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家的时候，张跃然的电话进来，问了她到家的时间。当易奥把车停在巷口的时候，张跃然已经等在那里。
她打开车门先叫了他一声，而后才下车。张跃然看见她，小跑过来，“小左姐姐，你总算回来了，大家都等着你吃饭呢。”
知道她今天回家，江妈妈做好了饭，叫上张家人，现在两家人都在她家等着她开饭。
这时易奥把行李拿出来放在她旁边，张跃然看着他，却对着江小左说，“姐，这是谁呀？”
“这是我一个朋友。”而后又对易奥说道：“这是张跃然，他是……”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他是张玖凌的弟弟。”
易奥这才看向他，男孩个子高挑，身形瘦弱，五官深邃，但稚气未脱，跟张玖凌还真有那么点相似。
易奥淡淡地说：“你好，我叫易奥。”他伸出手去，张跃然伸出双手握了握，“你好。你也认识我姐姐？”
提到姐姐时，大男孩眼里明显的黯淡入了其余两人的眼，易奥抽回手，滑进裤子口袋，“不熟。”语气依然淡淡的。
张跃然有些失望的点点头，也没有再接话。
两人各有各的心思，眼见寒暄完了，江小左对易奥说道：“易奥，我家里做好饭了，你要不要去我家吃完饭再走？”
“不了，我走了。”说完绕到另一边正要坐进驾驶座，江小左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等一下。”
他手扶着车门停下来，看着她，江小左走到他旁边，笑了一下，“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客气，顺路。”而后便坐进车里绝尘而去。
看着小汽车消失的方向，张跃然走到她旁边，笑着说：“小左姐，这是男朋友吧？”
江小左笑着看着他，说道：“不是，只是一个朋友。”
才几个月没见，张跃然又长高了些，但依然消瘦。从张玖凌走后，原本活波叛逆的他，像变了一个人，青春洋溢的笑脸没了，以前总爱顶撞父母，现在在家从不大声说话，以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经常帮着家人干活。以前学**要父母操心，现在却总是乖乖的。
每次看到他年轻的脸庞上带着愁容，她都很心疼。他原本是家人的宠儿，就应该在吵吵闹闹中顺利的读完高中而后上大学，他原本跟他的同龄人一样，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活着。可是现在，他却像个小大人一样，姐姐的离开让他不得不提前承受他这个年纪不应该承受的压力和心里负担。
“不会吧，如果只是普通朋友，人家怎么会特地送你回来呢？就告诉我吧，我不会告诉江叔叔和阿姨的。”张跃然说道，脸上带着揶揄的笑容。
以前，他要是和她开这样的玩笑，那他的笑声，一定从巷口传到巷尾，那时她总爱要他小声点，现在却无比怀念略有些叛逆的少年。
江小左看着眼前的他，心里略微有些疼，她垂下眼睑，把行李箱推给他，“帮姐拿着，回家吃饭。”说着朝巷子里走去。
张跃然拖着箱子跟上来，“小左姐，我今天都听我妈和阿姨说呢，说你也大学毕业了，该谈个男朋友结婚了。对了，我妈还要给你介绍对象呢。”
他的话让江小左生生刹住步子，“不会吧，你说真的？”
张跃然耸耸肩，“我骗你做什么，不过既然你也没男朋友，也该找一个了，再过两年都成老姑娘没人要了。”
江小左慢吞吞的跟着他往家走，突然觉得无比期待的假期怎么感觉会很漫长呢。
“然然，你这是什么心态呀，我才二十三岁，很老吗？”她无语的白了他的背影一眼，果然，熊孩子的根基还是在的，即使被压制住了，但内心里依然住着魔鬼。
张跃然转过身推着她朝前走，笑着说，“快点吧，我快饿死了。”
江小左无奈的摇摇头，怀着复杂的心情跟着他快步往家走。
这一片都是私房，当初政府拆迁时，给每家每户分了一块地基，房子都是自己建的。江家和张家都是工薪阶层，并不算富裕，张家的房子就在江家后两排，走路两分钟就到，两家都是普通的两层楼房，再加一个小小的院子。当初修房子时，政府统一规划，他们的房子跟隔壁左右的房子都一样，在一排房子中，并不起眼，唯一惹人注目的，是透过小院的铁门，看到的一院子的花草。
