我还发着呆，阿雅已经站起身来，掸掸衣服。
「该吃早饭了吧？」
「啊！嗯！」
说是早饭，其实吃的还是那没味儿的干粮。
我走回行李那儿时，阿雅也跟在后头。
阿雅依旧吃的很少。
差不多是同时开始吃的，阿雅一会儿就吃完了。
我吃那么点可不够，狼吞虎咽的继续吃。
「你也很久没有见过了吧？」
「嗯。上次见过还是……、记不清了，很久以前了」
不用说，我们说的是着天空的奇景。
天空被染成金色的奇观。
这并不是这个地方特有的现象，世界各地好像都有。
这种现象出现时，短则几个小时，长则持续数天。
这种现象被称作“黄天”。
这种现象发生，并不是表示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非但如此，“黄天”出现时，魔族就不能出现，所以“黄天”反而应该算是好事。
因为对这奇观有了这样的认识，人们毫不慌张的接受了它。
「嗯～总觉得有点可怕。为什么呢。啊～～，想不出原因」
「『黄天』实际上是魔力群。不过因为浓度太高，变得可视了而已的。这应该是魔族逃走的情况吧，对吧」
「……啊。这个，还是第一次听到。法院不是也还没查出“黄天”究竟是什么吗？」
阿雅看着我，回答我刚刚无意的自言自语。
然后稍微想了一下，接着说起来。
「事实上，法院知道“黄天”的真相。但是没必要让公众知道，所以封锁了消息。」
「啊？嗯，法院总是想把好事独吞了」
「……不对，不是这样的。有时候，知道真相并不是件好事。法院是为了让人们生活愉快，安居乐业才这么做的
「善意的谎言吗。法院又按自己的想法随意处理事情吧。谎言是善还是恶，并不是说谎者可以判断的」
「……。
瑞文真的很讨厌法院呢」
我的话听上去有那么极端吗，阿雅苦笑。
我什么偏见也没有啊。
是自己经历过的事实。
……或多或少有一点偏见也不一定。
「然后呢？
法院隐藏的关于“黄天”的真相，你清楚吗？」
「……要听？」
「你不是已经开始说了吗」
「那个，那是……。不小心说走嘴了嘛……」
阿雅照例又露出了苦笑。
「好了好了。都一样拉。想知道就告诉你嘛。反正听归听了，能不能理解还不一定呢」
「啊……、那个、那么……」
阿雅换了个说法再问。
「叫它“黄天”，是因为天空被染成金黄色了对吧？
那是能视觉化的高浓度魔力群在云端上展开的结果。魔族无法忍受这样强大的魔力。
所以，对魔力十分敏感的魔族，纷纷从“黄天”下逃出来」
「嗯」
「问题是，为什么会有那么浓厚的魔力在那里呢。
……那个魔力群，其实是“伪神”。“黄天”是很罕见的，实际上，人类的上空覆盖着“伪神”……应该这么说」
「……是吗？」
「在法院，人们把天空的那个“伪神”叫做“天盖”。另外，“伪神”还有个别称，叫“七存在”
这有什么含义吗……。
这么想想，应该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和保密的必要性了吧？」
「嗯。明白了」
……当然，不是真的。
阿雅说的，连一半都没听懂。
倒是没能看出理解的重要性。
「……那么，有多少是真的呢？」
「全都是真的！
……好啦，信不信随你。那样可能也不错……」
阿雅好像生气了。
我态度不认真，让她生气了吧。
是这样啊。
但是，相信……，不能理解也没办法啊。
“伪神”，“七存在”
要是有人听到这样的话能立刻明白，那我倒要见见了。
「这很正常吧？这样的话，一下就能相信么」
「嗯……、正因为人们无法相信也不愿相信，所以法院才隐藏了真相……」
算了，即使是阿雅也不能立刻就理解吧。
「“伪神”是指那个吗？
……。
……。
……哪个？」
「……。
你知道多少？」
说起来，最根本的地方都不成立。
总算注意到那个，阿雅呆呆的问。
「……。真正的地方，我完全不知道。
对魔族总是有种他们特别强大之类的感觉」
「嗯……。大致是有这种感觉……。
跟一般所说的魔族完全不同……或者应该这么想才对。至少不是依靠别人存在的……」
“伪神”这个词，虽然平时说话不会谈到，但也不是世间无人知晓的词语。
所以，那些完全不知道的家伙，跟我一样，只有“魔族很强”这样的认识。
曰。
比如劈开大山。
比如切开大海。
这样不可信的谣言到处流传着，但知道真相的人一个都没有。
与跟人类有密切接触的魔族相比，那些，都是不明确的遥远的存在。
「……那个，遥远的天空中，真的有那伟大的“伪神”大人吗。
假如，那就是那位“伪神”。如果这是真的话，我们的上空岂不是会经常被魔族控制」
「……嗯，完全是这样，对吧。“天盖”不容许自己的领域——天空——被侵略。所以，我们至今还没去过那天空……」
阿雅目不转睛的看着天空，仿佛能看透那遥远天际的深处。
嗯，我也听过很多胡说八道的东西，这样好象还是第一次听说。
「……那也是法院的消息吗？」
「……嗯。
至少，现在唯一能跟“伪神”对抗的，只有法院了……。法院为了减少一点世界的混乱，有许多事情不得不选择保密」
「只有法院能对抗了……、对吧。
那个所谓的“伪神”，不是法院为了让他们自己有个存在的意义而捏造的么，不是个虚幻的存在么
就连魔族都能称得上是弱小人类的天敌了。“伪神”据说比魔族还厉害许多吧？
光是对付魔族就要绞尽脑汁的法院，还想在“伪神”的侵犯下保护人类？只能当成胡说八道啦」
我嘲讽的说道。
因为讨厌法院，就有点话里带刺，并没打算说这样的题外话。
法院到底是个怎样的机构呢。
在对付魔族方面确实是个如盾牌般的组织，这点不可否认。
但是，至少对我来说，我不觉得它有那么优秀万能。
「虽然知道你想说什么……。
但是……、并不全是谎言哦。不管是不是如法院所言真有７个“伪神”，事实上超越魔族常识的个体事确实存在的。
