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张氏果然领着一对夫妻到了夏爱红家,那个女的见到门外的晓晴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这是晴妮儿吧?真乖!来,姨给你糖吃!”
这时糖稀罕的很,谁知馋嘴的晓晴却一把推开:“你们走!我不吃你的糖,我只要妹妹!”
欧阳振华从早上就一直蹲在家门口的地上,不是他不想进屋,而是不敢,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妻子。
张氏领着两人进到了屋里,不一会儿里面就传出了夏爱红撕心裂肺的哭喊:“不要抢我的孩子,二妮!娘没用,把二妮给我!”可是任凭她怎么挣扎哭喊,张氏都死死拽住她,还用眼神示意两人快走。
晓蝶感受到了陌生的气息,本能的哭喊起来,晓晴也抱着那人的腿哭喊道:“你这个坏人,还我妹妹!还我妹妹!”
可是小小的她力气怎么抵的过大人呢?一路被拖拽到门口,抬眼便看到了蹲在地上的欧阳振华,她立马跑到他身边哭喊:“爹,你看,坏人要把妹妹给抱走了,你快救救她呀!”
“把孩子给我!那是我来小孩,今儿恁谁都不能带走她!”不知什么时侯夏爱红挣脱了张氏的钳制,踉踉跄跄的跑上前来。
很快哭喊声便把街坊给引来了,大家看着悲切的母子也忍不住红了眼睛,政策在那儿摆着,有心想帮着说两句,可又不知怎么开口,毕竟这庄上把孩子送人的又不是没有,唉!心软的已经偷偷跟着抹起了眼泪。
夏爱红的决绝与怒吼,晓晴与晓蝶的哭喊,一下下撞击着欧阳振华的心,他觉得自己好没用,连自己的女儿也保护不了,男孩和女孩不一样吗?还不都是自己的孩子?他似是想通了般,起身快速去屋里将两人带来的东西拿出来:“住手!二妮说啥俺也要自己养着,拿着恁来东西走吧!”说罢从那人手上抢过晓蝶一把搂在怀里,说也奇怪,正哇哇大哭的小娃儿立马止住不哭了。
见晓蝶终于是保住了,夏爱红因为激动,情绪起伏太大,一时不支晕倒在地上,还好旁边的荆美玲手快给托了一把,众人七手八脚的抬人的抬人,抱孩子的抱孩子。
“恁两口子能了,翅膀也硬了,以后恁家的事老婆子我也不管了!”一旁的张氏此时气的脸都要变黑了,儿子儿媳不听话不说,还害自己在别人面前失了脸面,撂下这句话便气鼓鼓的走了。
“大妹子,快醒醒!”一旁的荆美玲说着忙掐夏爱红的人中。
夏爱红悠悠醒转,慌忙起身向一旁看去,见到熟睡中的小人儿,心也跟着一松:“可怜来娃儿!娘差点就再也见不着你啦!”说完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见她这样荆美玲宽慰道:“傻妹子,别想恁些了,我看振华兄弟也是想开了,恁家二妮不会再给人家了,快别难受了哈,小心哭气奶了,晓蝶还得靠着你喂来!”
“是呀!”旁边的人也附和道。
“爱红,我以后再也不会同意把二妮送走来事拉,咱一家人好好来哈!别瞎想了!”在床侧的欧阳振华眼里满是愧疚与心疼。
“那恁一家人好好歇着吧!”众人见没什么事了,也不在这儿杵着都自觉的出去了。
晓晴也拉着夏爱红的手说道:“娘,你搂着妹妹放心睡吧!我在这儿守着你,决不会叫人把妹妹给抱走了。”
夏爱红看着眼睛还红红的大女儿,眼睛又有要决堤的趋势,只不过这次是幸福温暖的眼泪。
欧阳振华实在是看不过妻子的眼泪在一旁说道:“孩他娘,大半天你也没吃东西了,我去后院给你弄点吧!要不二妮来后吃啥?”说着人便往后院去了。
“娘,爱红从清早就没吃饭,我给她弄点吃来!”欧阳振华见张氏板着张脸低声说道。
张氏脸再难看倒也没说出什么来,哼了一声人便进到了堂屋里。
自己老娘不说啥就不孬了,可不敢再让她给媳妇做吃的了,想着欧阳振华忙洗了下手,和面,生火有条不紊的做着,想当初没分地时他可是给生产队来做过饭,这点可难不住他,不一会儿一大瓷缸鸡蛋面叶便做好了。
“孩她娘,怕你嫌硬,我擀来面叶,快趁热吃吧!我特意还往里加了俩鸡蛋来!”说着欧阳振华便将热气腾腾的瓷缸搁到了床边的桌子上。
夏爱红接过丈夫递来的筷子大口吃了起来,一天了心都跟着七上八下的其实她现在并不饿,但想着晓蝶这么小还得吃奶,说啥这饭自己也得吃下去!
“晴妮,娘实在是吃不下了,这个荷包蛋你帮娘吃了吧,要不都白瞎拉!”夏爱红没有忽略晓晴吞口水的声音,可即使这样她也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晓晴看了眼欧阳振华,见他也点点头,自己才接过瓷缸大口吃了起来。
夏爱红与丈夫对视一眼,心中酸楚孩子早熟同时又为她的懂事感到欣慰。
夜幕降临,惊心动魄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然而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
第二天一大早,出门准备下地锄草的欧阳振华急的锄头都忘了放下就开口道:“孩她娘不得了拉,你快躲躲去吧!上面下来人说是生俩娃来都得结扎,我见后街来梁子媳妇已经被抓住了,正哭来在那儿。”
“啪嗒!”刚洗好的尿布掉在了地上,夏爱红也来不及捡了:“那可咋办呀?能躲哪儿去?”嘴里虽这样说着还是忙进屋抱起了熟睡中的晓蝶。
熟睡中的小娃因为不满睡觉被打扰哇哇大哭起来,晓晴看着父母着急的样子问道:“娘,你这是咋来?是有人又来抱妹妹了不?”
夏爱红摇头:“没事,晴妮你就跟恁爹在家好好待着今儿甭去外边玩了知道不?”
“快!就是这边,我刚还听见小孩哇哇哭的声音来!”正说着一帮人进到了胡同里,原来欧阳振华往回跑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一路跟了过来。
“有人吗?”说着乌泱泱一群人就来到了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