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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粉墨登场

第二天下午四五点钟,赖皮来催丁海刚去城里吃饭,丁海刚说我就不去了,二掌柜和史主管负责接待,你找他们去。

赖皮还真有本事,拉上二掌柜进了成,吃了四桌酒席。吃完后,天黑了,赖工又拉二掌柜去洗脚,洗了脚又要去唱歌。二掌柜说没钱了,赖皮笑道,牛都掉河里了,你还揪着一条尾巴舍不得?赖皮硬是拉着二掌柜去柜员机上取了五千块钱。

晚上,闻总工回来说,哎呀,这些老板都是属木鱼的,你不敲他就不响。今晚上吃安逸了,也耍安逸了啊!

丁海刚心里直笑:好啦,生旦净末丑都齐了,好戏要开场了。

闻总工忽然压低声音:哥哥你也太难了,咋不叫费标去北总那里争取一下,买个车,再划点备用金,要多带弟兄出去耍耍,才喊得动人嘛。丁海刚说就别去挖北总的祖坟了,老弟,我要是贪那点吃喝就不会从单位辞职了。

丁海刚转身回到寝室接费标的电话,费标说明天他要玩失踪,要去外地评标,去挣几个现钱来用。

丁海刚说你放心走,项目部有我。

费标说,哎呀,评标这个钱也不好挣了,雷大山去年评了一个标,拿了人家几千块钱,没过半月七八个评标专家都逮了,倒吐出一万多。有个人打死不认账,被关进了鸡圈,举了重。那个叶副总都想退出专家组了。

正说着,闻总工在外面敲门说他要耽搁几天,老婆一直在催打钱回去。丁海刚开了门说,人都走了,你怕啥子嘛。闻总工说,哥哥,我那母老虎惹是不得的。上次在水上明珠吃火锅,我当面剔了一下牙齿,她马上站起来就带起女儿就走了。

丁海刚说,恐怕不是这么回事吧,汤结巴说你长了疮,是你故意把她气走了的!

一看揭了底,闻总工也不隐瞒了,笑道:哎呀,说起这脓疱疮和你还有关系呢。记得不?搬家那天,我请你去按摩,按摩回来就遭了,哎,你搽的啥子药?

丁海刚说,我没搽啥子药,我没得脓疱疮,我搽啥子?闻总工狐疑地说,难道,你没上那个杨红枫?

上什么上,丁海刚说,杨红枫给我按摩了几把,后来我就迷着了,啥也没干呀!

官海潮打麻将回来,闻总工马上告辞走了。

官海潮进来一边数钱,一边故作神秘地说:昨晚我梦见你骑着电瓶车回沙湾,大渡河的水漫上了公路,有个黑呼呼的东西游过来,卷起大浪,我叫你快跑。那东西唰地一下游近了,妈呀,原来是条大蟒蛇,瞪着鸡蛋大的眼珠,头顶血红鸡冠,吐着指头粗的信子,咔擦一声咬住了电瓶车的屁股。我把席老八那坛酒朝蛇头砸去,那大蟒蛇就像工地上的波纹管一样,长满了青苔,身子在地上擦出了一串串火花……妈呀,好大、好粗哟,好吓人哟。

哎呀,老婆,我却做了个好梦,我梦见游古镇,走进一间老宅,发黑的板壁上有副画,远看流水潺潺鸟语花香是春天,尽看满山的红叶像秋天,有点像楠木沟。走一步那画又变了,走马灯一样,春夏秋冬的景色都出现了。屋角忽然拱出一个秃头说,这画是铜皮錾的,别人五千,你一万才能拿走。老婆,你抓起一个锅铲敲着话说,画家?老年大学的画家吧?赖皮就出现了,说,请往里走。里面门槛很高,天井潮湿,后门外面河水浩荡,好多小渔船围成圈在打鱼,汪海洋、邬小毛、雷大山、庞索玛、武监理、穆监理、还有北总、闻总工他们都蹲在渔船两边的竹竿上吹牛,好像那些鱼老鸹在晾翅。

哎,真是奇怪呢,我梦见回老家,你做的梦好像我婆婆的老家,你咋梦到我婆婆家去了?,咋不梦见跟我一起呢?

几方面的利益得到了暂时的满足,工地上也就安静下来了。

这天,二掌柜走进丁海刚办公室说:哎,丁经理不耿直嘛,请客你咋不去?赖皮他们洗脚花了我八千多,你得给我报销哟。

丁海刚就故意吓唬二掌柜说,报个屁,北总正在追查这事,你这钱悬了,你呀,和赖皮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

什么准备?赖皮一脚跨进来说,丁经理,公家办事不能叫私人贴钱哟,贴了钱,我婆娘娃儿不吃饭了?

你冲我急啥?丁海刚说,有话你向北总去说。

赖皮忽然变了脸,威胁道:那就走着瞧!

赖皮正暴跳如雷,邓二排走进来揽着他,忽然盯着丁海刚说,哎,丁经理,我始终觉得你挺面熟,你,你好像在震旦建司干过?

二掌柜忽然拍手大叫:哎呀,我想起来了,在GJ路杨总的女婿把工程款卷跑了,工地上闹事,你来开过会,还给我们打了欠条,是不是?

