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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或许是天命,连神、魔都无法改变的定数,灵乐在亭中抚着瑶琴,这把瑶琴是恒天历经重重阻碍,孤身前往居幽涧,劈开尘封此琴的无妄山而得,为的只是她的生辰,想给她一个惊喜……灵乐一曲毕,两处哀愁,谁解曲中意,相思付瑶琴。

三日后,也或许是天意,现任天帝崇麒和现任魔尊紫夜双双归元,这就意味着,恒天将为下一任天帝,而噬夜也将继新魔尊之位,造化自然,皆有定数,古来天帝和魔尊相生相克,而此任天帝和魔尊就是归化也如此巧合,一时间竟成了神魔两界的热议的话题。

果然,魔尊归元后的第二日,噬夜持噬魔令,登上魔尊之位,一时魔界竞相拥护新魔尊,一般新主登台,总有些个不服之人,但是,对于噬夜继任魔尊之位,却在魔界无一人不臣服,他的厉害早在他降生时,魔界之人就见识了,他们认定,这样的人,注定了是他们的尊上,所以噬夜即位,众望所归。这下,噬夜要迎娶的凤凰公主,自然就成了魔族人的魔后。

然而,神族却一片混乱,他们的太子恒天在天帝崇麒归元后,并没有马上现身,现下,新魔尊已然即位,恒天却仍是不见踪影,天族不免有些乱了阵脚,万一此时魔族来犯,那听谁指挥都会有人不服的,幸好,新魔尊正准备迎娶他的魔后娘娘,暂时不会对神界怎样,但是,太子失踪此等大事,却不禁使得神族几位尊神有些许忧思。直到元始天尊派人来告知新天帝五日后便会返回,他们的心才总算安定了下来,想来一定是元始天尊吩咐他去办重要的事,毕竟太子在元始天尊门下修习,这是神族人尽皆知之事。

与凤凰王约定十日之期已到,灵乐穿着火红的嫁衣,俏丽的双唇红艳欲滴,因为上了妆,雪白的皮肤隐隐泛着粉红,嫁衣是彩蚕茧所制成,彩蚕结茧即为艳红,但是却即为珍贵,这一身嫁衣不知道用了多少彩蚕茧,也只有她,才能让噬夜如此花心思。

噬夜如期而至,身着魔尊的玄色锦衣,身段挺拔修长,眉宇间清俊果决,但眼梢却隐隐含着笑意,连周身的魔元之气也有所减淡,可仍给人一种天生压迫感,与生俱来一般。

噬夜将灵乐接至魔界,结发之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他们要对着天地结为夫妻,此时,灵乐的脸被红色罗纱所掩,看不出喜悦,她的心,竟像是隐隐期盼着什么。

正在噬夜和灵乐将要跪拜天地之时,一道身影赫然出现在魔殿之外,来人面容清秀俊朗,白色龙纹锦衣随风飘扬,剑眉英挺,凤眼决然,薄而性感的双唇,同样如魔尊一般白皙的脸上有一丝疲倦,身材挺拔,左手握着神兵“惊厥”。

“神族太子,哦,不,是新天帝,听说天帝您失踪了数日,今日却出现在了我们魔界,莫不是想喝一杯魔尊殿下喜酒,若是如此,还请快快入席。”说话的是魔界的元老芜桦,地位在魔界可以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见新天帝忽然来此,不想因恒天扰了自家魔尊的结发之礼,赶忙客气地说道,此时什么事要紧,他身为魔界元老还是分得清的。

听到恒天来了,灵乐心里一紧,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欢喜,是,她承认,虽然她在恒天与噬夜的面前从未显露过,但是她爱恒天,之所以会答应招亲也是想让恒天名正言顺娶她,她相信恒天一定可以战胜其他求亲者,可是,千算万算,她却算不出,恒天居然没有来,她苦苦地等到最后,等得都有一丝绝望了,他还是没有来,后来噬夜来了,当着四海八荒众多人之面,父王将她许配给了噬夜……这叫她如何敢不嫁,这是凤凰一族许的诺,怎可失信,她非嫁不可!

此刻恒天这么公然地出现在魔界,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新任天帝究竟意欲何为?

“我要带她走!”恒天清冷的声音响起,脸上仍旧清傲淡定,目光直直地落在殿中那抹火红的身影上,语气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痛。

“哦?她是凤凰王亲口许配给我的,你凭什么!”噬夜目光一暗,态度却不像是在反问,倒像是在威胁,终于,还是来了么?

“那,我也要带她走!”恒天的语气不容拒绝,这是他身为天帝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白色锦袍飞舞,青丝随风飘动,手中的“惊厥”在月光下闪着凛冽的寒光。

自从十日前得到元始天尊的示下,他便前往北面玄武天,据说,玄武天镇压的邪物氏鲲马上要冲破结界,若是氏鲲重现三界,必将是一场劫难,于是他接到元始天尊的示令后便马上动身前往,历经千险,几次与氏鲲斗法,又有几次险些被邪物氏鲲所伤,整整花了十日才将封印重新封好。匆匆赶回神界,竟得知天帝归化,心中虽是悲痛,但知是造化自然,皆是定数,自己有一天也是要归化,所以心中仍是平静。但是当他得知,就在他动身前往玄武天之日,他此生挚爱之人却另许他人,而且就在今晚完婚时,他不知道自己的心中是什么感觉,好像失去什么,又好像整颗心都不存在了,不知心痛为何物了,脑子一片空白,这是自他诞生于苍灵河畔至今,仅有的一次,迷茫……

于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来到了魔界,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他还来得及牵起她的手,在她面前表露心意,只希望那句携手到老的誓言还有机会跟她说。

