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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十二,短暂的一切(二)

嘤。。嘤。。

老旧的楼道中,少年一人坐在冰冷的楼梯上泣不成声,此时的他感到恐惧,甚至让他产生想要逃离这个世界的念头,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断在心底问道。

“你在这里啊~”亲切而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少年遥远的思绪瞬间回到脑海中,他知道是谁来了,可是却不想看到他,并非其他什么原因,只是因为——恐惧,能在这废弃的公寓找到自己的还能有谁呢?除了最亲的兄弟,哥哥杨海。

“啊呀?不想见到我吗?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你啦,可不想那个就这么回去了,来,咱哥俩聊聊?”声音逐渐在走近,杨树想要离开却发现哥哥的手已经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仿佛有种力量在驱使他留在这里,心中却同时感到无穷的慰藉,他回头了,看见了哥哥那张熟悉的、亲切的、颇为成熟的脸庞,微笑着凝视自己。

“好、好吧…聊什么?”杨树支支吾吾道。

杨海轻轻搭着弟弟的肩头坐到弟弟身旁:“你在害怕什么?”尽管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强有力的威严似的,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直入杨树的心底。

杨树满脸惊恐的望着哥哥,这正是自己最不想再次回忆的,怎么偏偏要说这个?

“不要害怕,我就在这里~”杨海从弟弟的眼神中看见了巨大的恐惧,他也明白弟弟在恐惧什么,然而当自己回忆起那段记忆,心中的阳光似乎也被乌云覆盖,可是正因为如此,自己当初才要拼命的挣脱恐惧带来的束缚!如果不这样做,自己的内心也会跟现在的弟弟同样,充满了黑暗,然后,尽管外面的世界再是繁荣美丽,兄弟二人也只能看到万事万物的黑暗一面,活在黑暗当中,弟弟如今还小,更不能拥有那样一颗恐怖的心!所以,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必定要帮他摆脱!

“其实,杨树,从那件事情发生后,我一直有件事情想对你说呢……”看着弟弟如今被恐惧侵占的眼神,杨海决定狠心一把,只要让弟弟恢复正常。

“什么?”

“其实你现在的恐惧,来源于你对死亡的害怕!”

“你、你说什么?!”杨树一副不可置信的瞪着哥哥。

“看到咱爸妈的死亡,你透过这件事情发现了死亡这一现象的恐怖之处,人会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体温,而是会逐渐腐烂,然后化为最小最小的颗粒融入泥土、空气,你不知道他们死后会去哪里,只看到当中这恐怖的过程,你就判断,死亡一定是件恐怖之极的事情,但是当你明白了世界上没有人是不死的之后,你的恐惧增强了许多,你明白了自己难逃一死!然后,尽管生活并没有太糟,你却时不时的会不禁感叹这一现象,作为你的哥哥,我必须说,你是个懦夫!”最后的五个字,杨海故意一字一顿并且提高音量,声音极具挑衅。

随即,他看见弟弟的脸上神情开始有了变化,肌肉在绷紧,眼神透出愤怒,完全一副仇视的样子,杨海不由得得意起来,从小就与弟弟开玩笑的他深知弟弟最憎恨叫他懦夫的人,但那是在弟弟知道懦夫是什么意思后,以这句话来激发他不服输的精神,恐怕是最好不过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杨海!!”终于,弟弟的愤怒爆发,他唰的站起来,一把揪住哥哥的衣领,那力量大的几乎是把杨海从楼梯上提起来。

“你说谁是懦夫?!”稚嫩的嗓门中爆发出愤怒的吼声响彻破旧不堪的楼道上下,听起来丝毫不像一个十余岁的少年。

“笨蛋,我说你是懦夫!”杨海大声道,可话音刚落左半边脸颊就感到一阵重击,随之而来的是脑海的眩晕,哦…我被这小子揍了一拳,重重的一拳!

“现在,谁是懦夫?!”

“是你啊笨蛋,光会揍人有什么用?只要听到死亡,你一样变成一个十足的懦夫,不是吗?”杨海回答的异常平静,他捂着半边脸缓缓站起来,对视弟弟的双眼,心中闪过一丝失望,他还是看出了些许的恐惧。

同时,杨树逐渐停止了愤怒,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神变得怯生。

“哼!果然是个懦夫…”杨海发自内心的气愤道,留给弟弟一个不屑的眼神,拍了拍身上尘土,转身朝楼下走去。

杨树心头猛的一震,感觉像是受到了奇耻大辱般的恼怒,脑门上的青筋暴起,双手捏紧拳头颤抖着,死亡…死亡…不可避免吗…可恶啊…为什么不能避免!

看着哥哥逐渐远去的背影,杨树心中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仿佛自己已经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无法挽回的遥远…被遗忘!

既然不可避免,那就不要避免,勇往直前,正面面对一切!哥哥的声音突然在自己的心底响起,原来如此,这样啊~不可避免就不要去避免…因为除了徒劳浪费生命还是徒劳!然而…

杨树的眼神变得坚定…自己的尊严可是一点也不能丢的!即便是最亲密的人,也不可以践踏!

啊!!!!!

他朝跨下一步楼梯的哥哥扑过去,带着充满怒气的吼声。

“你是个懦夫!”这句话荡彻心扉,毫无疑问的重重践踏自己身为男子汉的尊严!不容许!不容许!!

听到身后传来急促奔跑的脚步声与疯狂的吼声,杨海刚跨下一步便停住脚步,立刻转过头…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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