丁海刚霎时明白了,明白自己又遇到了这群烂账,明白自己跳出虎口有落入了狼窝。当初,丁海刚就是不愿意去收拾GJ路的烂摊子才辞的职,没想到辞了职,却又撞上这帮人。难道,诸葛向北是GJ路背后推手?丁海刚越想越担心,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真要是这样,那费标就危险了!

邓二排炫耀地说起了过去。说,当初GJ路的那个女经理要不是二哥喊得快,我就把她按在办公桌上办了,嘿嘿,我们在那里坏事干了不少,钞票也挣了不少。丁经理你懂起我说的话了吧?以后我来卖砂石材料,你晓得该怎么办了吧?

终于摊牌了,丁海刚明白,前期发生的一切都是为今天铺垫。丁海刚冷静地说,这可是北总的工地哟。

邓二排说对呀,所以你得放聪明点,要睁只眼闭只眼。

丁海刚说好呀,只要北总吭一声,我照办就是了。

这时,一个说粤语的瘦男人进来说,丁经理,我叫任世杰,是车总叫我来的,你有空没有?

丁海刚一下感觉来了救兵,拉开抽屉就给客人泡茶。二掌柜和邓二排实在没趣了就灰溜溜地走了。

任老板说他是来签碎石桩的合同,丁海刚说好啊,我马上就上起草,你可以先去组织机械设备,过两天就签。

任老板开车走了。丁海刚马上向北总汇报,北总说你也不要太给这个广东佬面子,他是来吃我们肉的。丁海刚就不说话了,北总哼了一声说那个肖忠呢?听说他在项目部上蹿下跳,你给我找个人来把他换球了。丁海刚说找不到人,北总马上就说你马上去征地办,有人在等你。

丁海刚一听赶紧就走,来到镇政府,汪海洋却打电话问丁海刚在哪里,丁海刚说正上镇政府的楼。汪海洋吼道,丁经理,征地办的李土地来找你,你却跑到镇政府,是不是在躲猫猫?

二十多年了,很少有人这么对丁海刚说话。但丁海刚还是忍了。他要让这些跳梁小丑都彻底暴露出来,到时候就学瞎子打婆娘,逮住了,逮稳了,慢慢收拾。

原来,征地办的李土地是来复查数据。杨红枫一见到丁海刚就抗议起来:哎,丁经理,当面测量的数据咋就不作数了?

汪海洋、李土地他们在一边直是冷笑。丁海刚装起了哑巴,任凭汪海洋和邬小毛他们摆布。12点了,赖皮问咋办,丁海刚说去项目部吃饭嘛,汪海洋和李土地马上就黑了脸,开车走了,这帮人是吃滑了嘴的,对项目部的那几个菜根本不屑一顾。

土地办的人走了,穆监理有点担心,说要是他们拖着不办,这工地恐怕又要停工了哟。

丁海刚说不行我就去找车总,再不行就找金副市长!要我们提前竣工,土地又不交,咋个施工?

史智力大声叫好,说,丁经理你早就该拿出威风来了,要不然小猫小狗都爬到你头上拉屎了。走,你要去,我开车送你。

丁海刚给费标发了个短信:赖皮和汪海洋沆瀣一气,不换赖皮后患无穷。

正要发动汽车,诸葛向北通知丁海刚马上去开个重要的会议。丁海刚听了,叫过史智力故意虚张声势地说,走,老板说了,叫我们去!

那赖皮大吃一惊,脸也吓白了。一看丁海刚坐上拖板鞋的副驾,他也一头钻进来笑道,丁经理,你们去哪里?带上我一段。

丁海刚偏不给他说地方,反问赖皮去哪里,赖皮只好说进城,想去开发区再勾兑一下,叫李土地和汪海洋他们抓紧点征地。

丁海刚这下来了精神,说,这事就交给你了,最迟明天,要是还拖着不办,那项目部就只好去找愿意管事的人了。

丁海刚叫史智力把赖皮送到开发区门口后,他们就朝沙坪镇返回。史智力很是不解,问去哪里。丁海刚说去镇政府开会,北总通知的,十二半准时到,要签到的,得抓紧点!

史智力一看手表说还有十分钟了,这个龟儿子赖皮真是害人啊。史智力加快油门狂飙,最后丁海刚简直是百米冲刺跑进了会议室。刚坐下来,会务就把大门关上了,说今天迟到的统统去金副市长那里背书。丁海刚虽然是虚惊一场,但心里却把赖皮恨得直咬牙,这种小混混哪里是什么能人哟,其实就是个耍嘴巴子皮,混吃混喝的杂皮,是根搅屎棍!

晚上,丁海刚收到东哥短信来表示感谢,感谢官海潮炒的肉丝,说徐若去年给付煤炭的弟弟打工,说好两千,最后只付的一千五,还扣了生活费。想不到到你这里来,拿那么高的工资。谢了啊!

半夜的时候,费彪打来电话说他又请了一个技术员,姓泉,叫泉成礼。丁海刚说好嘛,我记得他也是震旦公司辞职的,他来了,我也许会轻松一点。

丁海刚把这几天发生的事仔细地给费标讲了,分析了里面的厉害,也特别提到了赖皮,说这个赖皮和二掌柜搅合在一起,再和业主那边的的汪海洋,邬工、李工他们联起手,项目部以后还要多花很多冤枉钱的。费标为难地说,赖皮是车总介绍来的,我只好另想办法。

果然,费标采取了行动,第二天,北干线A段的业主代表换成了工程部副经理贾超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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