缓缓地,恒天走到灵乐的面前,不顾在场所有人诧异的眼光,就那么带着浓浓的情意伸出手,问道:”你,愿意跟我走吗?”灵乐手指轻颤,心中忽然升起了暖暖涓流,心下虽是犹豫,但是手却不自觉地放在了恒天的掌心,被恒天一把握住,好似此生都不会放开。

瞬间,全场一片哗然,却在噬夜黑的不见底的眼神中安静了下来,噬夜一把拉住灵乐的另一只手,全身的魔元之气浓烈地骇人,带着一股嗜血的味道,“恒天,想带走她,你凭本事吧!”说完将灵乐一把拉到身后,那把玉扇带着强大的魔气直击恒天。

恒天迅速退到了魔殿之外,拔出惊厥剑,魔君手中的玉扇是乾坤扇,和恒天手中的惊厥皆是上古神器,另有灵乐手中的青茫剑,此三大神兵皆为元始天尊遵古神遗命赠与三人的。惊厥剑剑气强大,它一出剑鞘,其他人手中的剑都在剧烈地颤抖,当惊厥剑对上噬夜手中的乾坤扇时,骤然之间天色巨变,天空中云层越来越浓,越来越暗,一道惊雷似是要将天地一分为二,噬夜周身透着暗紫色的光,眼瞳由深黑转为了嗜血的红色,而恒天周身也笼罩着青蓝色的光芒,只一瞬间,众人皆是惊呆,恒天化身一条青龙直上云霄,龙吟之声响彻九天。只见一个暗紫色的身影和一条闪着白光的青龙缠斗不休,闪电、惊雷和狂风更是让人睁不开眼,这真是开天辟地以来的旷古之战,恐怕只有在混沌时代才可以有如此战景,一时间众人皆是惊呆。

不知道是因为战况惊天动地还是神族早有预备,此时从神族赶来的神将神兵,恰与魔族成对峙之势。

恒天与噬夜虽是同门,但是天生的敌对,连血也是相斥的,元始天尊的初衷显然并未实现,就在恒天和噬夜都倾尽全力最后一击时,一抹绝美的红色倩影似是从亘古而来,如此决绝,生生挡在了两人之间,顿时恒天由青龙之身重新化为那个清俊的少年,接住了那飘然下坠的身影,噬夜眼中没了血红之色,只剩下了深不见底的黑色与惊慌。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就那么,在恒天的怀里,灵乐嘴角轻轻上扬,倾尽最后一丝力气,轻轻抚上恒天拧紧的俊逸的双眉,看着他眼里比死去更痛楚的悲伤,她笑了,笑得绝美,这个她爱着的恒天啊,和她待之如兄长的噬夜啊,都停手吧,她无法忍受自己待之如至亲的人在自己的面前失去性命,哪一个死都不是她愿意的,她,宁愿,自己死去……

恒天觉得眼好像干了,为什么呢,他竟没有了眼泪,似乎这具身体只是一副空壳,他的灵魂已经跟随灵乐一起往生。

噬夜看着缓缓合上眼的灵乐,他笑了,笑得邪魅无比,笑得骇人心扉,周身的暗紫色的魔元之气像是无处发泄一般,在他近身的人,无论神、魔,尽皆要灰飞烟灭一般。

灵乐死了,是真的死了,这个伶俐地为这两个少年包扎每次修习留下的伤口的少女,这个温柔地待他们如春风般温暖的少女,这个不知从何时起深深扎根在他们心上的少女,这个最后为了他们而死的少女,不存在了,再也不回来了吗?

奈何情之所起,不得而终,仅剩满腹仇恨,天啊,你要带走她,我便毁了你!战斗似乎才刚刚开始……

后世记载,那一场神魔之战震烁古今,一时间天昏地暗,毁天灭地,据说,天帝恒天拼尽全力,以自己的六缕元灵注入惊厥剑中,刺穿魔尊噬夜的身体,魔尊噬夜的七缕元灵皆坠入了凡世,魔尊神身灰化之时,以魔尊之身传下噬魔令:凡魔族之人,世世代代与神族不共戴天,并以魔魂为代价诅咒与他一同坠入凡世的天帝六魂——“永生永世,爱而不得!”那是噬夜爱到了极致带来的恨,爱而不得。而恒天仅剩的最后一缕元灵也生无可恋,终坠入轮回。

这场旷古之战,最终使神魔两族皆元气大损,不修整百年,恐怕都难以恢复,这也为天地带了难得的一时安宁。

元始天尊万万没有料到,情,这个东西竟有毁天灭地的威力,他没料到无论是恒天还是噬夜竟都是多情的种子。当日他为了避免恒天与噬夜在招亲台上动手,故意跟恒天隐瞒了灵乐公主招亲之事,又派恒天前往玄武天镇压氏鲲,噬夜虽心知此事,但是也没有把握打败恒天,所以当时他无奈以自己不齿的小人之心对恒天隐瞒事实,而且必须在恒天回来之前娶了他心爱的灵乐。奈何恒天回来知晓此事之后竟只身闯入魔界要带走灵乐,神魔天生相斥,大战虽在所难免,但灵乐的死,无疑成了神魔之战的导火线,加速了这场大战的到来。

此战以后,神魔两界的尊上皆坠入凡世,须历经一世情劫,能历劫者便可飞升,经不住考验最终只能永远在天地间消失,再没有回归正位的机会,也没有轮回往生的机会,佛曰,由情之所起,仍须归于情之所终。这是佛主慈悲,才渡化来这一世凡世情劫,若不是佛主及时赶至,恐怕这两个旷古奇才的元灵便会迷失在天地之间,再难回归正位了,神、魔两族皆等着他们的尊上历劫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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