江小左他们到家的时候，院子和客厅的门都开着，似乎是在等他们回来。
“爸，张叔叔，我回来了。”江小左对坐在客厅看电视的两个男人打着招呼，而后对着厨房的方向喊道，“妈，张阿姨，我回来啦。”
一家人围过来，免不得一阵嘘寒问暖，而江小左把给众人带的礼物纷纷给大家，免不了又被几个家人笑着责怪她就知道乱花钱。而张家二老看到她的时候，眼里明明还藏着泪花，她知道，他们看到她，想到的是另一个人。
这顿饭看似吃得尽兴，但两家人脸上的愁容却让人无法忽视，特别是张家二老。两位老人在仅仅几个月的时候仿佛苍老了十岁，爱美的张阿姨不再打扮，脸上的褶子全跑了出来，简直像变了一个人，而张叔叔以前一头溜黑的头发，现在几乎白了一大半。这是一顿不完整的团圆饭，因为还有人没在场。江小左心里难受，她很想告诉大家，凌凌应该还没有死，她只是遇到一些麻烦，所以暂时回不来，可是她不能说。
于是，这顿饭草草结束，而后张家二老便回家了。张跃然靠着窗口看着她整理今天带回来的行李，“小左姐，这次住几天？”
“八九天吧，初八就上班了，我初七走。”说着，她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递给他，“对了，这是给你买的，放箱子里忘拿出来了。”
张跃然打开礼品盒，是一支精致的钢笔，“小左姐，现在谁还用钢笔啊，这都过时啦。”
“也不是要你用，这代表一种好的寓意，明年考个好大学。”
张跃然合上盒子，却没说话，江小左抬起头看他，发现他紧皱着眉头，她起身站到他旁边，“怎么啦？是不是在学校遇到什么问题了？”她现在看他，已经需要昂着头。
“小左姐，我不想念大学。”
他平淡的一句话，在江小左心里却激起了千层巨浪，她想象着张玖凌听到这句话会有的反应，应该直接一个巴掌就甩过去了。但是她不是张玖凌，尽管这句话也气得她手都在发抖，但是她仍然在克制自己。
她闭上眼深呼吸一下，而后才说，“为什么？”
张跃然当然也注意到了她情绪的变化，以前总是以自己为中心的孩子，在这几个月里，也学会了察言观色。但他并不打算瞒着她自己的想法，因为现在，她是他唯一信任的倾诉对象。
他走到她床边坐下，而后慢慢说道：“小左姐，不是我不想念大学。你知道，因为我姐的事情，我妈最近身体越来越差，已经不适合去厂里上班，而我爸，也是在硬撑着。虽然他们从来不和我说，但是我知道，这些年，家里要供我们姐弟俩上学，家里并没有什么积蓄。好不容易我姐供出来了，原本会轻松些，但是现在……”他的声音哽咽了。
江小左的气一下子消了，她在心里是心疼他的，生他的气也不过是关心他，以为他又是像以前一样闹小孩子脾气，她怎么忘了，现在的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大人。
她伸出手安慰地摸摸他的头，懂事的大男孩别过头去，抹了一下眼角，继续说道：“我成绩也不好，上大学也是浪费钱，还不如早点出去挣钱。不管你信不信，我相信姐一定会回来的，等她回来的时候，我希望她看到我把爸妈照顾得很好。”
江小左蹲下来，看着这个眼睛红红的弟弟，心疼极了，她一直知道他压力很大，却没想到他心里承受了这么多。她轻轻的拍拍他的手背，柔声说道：“然然，我觉得，如果你姐姐回来，她希望看到的，不仅仅是叔叔阿姨过得好不好，她最关心的，是你。”她看到他有些动容的低下头去，继续说道：“你还小，这些事情不是你该考虑的，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读书，最该思考的，是怎样提高成绩考个好大学。其实我早就想好了，如果你能考上H大，你大学里的费用，我来供。”
H大算是二流本科大学里面排名靠前的，张跃然目前的成绩要考这所学校还需好好努力，但是他脑子灵活，若是肯用功，要考上这所学校，并非不可能。
大男孩的眼泪滴到她手背，他转过头抹着眼睛，她站起身，摸摸他的头，“好啦，都是大人了，别哭啦，好好想想，过完年，怎么样提高成绩吧。”
他却哭得更凶了，没发出声音，背却一抖一抖的，断断续续地说：“小左姐，我，我不是，不是这个，这个意思。”
