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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江城没有任何兴趣的哦了一声算是回答。江民不甘心地故意激励弟弟道:“你不出去看看?一群一群的阳光小女生咋咋呼呼,看了都觉得自己变年轻了!”

“没兴趣!”江城简单的三个字回绝了哥哥的好意。似乎也觉得有点拂了哥哥的好意,只好补充道:“一群娇滴滴的官二代还是富二代,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E。T。!”

江民知道老弟的倔脾气,也没有再过分地劝说,反而缓缓地挨着弟弟坐下。他抬起手,怜惜地拨开弟弟额头那仿似没了生机的碎发,继而他用如同是温热咖啡一般的男中音喃喃说道:“一切都会好的,时间会治愈一切!你要振作,她也在某个你看不到的地方注视着你,不要让她在继续痛苦了!嗯?”

听到哥哥的安慰,江城一脸的不忍和不甘。扭过头去看着窗外的残阳如血,艰难地强忍剧痛呢喃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江民完全能感受到弟弟此时此刻心灰意冷又万般无奈的心境。但是ANN已经走了,死者不可活,活者不可死。除了为死者祈祷,为活者祈福,还能如何?江民一把拉过弟弟冰凉刺骨的手掌,强调的说:“你还有家人,不可以一直为死人活着!”

听到家人两个字,江城的脸上不但没有增加一丝温暖,反而愈发的清冷。他头也不抬的说:“家人这两个字的意义,不知道于我意味着什么?”

“病糊涂了吗?家人就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不要再继续发疯了,父亲好在治疗及时,不然他真倒在你面前,你就是走了也不安心。答应哥,不要再继续折磨自己了,爸的血压高,你在气他,哪天非爆血管!”

“我倒是成了被告了!”江城无语地恼笑着。但是回忆起父亲倒下去那一幕,心里也不想再继续追究对与错了。父子是没得选择的,不是吗?他只有贪婪地,用他那双比大西洋还深邃的眸子,深情地凝视着窗外那些熟悉得可以临摹的景致,心里默默念着:“别了,ANN;别了,沃尔顿!”

时间总是在人悲伤的时候静止不前,而却在人快乐的时候就如沙漏一样瞬间就从指尖划过。

快乐得如同知更鸟一般的卓灵,和失落如弃妇状的沈如冰,早早的跟着大部队赶到机场候机楼。因为是长途航班,导师怕万一贻误了班机,所以故意提前一个多小时到达机场。

卓灵寄存了行李后,就拖着沈如冰一起去咖啡厅坐着耗时间。沈如冰依旧像个提线人偶似的,被动地在卓灵的推搡下走进了咖啡厅。

“还在想他?”卓灵点了两杯美式咖啡,然后小心谨慎的问道。

“想又怎么样?他估计早都忘了我的样子。”沈如冰信手拿过一张餐巾纸,无聊的卷着纸边。

“甭难过,只要他活着,这辈子总能见着。就是死了也没啥,大家最后还是能在同个地方碰头。”卓灵一贯没心没肺,大大咧咧地劝解着闺蜜。

沈如冰听了愈发来气,谁让自己优秀到没朋友?不然也不会找这样疯一般的女子做闺蜜。她气结地皱皱鼻子,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个没心肝的小人!姐难过的都想在美国的土地上盖起自己坟,你还落井下石?禽兽……”说完沈如冰装着生气,大口地喝起咖啡,喝太急还差点给烫了嘴唇。

“嘻嘻,说错话了吧?”卓灵一边很有眼色地赶快给沈如冰递上纸巾,一边打趣道:“你英文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埋在美利坚,刷微博都没人点赞!再说了,俺哪里像禽兽了,分明是神兽,守护你的神兽!”说完卓灵还故意龇起兔子牙,两手当耳朵放在头两边。

“真有你的!读什么建筑啊?你该去德云社,搞不好是本年度最佳段子手。”沈如冰不甘心地撇嘴挖苦起卓灵。不过明显已经气顺多了!

