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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下山

祝融殿位于祝融峰之巅,是冥火教招待贵宾,首领集会之所,从己擎苍书房出来穿过一条走廊便可直达祝融殿的侧门。风不云从侧门向殿内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紫金华服的中年男子坐在客首之位,右手握着青瓷茶杯,轻啜低饮。

他虽然笑容可掬,一脸和气,却难掩身上不怒自威的气势,他静静的盯着茶杯,偶一扫望,精光四射,令人心生畏惧。

秃天雷以极低的声音对风不云道:“这位便是国师赵梁,夏王夏桀身边最红的大臣之一。”

风不云点点头,随着己擎苍和秃天雷进了大殿。

己擎苍双手抱拳道:“国师久等,冥火教的人选老朽已经敲定。”

赵梁忙放下茶杯,站起身来道:不急不急,为大王挑选人才须得万分慎重,我等多久也是应该的,己教主折杀晚辈了。”

己擎苍微微一笑,对风不云道:“不云,这位便是大夏第一国师赵梁赵天师,还不来拜见?”

风不云听了,忙走上前去。

赵梁看到风不云模样,露出极度震惊的表情,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己擎苍在一旁甚为奇怪,道:“莫非国师此前与小徒以前相识?”

赵梁闻言如梦初醒,脸上立时恢复了往日的淡然,摇摇头,笑道:“刚才乍见此子一脸正气,气质绝佳,令我大感惊异呀。”

风不云虽感奇怪,还是单膝跪地,对着赵梁致礼道:“国师缪赞,弟子风不云拜见国师。”

赵梁眼疾手快,一步上前,扶起风不云,察觉此子身躯稳健,气息悠长,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外功似乎已达到融会贯通之境,当真难能可贵,他心中一喜,笑道:“此后你我同堂为官,互为照应,共同为夏王出力,此等繁缛礼节可免则免啦。”

己擎苍,秃天雷听了顿时皱起眉头,互望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两个字,党派。国师此时便在拉拢风不云,倘若卷入党派之中,那么日后朝堂的明枪暗箭将会防不胜防了。

赵梁目光飘移,瞧见了风不云身后背负的长刀,眼睛不由一亮,问道:“此刀莫非便是开国第一功臣锋无芒的佩刀饮墨?”

己擎苍捋须笑道:“国师好眼力,此刀正是饮墨,此子机缘巧合之下从刀塚之中取得,侥幸成为此刀新的主人,只希望别堕了前人的威名。”

赵梁不由赞道:“胆敢从刀塚之中取刀,足见此子胆识过人,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看此子将来定会将此刀发扬光大,名扬四海的。”

秃天雷听了不禁喜上眉梢,一个劲的点头认可。而风不云却是脸色一红,心想众人若是知道自己是被人诓骗才拿到此刀,不知会作何感想。

赵梁顿了顿,转身对己擎苍道:“已教主,如今我已从冥火教,玄虚观和飘渺仙居三派选人完毕,历时数月,夏王此时恐怕早已是急不可待了,虽然晚辈甚想在己前辈身边聆听教诲,奈何王命在身,恕难久留,晚辈这就拜别,启程回京。”

己擎苍微微颔首道:“既然如此,那老朽就不便强留,这就送国师下山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山下移动,风不云心中空落落的,望着山中熟悉的景色,心中又泛起昔日离开百花谷的惆怅,心道难道我这一生注定颠沛流离,难留一地么,看着周围师兄弟依依不舍的表情,风不云眼睛不由自主的含起泪来。

秃天雷猿臂一挥,将风不云搂在挟下,大叫道:“你这个臭小子,这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哭哭啼啼算什么男人,以后若是在朝廷遇到什么困难委屈,你随时都可以回来看大家嘛,咱们冥火教上上下下都是你的坚实后盾!”

“天雷不得无理,”己擎苍厉声喝道,转而对赵梁歉道:“山野莽夫,说话没个分寸,还望国师见谅。”

赵梁脸色微变,随即笑了笑,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秃天雷瞧见了,咧嘴一笑,忽而压低声音对着风不云道:“教主此前一番话一定谨记于心,朝廷不比江湖,人面春花,背后插刀的小人比比皆是,一定要小心谨慎,不可被表象所迷惑,你年纪轻轻没有阅历,朝堂一行,定是凶险万分,我已安排浩然随你一起下山,他虽然木讷老实却极是稳重,在你身边总能帮得上忙。”