江小左像哄小孩似的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像是嘀咕似的说：“我知道，我也不全是为了你，我是怕，要是你姐哪一天回来了，看到你一个人那么辛苦的支撑着这个家，她会怪我。”说着说着，她自己的声音也哽咽起来，她闭上眼睛，忍下眼睛的涩意，而后故意轻笑着说道：“好啦，小朋友，不要哭啦，待会你红着眼回去，叔叔阿姨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张跃然哭着笑出来，抹了一把眼泪，而后坚定地说：“小左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姐最希望我能上大学，要是我不上大学，最难过的人是她。好，我听你的，我一定努力考大学，但是我不要你出学费，我听说大学里有很多兼职，我到时候多做几分兼职，自己攒学费。”
他说得信誓旦旦，她却笑了，果然是血性方刚的少年啊，在他眼里应该没有做不到只有不想做的事情吧。她也不打击他，但是也要纠正他，她轻轻揉了下他的头发，说道：“等你上了大学，还是要以学业为主，如果都出去打工了，那这个大学不是白考了。这样吧，学费我出，生活费你自己来争，行吗？”
江母站在半掩的房门口，听着门内的对话，偷偷的抹了一下眼角，而后端着准备端进去的水果，走开了。
而易奥呢，小县城本就不大，虽然外婆家和江小左的家一个城东一个城西，但易奥送她回家后再开车回到外婆家，也不过用了二十分钟。
知道他今天要回，老人一大早就去市场买好菜，回来后又把家里前前后后打扫了一遍，给他的房间铺上干净的床单被套，忙了一大上午，这会儿，又进了厨房。
老人身体不太好，但个子高挑，又瘦，七十岁了，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总觉得那双脚已经支撑不起她的身体了。
住的房子是当年易奥外公的工作单位上分的，住了几十年了，房子的外面已经老旧得不行，也没有人打理，有些地方的墙面起了壳，像一张白面粉挂在那里。住宅楼前面的地面上没铺水泥，坑坑洼洼的，还有许多碎石子散落着，车开不过去。易奥把车停在路口，而后下车走进住宅楼。
楼梯间窄而陡峭，没有灯光也没有窗户，黑漆漆的，细细的扶手上生满铁锈。住宅楼像一个已满工龄的工人，时刻准备退休。实际上，楼里的许多住户都已经搬出去，剩下的都是些上了年纪不愿搬出去或是无处可搬的老人，
易奥朝靠着阳台处的一扇门敲了几下，没有反应。这里一层楼也就三户人家，楼梯间的走廊倒是宽敞，还连着一个露天的阳台，魏老夫人就住在靠阳台的那户。镂空的阳台栏杆，已经有好几处都断开，足够容下一个半大的孩子摔下去，现在镂空处只放了两块纸板挡着。
听见屋内传来似乎是炒菜的声音，知道外婆一定是在厨房忙碌着，他再次敲门，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然后他听到炒菜的声音停了，几秒钟后，门打开了，外婆一张饱经沧桑的脸，出现在门口。
“外婆，我回来了。”
外婆笑呵呵的拉着他的手，拉着他走进家里，“好好好，小奥呀，饿了吧，你先休息一下，饭马上就好。”说完在他手上拍了拍，而后才想起似的朝厨房走，“哎呀，差点忘了，菜还没起锅呢。”
易奥把行李放在他的房间，而后走到厨房，窄窄的厨房因为他的到来而显得更加狭窄，“外婆，需要我帮忙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外婆避开一双沾着油污的手，用胳膊肘把他朝门外推，“不用不用，好不容易有机会给我的宝贝外孙做饭吃，你可不能剥夺我的权利。快出去，这里不是你呆的。”
外婆对他不遗余力的爱和关心，对他来说，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养料，因而他每次来这里，就算是现在早已成年，他依然享受着最全面最细心的照顾。
他并未出去，就势靠在厨房门口，陪着做菜的外婆聊着家常，“外婆，我刚才看到外面阳台那里的栏杆都坏了，没有人来修吗？”
