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琢磨着让小五去上学，问问邻居姜奶奶，姜奶奶的女儿在学校里教书。“你说，过了开学时期，我家小五还能去上学吗？”奶奶问。
“不知道呀！”姜奶奶说：“我问问晓芬，看看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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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两天，姜奶奶回话说：“我家晓芬说了，可以，让你家小五去插班，明年可以跟班级上一年级。”
经过姜晓芬的安排，小五顺利插班，学校在集市上，离家不近，有三十多分钟的路程。去学校的第一天是爷爷带着小五去的，正好赶上课间休息，从学校的大门口望去，黑压压的一片脑袋，操场上、教室前、路边，都是人，有人在玩耍，有人在打闹..小五站在门口，有些拘谨，爷爷拉着小五的手说：“小五呀，以后你们都是一个学校的学生了。”小五看着男男女女、大大小小的学生，只有陌生、惊奇、怯怕..突然，一阵铃响，转眼间，人群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声：老师好..
姜晓芬在约好的时间内等着，爷爷带着小五去办公室找姜晓芬，姜晓芬带着去校长室，办理入学手续，完事，送小五回班，一进班里，小五傻了，怯生生的看着，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同学。
“别怕，都是同学。”老师安排小五坐下，从来没有和这么多人坐在一起过，小五真的很怕。“这是新来的同学，姜玉柱。”老师介绍着：“同学们，鼓掌欢迎。”教室里立刻传来一阵悦耳的掌声。小五不敢吱声，只是低着头，静静地坐着、听着。老师讲着简单的加减法，时不时的叫一个同学起来回答，当喊道姜玉柱时，小五愣了一下，坐在那里没有回答，老师走近：“不要怕，老师讲过，大家都是同学，都是伙伴，不要怕，你来回答，四加五等于多少？”“等于？”小五颤动着，有些紧张，有些怕，小声说道：“等于，等于九。”这声音很小很小，小到同学们根本听不见小五在讲什么。老师点点头：“很好，答对了。”
放学，爷爷在门口等着，老师看见爷爷说道：“姜玉柱很聪明，就是怕，不合群，很内向，不过，过两天就好了，新来的孩子都这样。”爷爷笑了笑：“麻烦你了。”
“不麻烦，这是应该的。”老师摸摸小五的脑袋说：“小孩子，离开大人都这样，习惯就好了。”
“恩恩..”爷爷点着头，听着老师讲解着，老师走后，爷爷问：“小五，上学好吗？”小五摇摇头：“不好。”
“为什么不好？大家在一起学习，多好呀？”
“不好，”小五撇撇嘴：“很不好。”
“看见妹妹了吗？”爷爷问。
“没看见。”小五摇摇头。
“小琴怎么还没出来？”爷爷小声嘟囔着。
小琴上小班，幼儿园分为大班小班，按年龄，小琴还小，不用上学，姜荣国夫妇想要孩子，现在已经怀上了，申请二胎还没有消息，来个先斩后奏，怕计生办找麻烦，做了两手准备，同意生最好，不同意就偷着生，让小琴上学，以后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就让小琴住到她大姨家里。爷爷和小五站在门口等，学生走差不多了，人群中出现了小琴的身影，爷爷喊道“小琴，小琴，这边。”
“爷爷，爷爷..”小琴跑过来。
“妹妹。”小五叫道。
小琴没有说话，跑到爷爷跟前。
“小琴，以后跟着哥哥一起上学、放学，好不好？”爷爷问。
小琴摇摇头，贴近爷爷悄声说：“妈妈不让。”
“唉！”爷爷叹口气：“什么玩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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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里，很多小孩都上幼儿班，小五跟姜杰同行。姜杰家住在村口，每天小五上学都要经过村口，叫上姜杰，姜杰有时候在门口等着，两个人不由的有了默契，不是你叫我就是我等你。除了种地，姜杰的父母还会炸油条到街上卖，每次见小五来都会给小五一根油条，小五不要，姜杰的父母就硬塞到小五手里：“放心吃，不会跟你奶奶说的，吃吧！”
周一，放学，小五和姜杰一起回家，路过小河边时看见一群人围在河边玩耍，小五和姜杰凑上去看，其中一个孩子拿着一条鳝鱼冲过来：“蛇呀..蛇呀.。。咬死你.。。咬死你..”啊.。。啊.。。姜杰吓得直叫，小五上前，一把打掉那孩子手中的鳝鱼：“别欺负人..”鳝鱼掉在地上，顺势钻回河里，不见了，那孩子看见自己鳝鱼跑了，气急败坏的骂道：“野孩子，赔我鳝鱼，赔我鳝鱼，你个野孩子..”
“谁是野孩子？谁是野孩子？”
“你呀，就你是野孩子，野孩子，野孩子，你爸妈跑了，不要你了，你是有娘生没娘养的野孩子，野孩子..”