风不云一愣,大师兄竟然和我下山,大师兄为人憨厚稳重,虽然不善言辞,但是待人真诚无私,想到以后不是孤身一人,心中总算有了几分欢喜。

秃天雷叹了一口气,道:“还有那己大小姐,听说你要下山,早已哭得稀里哗啦,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风不云“啊”了一声,想到己正梅性格火爆,情急之下指不定出什么事情,他止住脚步,道:“那可不行,我得找到正梅姑娘,不然我心有不安。”

话音未落,只听天上一声脆鸣,脑后忽然风声大作,一道银光从身后猛然蹿出,如万钧雷霆呼啸而来,众人阻挡不及,一阵惊呼。却见风不云嘴角轻扬,眼角瞥处,反手将饮墨一拉一合,疾如闪电。

只听当的一声,众人又爆发出一阵惊呼。

只见一支白羽箭正好被饮墨刀柄和刀鞘上下锁住,纹丝不动。

赵梁一愣,震撼惊愕写满脸上,这支白羽箭力逾千钧,势如雷霆,他竟然能在眨眼之间,将沉重的饮墨一拉一合,准确的把箭矢夹在其中,而且使其闻风不动,这需要将力量,眼法,速度,力度,胆识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方能做到。此子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冥火教新生一代竟然出现了如此了得的人物,看样我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终于找到了一位可以匹敌那帮老古董找到的人物了。思及此处,不禁喜上眉梢,正欲说话,却见远处一位少女骑着一只鸿雁飞了过来。

那鸿雁堪堪落在地上,震起一道旋风,卷起阵阵风沙。己正梅挽着一支龙舌弓站在上面,眼睛红肿,带着哭腔说道:“你还知道想我。”

风不云一时间百感交集,心中泛起异样的感觉,笑道:“我怎敢忘了己大小姐哪怕一分一秒啊。”

己正梅两颊生晕,声音犹似撒娇道:“算你还有良心。”忽而转头瞪了己擎苍一眼,气道:“可我那不近人情的老爹硬是不许我随你下山。”

风不云面露尴尬道:“教主那也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外边可比衡山危险多了。”

已正梅哼了一声,扬起手中长弓道:“本姑娘箭术无双,害怕什么乌龟王八蛋,再说,这不是还有你保护我么.”说到后来声音越发细不可闻。

风不云瞧了一眼四周似笑非笑的眼神,一时无言可对。

己正梅妙目飘向风不云身后,噗呲笑道:“你过来,把那白羽箭还给我,钉在上面让别人误会,还以为本姑娘要谋杀你呢。”

风不云白眼一翻,心中无奈,暗道这还不是你刚才攒射的,这会又怕影响不好。他轻提饮墨,反手将白羽箭接过,走到王子雁身前,向上送给己正梅。

己正梅接过白羽箭,咔的一声将箭矢从中间折断,将白羽一端递给风不云,道:“这个你要好好收好,看见它就跟看见我一样。”

风不云微微一愣,神色复杂的望了己正梅一眼,郑重的将断箭放入怀中。

己正梅心中欢喜,笑靥如花,她笑吟吟的从王子雁背上跳下,凑到风不云耳边,轻声呢喃道:“呆子,有机会我会偷偷去找你的。”

风不云只觉得一双柔软湿润的唇瓣贴在耳畔,吞吐温热,气息幽兰,不禁又麻又痒,一时间气血翻涌,心猿意马,外界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了,只是怔怔的呆在原地,木讷点头。

己正梅瞧见风不云惬意呆滞的模样,不禁又羞又喜,娇嗔一声,蜻蜓点水般吻了风不云的脸颊,随即重新回到了王子雁背上。

这时围观的众人不禁吹哨喊叫,起哄起来。

己正梅凶神恶煞的瞪了众人一眼,反手将后背箭壶的箭尽数抽了出来,捻弓搭箭,旋身连射,只见白羽箭如连珠般激射四出,钉在离得最近的几人脚边,箭矢没地,犹带翁声。

围观众人登时被吓的噤若寒蝉,几无人色。暗忖这冥火教第一小魔王果然厉害,若真是惹恼了她,恐怕身体这会早已经多了几个窟窿了,当下众人一个个都紧闭嘴巴,瞪着一双铜铃大眼,一动不动。

己正梅瞧着又是可气又是好笑,她哼了一声,又温柔的看了一眼风不云,面露不舍,心怀惆怅,忽而一跺脚,旋即乘着王子雁往山上飞去了。

己擎苍面露尴尬,他干咳一声,道:“小女任性刁蛮,疏于管教,让国师见笑了。”