外婆转来转去的找着佐料之类的，边说：“早就没有人管了，好在这栋楼里没有小孩，不然哪天非得出事不可。”
易奥点点头，看着外婆专注的身影，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娇小的背影，他无声的笑了笑，继续说道：“就算是大人，也很容易受伤。”
“没事的，隔壁老王家已经搬走了，这层楼就剩我和老李两口子，他们两口子从来不到阳台上去，出不了事。”
易奥扭头看了看客厅墙角堆着的纸箱，转了话题，“外婆，这些纸箱子哪里来的？”
外婆回头，眯着眼看了一眼，而后笑着说：“是隔壁老王家的，他搬家时带不走，托我帮他卖了。”
外婆是个爱卫生的老太太，家里虽小，但总是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唯有客厅那一角。他当然知道这不是隔壁老王家的，上次来的时候他就看见过，只不过上次来那里堆放的是几个空塑料瓶。他问外婆那是怎么来的，她说是几个小孩子来家里玩留下的，他知道家里从来没来过什么小孩。但是他没有办法戳穿外婆的谎话。
外婆自己有养老保险，自己也定期给她打钱，他每次过来，也总是把家里大的消耗品都买齐，外婆当然不会缺钱用。
“那我去帮您卖了。”
外婆关掉煤气灶，在围裙上擦擦手，端起两盘菜往客厅走，他侧开身体让外婆过去，而后走进厨房端剩下的菜。外婆折返回来拿碗筷，边说：“好啊，路口前面不远就有一个废品回收店，他们嫌东西少不肯过来拿，我正愁不知道怎么弄过去呢。”
外婆说得顺畅自然，没有丝毫推辞，倒是让易奥意外了一下。
这顿饭吃得愉快融洽，外婆虽然眼睛不好，但厨艺不错，两人边吃边聊着家常，难得的天伦之乐时刻。
吃完饭，找这层楼另一家住户老李家借来梯子，魏老夫人在下面举着电筒，易奥站在梯子上，给一楼到四楼的楼梯都换上了灯泡，狭窄的楼梯终于又亮了。
而后，易奥在楼下的杂货店里买了一卷铁丝，把阳台栏杆的破窟窿缠得结结实实，魏老太太站在旁边眯着眼睛看着，时而递递钳子之类的工具。
做完这些，已到天黑，婆孙俩便在客厅边看电视边聊着家常，外婆又提到了要他交女朋友的话题，他便也提出那个每年都回讨论的话题。
“您去年说，今年再说，那现在呢，想好没？”
“哎，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这里旧是旧了点，可是我都住习惯了，要是真的跟你去了大城市，我肯定住不惯。我就这样挺好的，我还能自己照顾自己，你呢，只需要过段时间来看看我就行啦。”
易奥知道说不动外婆，也不愿勉强她，毕竟这里是她住了几十年的家。
他见她又不经意的去擦眼睛，便拉住她的手，“外婆，您今天一直在擦眼睛，是不是眼睛不舒服？”
“是啊，上了年纪，视力越来越差，总是感觉眼睛里有东西。”
易奥略一沉思，“这样吧，既然您不愿意搬来跟我一起住，那等过完年，至少来住几天，就当陪我了。”
“你常过来看看我就行啦，我都这把年纪了，搬来搬去太麻烦了。”
“不麻烦，少住几天都可以的，我们到时候去市里的医院把眼睛检查一下，不然您一个人住在这里，我不放心。再说了，明年我会很忙，可能没时间经常过来。”
易奥软磨硬泡的，总算也让魏老太太答应了去市里小住几日，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打开门走到阳台上接了个电话，回来后对外婆说：“外婆，我听说县城中心新开了家超市，我们明天去逛逛吧？”
“好啊，我也好久没上街了，顺便买点年货回来。”
这一夜好眠，外婆家的小窝，他总是睡得最安心最舒服。第二天起来，是个晴朗的好天气，两人简单的吃了早餐，易奥把客厅的纸箱子全部折叠打包好，放进汽车后备箱，便开车出发了。
几分钟后便到了废品回收站，易奥要外婆在车里等他，他把纸箱拿出来给店老板过称，趁这空隙，他看着车里副驾座上的外婆，对店老板说：“您认识车里的人吗？”
店老板从称上抬起头，看向车内，而后笑着挥了挥手，“认识，魏老太太嘛，她经常来卖废品。唉，你是她什么人呐？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开这么好的车来卖废品的。”
