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五月的一天,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落,一个女娃伴随着哭声来到了人间。
帮接生的张氏没好气的道:“白高兴一场!又是个丫头片子!”
守在门外的欧阳振华听到哭声赶紧敲门道:“娘,爱红她是不是生了?我能进来看下不?”
门里正收拾的张氏没好气道:“有什么好看的?是个丫头!母子平安,快去地里干活去吧!又多了一张嘴,麦子收了还不知道够不够交公粮来!”
门外的欧阳振华听到母子平安心也就跟着放了下来,现在正值麦忙时节,这说不准啥时侯老天爷说下雨就下雨了,想着赶紧拿起镰刀就往地里跑。
知道儿子已经出门了,张氏又开始没好气的数落起儿媳来:“这头胎是个女娃也就罢了,没想到第二胎又不是个带把的!你是想让振华绝户还是咋着?”
床上的夏爱红默默垂泪不吱声,她能说什么?怪只怪自己的肚子不争气,看着床里侧只在出生时哭了一声现在一直熟睡的二丫头,夏爱红心里略微好受些。
夏爱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的身体还算不错,就连生产前一个月自己还在地里干活,邻居也说自己这胎是个男娃的可能性大,可是生下的还是一个女孩,平日里婆婆就不怎么待见自己,这下更是要抬不起头了,想想生都生了,既然已经这样了,除了以后多多干活也实在是想不出啥好法子来了,但愿振华不要看轻自己就成。
这夏爱红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张氏和欧阳博一共有三个孩子,两男一女,欧阳振华是最小的老二,老大欧阳振国也是两男一女,就连出嫁的女儿也有一子一女,可偏偏自己这个最疼爱的小儿子一连生了两个丫头!让人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如果可以接着再生就是,可是现在这个时侯计划生育紧的很,自己还得和老伴合计合计怎么能瞒着村里再让老二家要一个。
到底是自己儿子的种,张氏再不高兴孩子闹了该喂还是喂了,夏爱红见婆婆并没有真正不管二丫头的事儿,心也跟着放了下来,至于自己口干的厉害硬是忍着没要一口水,生怕惹恼了这个有家法的婆婆。
给小孩忙活完的张氏这才看见儿媳已有些发干的嘴唇,又去暖壶边倒了碗淡淡的红糖水没好气的道:“给你!老婆子是欠你们娘俩的!伺候完小的还得再伺候大的!”
夏爱红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接过糖水大口喝了起来,感觉没那么难受了笑道:“娘,你看你说恁难听来!今日你待儿媳好,等到以后甭管是儿媳还是二丫都一定好好孝顺你跟俺爹俩!”
“睡会吧!”显然张氏听了这句话很受用,脸色也不似之前那么难看了。
这一年是1989,随着人民公社的解体,农村土地刚刚实行起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大多数地区按照生产队辖域直接过渡到村民小组,一直到现在也是。
夏爱红睡的迷迷糊糊中忽然被一阵吵闹声惊醒,还隐约听到什么赔钱货之类的,再然后就是一阵哭声,这下她听的十分明白,声音正是来自大女儿欧阳晓晴的。
这夏爱红虽然没什么大的本事,可心肠却是个软的,晓晴更是放在自个心尖尖上的人儿,听到她哭正着急的想要起身,门“吱呀”一声便被推开了。
“娘!”晓晴揉着红红的眼睛带着哭腔喊道。
夏爱红撑起身子用手摸着她的头温柔道:“晴妮,咋的了这是?跌跤了还是又和哥淘气了?”
晓晴摇摇头嗫嗫喏喏道:“娘,我也想吃鸡蛋!”
夏爱红听完鼻头忍不住一酸:“好,俺晴妮等着哈!等会娘就让你吃鸡蛋!”虽然现在有了地,不再像自己以前整天的吃窝窝头,可是吃鸡蛋相对来说这么大一家子人还是有点奢侈的。
晓晴听完破涕为笑,小孩子的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见闺女不哭了,夏爱红问道:“俺妮儿今儿拾了多少麦子呀?见着恁爹吗?”
晓晴得意的伸出一个大指头:“晴儿今天拾的麦子可多了,我捡了一大袋子,俺爹在后面给我拿着咧,爷爷和大伯他们都回来了。”
夏爱红笑道:“管!俺晴妮真能干!等攒着麦子卖了钱就让你上学去种不?”正说着一旁的小娃儿又哇哇的哭了起来。
晓晴的注意力立马被哭声给吸引了过去,忙凑上去看个究竟,感觉到有人过来婴儿立马停止了哭泣,嘴巴一张一张的。
晓晴高兴的道:“娘,这个就是在你肚子里的小娃娃呀?真好玩!你看我一过来她就不哭了!”
夏爱红一脸的满足:“这个小娃娃呀是娘在坑里捡来,让她当你妹妹种不?你看她多待见你!”
“真来?太好了,晴儿喜欢这个妹妹!”晓晴高兴的手舞足蹈起来。
“哟!俺晴妮咋恁高兴来!快,去洗个手吃饭来!”欧阳振华在外面跺了跺脚才进来。
晓晴见欧阳振华过来了,连忙高兴的扑过去:“爹,娘说床上的小娃娃是我妹妹,她长的可好看了。”
一把抱起跑过来的晓晴,欧阳振华笑着道:“是吗?那晴妮和小娃哪个好看?”
晓晴认真的想了好一会:“妹妹好看!她眼睛大,长的也白!那爹和娘不会不疼晴妮了吧?”
夏爱红和欧阳振华都被逗乐了,“怎么会呢?你和妹妹爹爹和你娘一样疼!”
“看你,累了一晌了,还不歇歇?”夏爱红见丈夫并没有因为生了个女儿而不高兴,提着的心也算放下了,婆婆说再难听她都不在乎。
欧阳振华温柔的看着妻子:“我没事,咱娘没说啥吧?你现在咋样?她就那样,话说重了你甭往心里搁,女人月子里不兴生气!”
夏爱红眨了眨微微泛红的眼睛道:“你好歹上过学,快给二妮也起个名儿吧!”
欧阳振华想了想开口道:“干脆就叫晓蝶吧!正好重她姐一个字。”
“欧阳晓蝶!嗯,也种听,听你来!”夏爱红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