赵梁笑着摆摆手,心中却在暗自吃惊,没想到衡山的一个女娃丫头竟然也有如此身手,看样子冥火教年轻一代真是人才迭出,这股力量一定要想方设法把握在自己手中,决不能被那些老古董夺去,想到这,不由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己教主的爱女,难怪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却力量超凡,箭术无双,果真是虎父无犬女啊,应该庆贺教主,庆贺冥火教才是。”

冥火教众人皆是得意一笑,又往山下而去。

及到山脚,风不云翘首望去,只见一排排马车一字停靠在山脚官道,锦旗猎猎,周围密密麻麻站满了身着盔甲的士兵,他们手持长戈,戒备森严的巡视着四周。风不云目光移转,突然眼前一亮,目瞪口呆起来。

只见马车最前面站着一位九尺壮汉,一身黑色武士服,全身肌肉突兀得如小山一般,最令人吃惊的是,那人双臂竟然裹着一层厚厚的黑金护臂,上面雕刻着一条黑色长龙,狂放如飞,从护臂肩膀处缠旋而下,直至手腕,拳头处则呈现出一个巨大的龙头,张牙舞爪,甚是凶煞。

风不云揉揉眼睛,定睛再望,远处那威风凛凛的不世战神,赫然便是大师兄彭浩然!

一旁的秃天雷得意笑道:“别看啦,那人就是你的大师兄,别看他平时木木讷讷比你还笨,可他的铁拳神功在江湖上可是赫赫有名,当年比武大会,他可是四强之一,仅仅是输给了后来夺魁的飘渺仙居首席大弟子莫平音。”

风不云惊得嘴巴张大,下巴好似掉了下来一样,没想到大师兄平日里沉默寡言,毫无架子,原来竟是如此了得,竟能和师父莫平音一较高下,想到这里心中不禁多了几分敬意。

秃天雷伸手将他下巴合上,又道:“有他在你身边,为师也算心有所安了。”语气中竟多了几分萧索。

风不云闻言看向秃天雷,见他一脸真挚与失落,心中不由想起先师莫平音,想起衡山上自己和秃天雷的点点滴滴,往日的种种又不禁浮现眼前,他心中一痛,竟流下泪来,跪在地上拜道:“师父.”

不远处,赵梁遥望二人,眉头微微一皱,对己擎苍抱拳道:“己教主就送到这里吧,我等这就启程。”

秃天雷闻言,用力拍了拍风不云肩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就去吧。”

车辇起驾,坐骑脱缰,一行车马浩浩荡荡的从衡山山脚往京都进发。

风不云与浩然骑着火云兽拖在队伍的后方缓缓而行。

风不云伸手摸了摸浩然的护臂,寒冰刺骨,不禁惊奇道:“原来大师兄的武器竟是这钢铁护臂,不知道这护臂叫什么名字。”

浩然微笑道:“这可不是钢铁护臂,这是咱们冥火教前人昔日追杀紫金恶龙,用它的龙骨所制,名曰龙钻。”

风不云不禁啧啧称奇,道:“听师父说,大师兄此前竟然是比武大会的四强之一,仅仅是输给当时的超级无敌仁义大侠莫平音。”

浩然脸上露出了毫不在意的表情,不过听到风不云在莫平音前加了那么多形容词,不禁有些奇怪道:“师弟你小小年纪竟然也认识莫平音大侠?”

风不云脸色一红,知道自己无意中说漏了嘴,忙说道:“之前我在有途国的时候大家都对莫大侠交口称赞,所以我也有所耳闻。”

浩然也没多想,点点头附和道:“莫平音的确称得上一个侠字,哎,他也是俺同代人中最佩服的人。虽然俺和他同场竞技,但俺知道俺和他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实力,哎,只可惜东海之滨一战.”

风不云急道:“莫平音大侠光明磊落,当初那一战他是有难言之隐的。”

浩然惊异的看着风不云,握起拳头道:“俺也相信莫平音大侠绝不会勾结妖女敌对大荒,所以当初听说本门弟子竟然也参与了龙憩楼一战,俺便立即下山将那两个小人捉回衡山去了。”

风不云心中恍然,原来是大师兄把霹雳双怪董必熊和董必憨抓到衡山去了。正欲说话,只见前方奔来一骑,径直朝自己而来。

那人执缰抱礼,高声道:“风大人,国师有要事相商,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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