易奥神色淡淡地说：“她是我外婆。”
“哎呦，那你都开这么好的车，也不差钱啊，别让你外婆捡废品了，魏老太太眼睛不好，别改天摔了。”店老板好心地提议。
易奥感激的轻笑了一下，点着头说：“谢谢老板，我会劝劝她。”
“哎呀，谢就不用了，这魏老太太总是一个人来来去去，不容易啊，你们这些做晚辈的，有空就多陪陪老人。”店老板见年轻人态度还算诚恳，便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易奥点点头，“嗯，谢谢。”说着接过二十五块钱，便走回车上。
魏老太太视力不好，只看得见他们两人影子站在那里，老板朝她打招呼，她根本看不清。但是接过钱的时候还是很高兴，易奥看见她满脸笑容的把钱叠整齐后放进上衣口袋。
到了年底，置办年货很多，易奥好不容易才找到车位停车。
小县城里最热闹的区域，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热闹程度丝毫不亚于节日的故宫博物馆。
易奥将手扶在外婆肩上，不紧不慢的穿过人群进入超市。
好吧，新开张的大超市里的人也并不比外面少，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易奥有些后悔提议来逛超市，这人来人往挤来挤去的，他真担心她会不小心撞到哪里，因而只能小心翼翼的跟在身侧。
魏老太太倒是兴致颇高，选了不少东西。
易奥一边跟着外婆，一边观察着身后的动静，进了停车场之后，人就没有再跟上来了。
昨天从H市出发之后，他便觉察到有车跟着他们，原本以为是易格派的跟着江小左的人，可是后来送完江小左返回外婆家的路上，那辆车还在跟着。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他便提议今天出来逛超市，果然，他出了外婆家之后，那辆车便又跟在后面。
结账的人很多，他们在人群里排队，“外婆，今天城区太堵了，我们从后面出去，先走一段路，再打车回去吧。车今天先停在这里，我明天来取。行吗？”
从后门出去，走一段小路，便到了另一条街，那条街要清静得多。他在进门之前就注意到了这条小路。
魏老太太想了想，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刚才进来的时候就堵了一会儿，这会儿人更多，车肯定更堵，“车停在这里没事？”
“没事的，明天来取就行了。”
“那好吧，就听你的。”
买完单，易奥一手提着购物袋，一手搭着外婆，朝后门走去，边走边朝身后看了看，并没有人跟着。
回到家，他走到阳台打电话，电话那端传来嘈杂声，她的声音也随着周围人群不禁提高了音量，“喂。”
他不禁皱起眉，“你在哪里？”
“县城中心新开了一家超市，我现在在超市，怎么了？”江小左捂着嘴，尽量不让嘈杂声进入话筒。
电话那端沉默了两秒，而后才传来，“没事。”
这时，张跃然在叫她，要她帮他选袜子，她答应着，“你先自己看看，我就来。”说着又对电话那端的易奥说：“易奥，有什么事吗？”
过了一会儿，他再次说了一句，“没事。”
“哦，那晚上再聊吧，跃然要我帮他选袜子。”说着准备挂电话。
“等等。”
她把手机再次放在耳边，“怎么啦？”
“就你们俩？”
“是啊，爸妈在家准备年夜饭，今天在我家吃年夜饭，明天去跃然家吃。怎么啦？”她再次问了这三个字。他今天的状况让她有点摸不着头脑。
“没事。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江小左看看手表，“快了，五点半要吃饭，等一下就走了。”
过了一会儿，电话那端传来易奥独特的低厚嗓音，“路上小心。再见。”
江小左看看手机，那边已经挂了，她奇怪地摇摇头，而后便被张跃然拖过去，便也没去想易奥刚才话里的不对劲。
易奥挂了电话，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日影西斜，他看看手表，而后进屋给外婆说，去看同城的一个朋友，便出了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