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仔细看这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还真有几分诗句描述的神韵。
“好名字。”谢伟说道，一听就是知识分子家庭里的孩子，但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知识分子最注重的就是气节，说白了就是面子。家里人竟然愿意让女儿到这里来上班，干这种行当？
谢伟一句话，没想到惹的这个女人眼睛红了起来。低着头说：“大哥你别嫌弃我，我也是没办法，我父亲是老教书先生每月都有离休金，可是父亲年纪大了得了中风，光医药费就把家里的储蓄全都用光了，哥哥正上大学也要用钱。我没办法才干这个的，家里人不知道，求你别告诉别人。”
“你家是本地的？”谢伟问道。
“XC区那，离城乡结合部不远。要是靠的近的话，正好可以得到一笔不小的动迁费，可是我家没摊上。我明年就高考了，想趁现在挣点学费。”
“你还未成年？”谢伟一惊，妈蛋的，没到十八岁连身份证都没，他要是做出点啥，还不得刚出来又得进去。
沈倩兮有些慌神，赶忙从随身包里掏出身份证，说：“我有身份证，上学上的晚，所以才上高三。”
谢伟终于确定这丫头绝对是第一天上班，要是换了那些老油条，就算装嫩，也不可能将名字和身份证掏出来。现在虽说是个看钱的社会，又要光鲜亮丽开奔驰坐宝马谁管你钱怎么来的。可这种行当毕竟不光彩，但凡做这一行有些年头的，可以装嫩装可怜，博取同情以便换取更高的报酬，但绝不会有人傻傻的将身份证那取出来给别人看。
谢伟说：“找个什么事情不比干这一行好，就算别人不知道，走在人前也会抬不起头来，更何况家就是本地的，这万一被熟人看到，以后可真没脸在彭城待下去。”
沈倩兮泪眼婆娑，道：“我电脑都不会，去应聘人家不要。体力活也干过，可是吃不消，累病了好几天。家里已经欠债了，更没钱给我看病。王姨说干这个来钱快，她保证不告诉熟人，我就来了。”
王姨是这里的领头，来的时候赵楠叫一个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脂粉的中年妇女王姐，估计就是那个女人。
谢伟摇头，他一项对这种女人不感冒，什么家庭困难，只要肯努力，这些不过都是由头而已，说白了还是自己愿意，心里没那份良家妇女的底线。他刚想张口撵人，忽然听到包厢外有人敲门。
包厢隔音并不好，时常能听到隔壁传来的啪啪声，他们两人聊了半天，外面有人恐怕很清楚包厢里什么都没发生。
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传来，喊道：“雯雯，你先出来姨给你说个事。”
沈倩兮看了眼谢伟，见他点了下头，便开门出去，包厢的门都没关，这丫头就站在门前。
谢伟也没搭理，掏出衣柜里的衣服，就听中年妇女小声问道：“干了没？”
沈倩兮低着头怯怯的摇了摇。
中年妇女说道：“没干更好，王老板来嘞，他愿意出五千块买你。你去王老板那里，这里一会儿姨跟赵哥说。”
不远处的一个包厢门口，站着个中年胖子，一米六几的个头，敗了顶的大脑门子油光锃亮，正腆着大肚子，肥嘟嘟的脸上一双小眼睛盯着这边，脸上带着淫笑。
沈倩兮瞅了一眼，立刻害怕的将眼神移开，小声地对中年妇女说：“王姨，我都答应这位大哥了，你看他身上的伤疤，一看就是人不起的人。我不敢走。”
中年妇女往包厢里瞅了瞅，正看到谢伟小腿肚子上手指长的疤痕，一身的腱子肉。心里咯噔一下，笑了笑说：“那行，我去跟王老板说一声。”
沈倩兮再次进屋，把包厢的门关上，几乎哀求似的看着谢伟，说：“大哥你要了我吧，不然我就得去陪其他男人。她们都跟我说男人年纪越大越变态，把你往死里整，我害怕。”
谢伟气笑了，想说什么，忽然觉得自己挺假，站着说话不腰疼。换个方位想想，如果他是沈倩兮，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正在上高中，家里老父亲偏袒，欠下一屁股债，哥哥正在上大学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她马上高考，也想上大学，可能借钱的亲戚都借了，剩下的人冷漠无比，他该怎么做。
一个为了能自己挣钱上大学的女孩子，还有什么资格谈尊严人格。反而这种人，不但没有失去尊严，应该得到尊敬，人家是为了自己的梦想在争取。
生活的重压，让一个原本处在花季的少女沦落红尘，这让谢伟心里有点堵。
“大哥，你就答应我吧，你要是不愿意，我挣不着钱明年高考都没必要参加了。”沈倩兮做最后的争取，这丫头也是个可怜的人，被逼无奈，为了能上大学，却走上这条路。
“你就一定能上大学？”谢伟问道，他也是大学生，没毕业去参军，回来后却发觉大学对他而言根本不重要。可在这个文凭依然占领者工作门槛主要选择的时代，大学对家庭贫困的人而言就显得尤为重要。
沈倩兮说：“我在学校学习很好，一直都是年级前三名的。”
“你们学校多少人？”
“一万多。”
那是不错，一个年级三千多人，彭城的高中属于市级学校，能有这个成绩将来名牌本科并不困难。谢伟有点明白为什么这个女孩子愿意这样付出也要上大学了。这不仅是她的梦想，还是她将来能活出个人样来的唯一出路。
“多少钱？”谢伟问道，有些话这一刻竟然难以启齿，他竟然在这个女孩子面前觉得自惭形秽。
“三千。”沈倩兮说道，双眼中含着泪。
“三千全都给你？”
沈倩兮答道：“不是，我收七成，其他的是介绍费，洗浴中心要提成。”
麻痹，谢伟暗骂，一个少女的初、夜就卖三千块钱，而且还不都是给她。
谢伟将兜里仅有的一千多块钱拿给她，这是他爷爷给他的，来彭城的时候花去两百多，剩下一千七百多全在这里。
“你先拿着，我就这么多。”谢伟将钱塞到沈倩兮手里。
沈倩兮疑惑的看着他，说钱她不能收，这里有规定，客人消费走的时候账台付账，她们下班的时候到账台领取。
“这个不是消费的钱，等我们走的时候，消费的钱另附。你也别嫌少，我就这么多了。”谢伟说道，不容质疑。
沈倩兮接过一千多块钱，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