“我这有本小说,给你减压!”说着卓灵把自己密密麻麻写满读后感的“了不起的盖茨比”递给了沈如冰。

“好看吗?朋友圈但凡有文化的都好像刷过它!不就是一个比谁更会烧钱的骨灰级装X高手吗?”想起圈里那些伪文人刷屏的评论,沈如冰有点没了兴致。

“没文化真可怕,自暴低情商别人还说不上话!”卓灵撅起薄唇,不满地将书再次推给了沈如冰。“用心读,拜托!起码以后评论不会直接拷贝朋友圈。SO-LOW…”

反正还得在这里等一阵子,沈如冰只好勉为其难地随手翻着。而卓灵则心满意足地,掏出那本未读完的“辛波斯卡诗集”打发着时间。但是明显,沈大小姐的心思,还是留在了那个长满常青藤的旧建筑群里,而且大有发芽生根的架势。卓灵用眼角余光扫视着对面明显得了相思病的沈如冰,觉得心里苦恼至极--看来这次回去免不了要用大招来对沈如冰进行招魂了,不然这姑娘到毕业前估计得有一阵子跟丧尸一样过日子。

沈如冰哪里还有心思钻研小说里的男主人公?她满脑子都是那个让自己有点欲罢不能的少年!她也觉得自己病了,这么牵挂一个估计都忘了自己的男生值得吗?如果自己真的站在他面前,估计他只可能说的话就是:‘你找我有事吗?”没事不能找吗?好像他们还真是没事就没必要找的关系!

沈如冰纠结的用书扉挡住心思诡异的眼神,心里有点期许的安慰自己:“也许他也会偶尔想起我吧?毕竟我在落地窗帘后偷偷看了他那么多年!”

卓灵本是想静心把剩下的诗集读完,看到沈如冰脸上间断性地出现抑郁症的表情,也有点受影响的停下来,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细雨发呆。

卓灵渐渐地也给沈如冰的这种不治之症感染了,她竟没来由地趴在临窗的花台上,失神地想起那个白色床单里裹着纱布的手掌,还有那个夜色里绝望得让人不由心疼的男生。

“他的伤口好了吗?心里的伤口呢?有家人在应该不会在做傻事了吧?”想得入了神的卓灵,都没有发觉自己的诗集掉在了花台里。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大厅和大家汇合吧!”沈如冰突然缓过神来,拉拉领口理智地提示道。

“哦,好,那走吧。”卓灵慌忙地把沈如冰还她的书塞进背包,然后拉了沈如冰的手急匆匆的向外走去。

卓灵和沈如冰前脚离开咖啡厅,衣裙的香味还在门廊里飘荡。而江民和江城两人,就像是给老天捉弄的悲剧人物,竟然紧随其后的踩着点进来。他们可不知晓老天会如此的狭促和顽皮,江民只是想要把弟弟安全带回上海,而江城更是一半魂在体一半在旧里。

“我先去寄存行李,你乖乖喝东西,在我回来前不许给妖孽的美女蛇拐跑了!”江民尽量找着温情的字眼舒缓弟弟脆弱的神经。

“我倒是希望能突然出现个女妖,把我劫走!”江城恹恹的看着餐牌咕哝着。

“瞎说!敢跑我就广播找人,说我的有吸毒史同时又是同志的弟弟走丢了!”江民摞下狠话。

江城苦大仇深地把视线从餐牌上抬起来,然后缓缓伸出大拇指无奈的说:“算你狠!”

江民看着服输的老弟,颇为得意的笑着离开了。

江城坐在空荡荡的咖啡厅里,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犹如针尖的雨点。他有些莫名的烦躁,那些麦芒一样的雨点,好像是ANN欲说还休的凄迷。江城甚至有些心虚得不敢隔着窗再去观望!

低头的瞬间,他突然看到花台的缝隙里有一本被谁遗落的书。他好奇地捡起来信手翻了几页,还没看到内容,却先是一阵淡雅如菊的香气从书扉间传了过来。

江城下意识地将书页靠近鼻子深深嗅了嗅,是甜甜的佛手柑混着绿茶的香味。江城微微地舒展开眉头,心里思忖着,丢书的主人也该是一个崇尚自然而且天马行空的女子。

江城被香味引导着,不由多翻了几页。突然翻到被主人折了页脚的一页,而一行娟秀的小楷随即映入眼帘:“爱情从来都是如影随形,只是我们被缘分的捉弄而蒙住了双眼。”江城得意地翘起魅惑的唇角微微一笑,看来他猜的全中,果然是个多愁善感的小文青。

再次合上书页,他才发现首页折边的地方写着两个字母“ZL”,看来这是书主人的名字了。中国的汉字博大精深,如果用两个字母可以猜到全名,他估计可以去写一幅“铁口神算”的条幅到街边给人算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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