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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封印记忆

道家阵法很多,其根本原理仍然没有离开阴阳二字。布阵,其要诀就是布一个场,而阴阳二气相交相杂,自然会形成不同的分界线,分界线相交的地方就是阵角。阵角的纵横交错,是构成不同阵法的关键,好比修房子立起的四柱。而人的生命,也有其阵角,生辰八字也可以构成一个四柱,也就是人生的基本概况。

可以说,阵法可以说是一个小型结界,但却又有所不同,因为其中根据五行八卦的原理,布有九宫,留有八门。也就是说,这是一个不完全封闭的结界,或者称之为灵力场。好比我们盖一间房子,如果只有门,没有窗户,那就会窝屈难受,但如果有了门和窗户,却一直不开,内外不相沟通,里面味道就会很难闻。这是因为这个场没有流动起来,完全封闭了。而风水又是在场的概念下出现的一种附加小术,根源仍然在阵法当中,它的出现就是为了解决各种场不平衡不完美问题的,当然,也可以用来制造一个特殊的场。

眼下的阵法就是如此,云景天通过石板的作用,在这里布了能稳固灵体的阵法,也就是说相对比较封闭的灵场,而辣子鸡则用招魂旗引导铁蛋的阴魂进入阵法,随后再经云景天用天云刃的强大灵力施术。

化为鬼后,记忆仍然存在。但给鬼作这种秘术,云景天恐怕也是玄云门几千年来第一人吧。

一切就绪,此时正是阴气大盛的时刻,辣子鸡打了个哈欠,无聊的很。他手中握着一根短木头杆,上面缠着一块不规则的破布,正在迎风招展。他从身后看去,云景天那边也准备好了,站在一堆石板当中,正在念念有词,忽然之间,他打了一个激灵,觉得身上有些冷,不由得紧了紧衣服。

这时云景天开口叫道:“你快念着铁蛋的名字朝这边走!”

辣子鸡也不懂这些,只好依言而行,他晃动着“招魂旗”,一边朝上走,一边嘀咕道:“铁公鸡你个铁老大啊,辣子鸡这个姬老二在召唤你啊,你快回来啊,我们兄弟几个在一起,好吃好喝等着你啊……逛窑子,杀匪寇,大口喝酒大口肉……”嘀咕到最后,竟然吼的唱道,“人生不如意啊,干了这杯酒!上阵杀敌前啊,干了这杯酒!提着人头庆功啊,干了这杯酒……拉着婆姨的小手手,亲着姑娘的小口口,咱们一搭里到旮旯里走啊!一搭里走啊……”

云景天都无语了,让他不断念铁蛋的名字,好让铁蛋跟着招魂旗走到阵里来,可没想到他唱了什么歪七歪八的歌词,竟然串了几首歌,不过他已经感受到了一股阴冷之气正在跟着招魂旗了,一定非铁蛋阴魂莫属。看来这歌虽然不咋地,还是挺管用的,毕竟最了解铁蛋的还是辣子****。

果然,辣子鸡用他独有的招魂方式,一路领着铁蛋的阴魂到了云景天阵法当中。辣子鸡双手把招魂旗插在棺材盖上,对着旗子鞠躬道:“老大,你赶紧回来吧,做完法赶紧去投胎,我不急,不然比你早了,你就得当我小弟了。”

“嗯,知道了。”短暂而有力的声音很清晰地在辣子鸡耳边响了一声。正是铁蛋的声音。

辣子鸡愕然回头,一张惨白的脸正在辣子鸡肩膀后边,死气沉沉地看着他。

辣子鸡吓得猛地跳起来,随后捂着心口,惊魂未定地道:“你先人的!你吓死我了!”看到铁蛋除了脸色苍白外,一脸严肃的表情完全不像一个死去的人,倒像一个严正以待上战场的士兵。辣子鸡现在也不怕铁蛋的阴魂了,这几天他见过太多的奇怪之事了,年轻的石娃,水蛇爱跻,半兽人狼王,花仙子池欣怡,黄娃子、黄虎子和狼成为了朋友,还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呢?不是自己不懂,而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