如果法院镇压掩盖真相，那现在应该还在放任自流」
我讨厌法院是受阿雅影响。
「特别是，如果是后者，在特定区域停留，虽不能让全世界知道，但在当地，存在个体会相当有名之类的。
恩，那边虽然也有法院的情报活动……」
「魔族有地盘这样的概念吗？」
「嗯……大概吧。比起“地盘”，或许“活动可能区域”这个说法更贴切一点。比如，“天盖”的活动范围是天空、“海蛇”的活动范围是大海……」
阿雅不断地说着我不知道的东西。
……不知为何，这么听来，觉得阿雅很聪明，有点不可思议。
不对不对、知道得多可不代表聪明。
我可不要被骗了呀。
「刚刚说的“七存在”是？
换句话说，“七存在”到底是什么」
「嗯……。瑞文……、不知道……吗？」
阿雅一副无法相信的样子。
嗯。
这家伙现在肯定认为我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
「什么嘛、是必须知道的事情吗。Ｎ多的知识，人就算不知道，不也照样活着。」
「啊……。
错了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个……虽然是不知道也行的东西，也可以说是瞎说八道的事，现在已传遍整个世界……」
「…………所以，觉得那家伙连那种程度的东西都不知道？」
「不是—！说了不是的！真的！」
不知为什么，阿雅拼命否定着。
……其实怎样都无所谓的。
我自己也有很多东西不知道、但这自有理由，所以我并不在意……。
相反的，难道没有注意到那么着急的附和，只多余的让我变得凄惨吗。
「恩恩。
然后呢？结局是什么？」
我漫不经心的催着她说明
「……有一个佛典故事。
———在旧世界的某一天，突然出现了七个魔族，他们毁灭了世界。
那些魔族被称做“七存在”，对人类来说，是天敌。
但是，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七存在”已经消失，已不存在于现在的时代。
……就是这个佛教传说……」
「……？
说什么呢，有点口齿不清啊。佛教传说。是什么？」
「世间一般总会有这样的东西。
……但，虽然是佛教传说……在某种程度上，却是事实。
而且……“七存在”这个已不存在的东西还存在着……，还有尚存的」
「……。
你是说，那些毁灭了旧世界的难以想象的魔族，还在这个世上？」
「嗯……」
是佛教传说，不是虚构的故事。
据说也有这样的民间故事……。
不管哪个，差点就是全中。
「毁灭了旧世界的那个七体的魔族，被称作“七存在”。
“伪神”实际上就是那个“七存在”。
现在，那个“伪神”也就是“七存在”之一，正漂浮在我头顶的上空。
这样没问题吗？」
「……嗯，简而言之，就是这样」
不行。
无论将哪个概括简述，也不能代替不现实的东西。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更可疑。
或者什么。
我是笨蛋吗。
我不光无知，还理解力不强是吧。
……虽然确实是不善于动脑，但这么奇怪的事，就算不理解也不能算是笨蛋吧。
「……法院总是用这些谎言欺骗世人。老是谎言。我觉得你是不是被法院的谎言给骗了。
或者说，你亲眼见过？」
「那个……」
结果，对着始终不相信的我，阿雅也词穷了。
「算了，怎样都随便。
那些家伙，存在也好，不存在也好。不管是哪一个，我们在这里争吵也不会改变事实吧。
可是……，如果真的存在的话，我倒是想见一见」
「……他们有没有脸还是个问题……」
面对带着些许嘲笑的我，阿雅又露出了一贯的苦笑。
「但是，那个。……刚刚那些，都是法院保密的内部信息吧？你倒是知道得够清楚啊」
我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普通人一般不会知道的事情，法院对外保密的信心，为什么她会知道呢。
实际上，刚刚那些话全是她编造的吧
「是吗……？没什么，只是比一般人消息灵通而已……。只是在偶然的情况下，有机会知道了」
「那么，你原本是法院的人还是别的什么身份……。虽然不像深究，但是，那些事情，你做了吗」
「嗯……。啊，做了那件事就能得救了，或许……」
这种时候，真话假话都无所谓了。
姑且当作是真的，知道了那个，对我来说，没什么好处，也没什么坏处。
即使那家伙在上空漂浮着，也不能改变我的人生。
不想去弄清楚了。
觉得听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
比起那个更甚。
吃完了早饭―――事实上，早就吃完了―――我就开始准备出发了。
下午会到雷克赛尔吧。
如果那样的话。
「哎，知道吗？如果变成『黄天』，雷克赛尔的祭典会变成骚动，说是『黄天的祭典』」
「啊？……」
「那边似乎把『黄天』当作缘起物。实际上，是因为魔族没有出来。
那样的话，在『黄天』结束前上街吧。好不容易才有的祭典，可不能错过」
对于我愉快的话语，阿雅露出了有些困惑的表情。
「祭典……。明明在被法院追捕，这样好吗？」
「就是因为被追捕嘛。所谓树隐在森林里，人藏在人群中。要躲就要躲得巧妙」
雷克赛尔原本自治性就很高。
因为这个，法院才没有大量干预，所以很容易避开法院监视的耳目。
或许混在祝祭的人群里，不会被找到。
「而且，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
「？」
「祭典，很愉快。
这个理由，不必要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