“我不是，我不是..”小五吼道。
“就是你，就是你，野孩子，野孩子..”那孩子做着鬼脸咒骂着。
“我不是，我不是，你才是野孩子..”小五用力，狠狠的推了一下那孩子，那孩子被小五推倒，滚进河里，河水不深，那孩子浑身上下是泥浆，湿透了..那孩子哇哇的哭起来，气坏了，随手抓起河沟里的石子丢过来，砰的一下砸在小五脑袋上，小五只觉得一阵刺痛，用手一摸：热乎乎的，粘液般的液体流出来..
“血，流血了，流血了..”其他孩子叫起来。
..
那孩子的父亲知道后，迅速赶来，把小五送去卫生所包扎。
晚上，小五被送回来，那孩子的奶奶带着鸡蛋来道歉。奶奶看见小五头上的纱布就明白怎么回事了。那孩子的奶奶歉意的说：“我家那个混小子不知轻重，把你家的孙子打坏了，去卫生所看过了，没事，破皮，过几天就好了..”
“没事呀。”奶奶笑道：“小孩子，都淘气。”
“真是对不住了..。”那孩子的奶奶一个劲道歉。奶奶很大度的送走了人，回来脸色就变了，一沉，没有了往日的慈祥，厉声问：“你今天是怎么回事？跟你说过多少遍，好好上学，不许惹事，不许惹事，难道你都忘了吗？你在想什么？”说着奶奶操起竹条，啪的一下，重重地打在小五的屁股上，小五只觉的屁股像坐在了火炉上一样，火辣辣的疼，不禁叫着：“哎呀..”
“还有脸叫，说，我平时是怎么教你呢？是不是都当饭吃了，都忘了？”奶奶质问着。
“没忘..”小五摇摇头。
“没忘，没忘还跟人家打架，这么小就这样，长大了，长大了你还了得？”这时，奶奶想起了姜荣贵，火气更大了，就因为小时候没教育好，才有今天，攥起竹条的手，更狠了：“还打架吗，还打吗..”
“奶奶..”小五哽咽着。
“知道错了吗？错了吗？”
“奶奶，奶奶.。。”
“问你，错了吗？错了吗？说话？”奶奶一下比一下狠，打的小五泪水直流，屁股一片红肿，木木的。
“错了吗？”
“我没错，没错..”小五说。
“还嘴硬？叫你嘴硬..”
啪啪啪，啪啪啪，只听见一声一声的竹条狠狠地打在屁股上。
“错了吗？错了吗？”
“奶奶，奶奶..”
“还嘴硬，真犟，跟你那个死爹一样..”奶奶骂道，手中的竹条更重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的，是你硬还是竹条硬。”
啪啪啪，啪啪啪，小五屁股从红变紫。
“奶奶，奶奶..”
“嘴真硬，还管不了你了。”
“奶奶，奶奶..”
“别叫我，知道错了吗？”
“没错..。”
“没错？好，你还没错？”奶奶丢掉手中的竹条，换上一根更粗的竹棍说：“好，你没错，看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让你嘴硬..”
“奶奶，奶奶..是他先骂我的，他骂我，骂我是野孩子，有娘生没娘养的野孩子，我才..”小五哭诉着。奶奶惊住，手中的竹棍停在空中：大贵呀，造孽呀，造孽..奶奶狠狠的把竹棍丢在地上..屋里，瞬间安静下来，灯光下，只有奶奶的叹息和小五的呻吟..爷爷咳嗽两声走进来，问道：“小五怎么了，发这大脾气？”奶奶没有说话，也没有看爷爷，只是静静的靠在她的长椅上，脸色异样，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爷爷知道奶奶在气头上，没有再问，走到小五身边问：“惹奶奶生气了，以后要听话，做一个乖孩子。”
“嗯。”小五哽咽着。
“这就对了，以后，不许惹奶奶生气，听见了吗？”
小五点点头。
“别跟孩子较劲，气坏身子就不好了。”说着爷爷摸摸小五的脸蛋，小五的脸，粉红粉红的，都是泪水侵湿的痕迹。
“爷爷。”小五沙哑的喊了一声。
“以后要听话，听奶奶的话，奶奶岁数大了，身体不好，不要气奶奶，知道吗？”
“知道了。”小五说。
“那我走了。”爷爷转过身，又回过头来看看奶奶说：“早点睡，我走了。”
奶奶依旧是那副表情，没有说话。
早上，小五拖着痛疼的屁股，一扭一扭的去上学。
“姜玉柱，你的头好点了吗？”姜杰问。
小五摸摸头：“没事。”屁股却一阵又一阵的疼痛。
“怎么了？”姜杰问。
“屁股痛，痛死了..”小五说。
“脑袋受伤，屁股痛。”姜杰呵呵笑着。
“还笑，昨晚被奶奶打死了..”小五说。
“我妈叫我给你的。”姜杰拿出一根包好的油条。
“我不要。”
“妈妈说，你很勇敢。”
..
寒假前夕，最后一天上学，所有的家长都来到学校，听从学校的安排，爷爷代表姜玉柱和姜玉琴来听老师的安排。出了校门，小五问：“爷爷，老师说什么了？”
“老师说你不听话。”爷爷笑道。
“我最听话了。”小琴说。
“是呀，乖孙女最听话..”
小五嘟嘟嘴..
没想到，这是小五最后一次和爷爷还有小琴一起放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