他仍然不放弃挤兑一下铁蛋:“我说老大啊,投胎也是个技术活,注意往有钱人家投啊,千万别投到猪圈去,免得下辈子被我吃掉……”

本以为铁蛋会说两句的,没想到铁蛋只是狠狠地看了旁边狼王一眼,就木然地飘在云景天身边。狼王则报以一个轻蔑的笑容,一副你再投胎也不行的表情,对他挥爪告别。

因为这个阵法阴气很盛,所以铁蛋的阴魂才能显出身影,在听了云景天说的一番注意事项后,就坐在了棺材板上面,默默地看着棺材里面的另一个自己——那是一个有着苍老面容但不失威严的瘦老头,正穿着整齐朴素的黑蓝寿衣,双手平放在胸口,一副安详的样子。想着自己马上就要转世投胎,铁蛋此时内心翻江倒海,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想说了。自此以后,阴阳两隔,大家又将是陌路人了。

辣子鸡见铁蛋没理会自己,只好讪讪地一笑,自觉退到阵法之外。

“准备好了吗?”云景天对铁蛋说了最后一句话。

铁蛋的回答是一个默然的点头。

云景天不再多说,手掌根用力一拍,把天云刃深深地插进了土里,然后正式启动阵法。天云刃中的灵气源源不断溢出,瞬间布满了整个石阵,一股隐隐可见的气场在其中波动,好像天气炎热时看远方出现的那种幻觉般,石阵也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一声声惨痛的嚎叫声从石阵中传出,像从水中发出的声音。

“不断强化你的记忆本身就是非常痛苦的事,如针扎进灵魂深处般,不停地将记忆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刻录。如果有药草的话,可以让你记忆力大增,并且减少痛苦,不过现在条件不足,你愿意忍受不?”云景天给铁蛋交代的时候,特别说清楚了这个痛苦。

“来吧,死都死过了,还怕活着吗?”铁蛋是这样回答他的。

云景天点点头,又道:“有肉体的话会更疼些,但你现在是灵体状态,疼痛会少一点吧。我会尽力的!”

铁蛋点头。

嚎叫几乎持续了半夜。

阵法外边的人听着听着,都为这痛苦而惋惜。有的就想到自己假如有天死去的话,下辈子还能记得些什么呢?爱恨情仇还存在吗?痛苦的美好的都已随时间流去而消失了吗?自己下辈子会变成什么,会成为什么样的,又会过着怎么样的一种生活呢?

云景天的师父讲过,每个人的生命都是不同的,走的路也是不同的,经验更不是相同的,每个人都在这个宇宙当中独一无二,并且不断因劫起劫灭而轮回不止,这个世界也正因为此这样,才变得多姿多彩。但云景天却始终没有弄明白,如果大道永无止尽地在不断循环往复,人的生命也是如此,那新的劫起,新的宇宙是否还是在那个大道中不断循环往复呢?如果是这样的,人们是否是否会因为失去了记忆,也在亿万万年乃至更悠久的历史长河当中不断重复着自己的生活呢?真是这样,那活着有什么意义?

他认为,这个大道不是公平的,如果公平,那为什么不能投胎转世做神成魔?神魔有着无止尽长的寿命,霸占着灵气最充沛的地方,如果不受制约,他们的力量足以毁灭人间的一切,可他们为什么会结灵墙保护人类和动物呢?神魔只不过是在宇宙最开始就存在下来的,而人类和动物是在后面出生的,这就能作为划分地位的区别吗?这个问题他没有答案,因为一切的秘密都在记忆当中,每次轮回的记忆消失,是因为时间的流逝才导致的吗?如果不是因为时间,是因为孟婆汤,那为什么要给每个轮回转世的人喝下孟婆汤呢?这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神魔究竟是靠什么才维持这个宇宙的运转的?难道真的是大道吗?云景天不作任何评价,他想,这个问题终究他会解开的。

当云景天疲惫地手持天云刃出来时,他身后跟出了两个身影,正一脸怒意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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