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每天下午都会路过那所小学，近来感觉那小学的校门似乎好久都没有打开了，早上路过的时候也听不到读书声了，我方才感觉暑假到了。
我，陈某人，游民一个。
大学，没考上，不读了。
工作，没学历，人不招。
但好在老妈留了笔存款，自己开店经营。
某年某月某日的早上。
睡意不在，躺在床上望着墙顶，看到的除了一片白好像还是一片白，但我却悠自看了近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感觉过得很快，就像是陷入了沉思里，起床的时候又感觉那半个小时好像不存在一般。看了看表，却是真实的过去了半个小时。
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齐刷刷地照进来，也照在我身上。我伸了伸懒腰，温热的阳光在我的身上欢愉地跳动。
不知为何，透过身前的玻璃望着来往争鸣的车辆，听着耳边“嘟嘟”、“咕咕”的声音，竟觉得自己这二十度春秋过得好快。
时间就像是夜空中的刹那烟火。恍然间，已然物是人非。
有些人总是执着于把握住少年的刹那芳华，但或许当他想要把握时，却少年不再。
我老是追忆，或许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的人生不会这般。但哪里会还有这样的机会！
我老是思考，一思考就会迷茫，就像置身于丛林迷雾，阳光洒下，把迷雾照得更加朦胧，我也看得更加朦胧。
学校门口的小学生总是欢快地追戏打闹，今天赌气闹翻了，明儿手牵手挨着。我总是羡慕这些生活在小世界里的小家伙们。
或许少年时光是值得把握的。
但实际上也没有什么是应该刻意把握的。
······
看着对面二楼新开的咖啡店，突然想喝咖啡。但柳子的声音却真真切切地在心头响起——咖啡可是对大脑不好。
这话是什么时候说的？啊，想起来了，高二上半期的某天下午，细细回想，感觉一切都像好久好久的事了。
再是细细回想，柳子的那双眼睛，那身红色大衣，那双小手，微挺的鼻子，倾泻而下的长发，还有微微皱眉的动作，一下子整个身形乃至每个身形都浮现出来，包括她某个早上孤单的背影。
柳子，或许她不是一个十分美丽的人，但散发着一种极其吸引人的不可名状的感觉，总之就是很吸引人。
特别是她侧脸微笑，甜甜一笑，白齿微启······
记忆这东西，有些东西老是记不住，有些东西却记得格外清晰。
算了。我一番洗漱后，便提着电脑包一头扎进人流里。
走在大街上，柳子还在我脑子里晃荡，总是挥之不去。
可能是心中老是在想着柳子的事，以至于很久都没有注意到后面有人在呼唤我。
“陈巽，巽哥儿——”终于隐约感觉一阵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萦绕，徒然抬头张望。
果然是个熟人在叫我。她叫柳欣。尽管她没有穿着那件红色大衣，但我还是认出了她。她看上去很文静，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额头上几丝青丝飘着，静静地伸手去挽。
“找家店喝杯咖啡聊一聊，没耽误你吧？”柳欣看起来和两年前大有不同，此刻的她全身透着股成熟的味道。
“没，真没。你知道的，我现在就是大闲人，整天到处瞎逛。”我一边说一边跟上柳子。
时间就像是一本看不完的故事书，总有说不完的故事。
柳子拉着我讲了很多关于大学的生活，我却插不上半句话，只得微笑着聆听着。此刻，我终于在她身上找到了曾经那个柳子的味道，我喜欢这种味道。
“你猜我大学两年收到了几封情书，哦，不，是几十封？”柳子挑眉问道。
我沉吟了两秒，然后摇了摇头。
“二十四封。”
我吃惊地道:“这帮荷尔蒙分泌过剩的家伙，难道就没一封打动你的？”
柳子惨然一笑，说:“当然有，但总感觉和他谈不下去，怎么说，就是没多大感觉。”
“没多大感觉？就是有点感觉喽。”
“算是吧。但你绝不会知道他是一个有多讨厌的家伙。当我听说在我之前他就谈过超过十个女朋友之后，我和他吵了一架。本以为他是男人，会主动找我解释，哪知他从此就没找过我。”
“这只能说他的求偶标准过分严格了，完美型的男人，事事都渴求完美。”
“就是这样，这就是我大学唯一谈的一个。你呢？像你这种年纪轻轻，有存款有房有车的“三有”男人应该有不少有不少女孩追吧。”柳子打趣道。
“‘三有’？可惜是没学历，没前途。所以一直就这样吊着，反正还早。年轻任性。”
“读书考大学并不是适合于每个人。”
是啊，读书考大学并不一定是路，至少对我来说不是路。我一度喜欢把长满荆棘的丛野开辟成一条路，但前提是我喜欢。
有人说，读书考大学就是要经过一条长满茂盛的荆棘的丛野，得把荆棘一刀刀斩断。
当我遇到这片荆棘时，看到荆棘后面还是荆棘，我并没有后退，只是选择了一条荆棘更少但刺更大的荆棘林而已。此举落在常人眼里，无疑是犯了众怒。在我看来，这就是那些最大的刺，我要冲过这片荆棘林——
“对了，听说你开了家书店，生意怎么样？”柳子随意地拨弄这耳畔的头发，问道。
“时好时坏，但也没亏本，将就着吧。”我说。
“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今儿个我倒要去瞧一瞧。”柳子古怪一笑，作势要走。
“我那地儿可没黄金，颜如玉更是谈不上。”实际上，就在我说完这话时就有一个妙人儿浮现在脑海中。
穿过长新街，走过一条小巷子，然后再过一条天桥，便是我的黄金书屋了。
“不错嘛。”柳子灵动的双眼四下张望。我跟在后面，说:“又不是没到过书店，有什么好惊奇的。”
柳子似乎没有听见我说的话，依然四下打量，“还说没有颜如玉，被我抓到了吧。”
我顺着柳子的目光望去，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正坐在收银台前看书。
现在已经有十点了，书店里的人并不是太多，熙熙攘攘的几个人或坐或站，手中都拿着形色不同的书本。
平时我都不大打理书店里的事，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书店，很多事都是交给胡阿姨和她那个读高中的小女儿小云。
胡阿姨估计买早餐去了，眼下就小云一个人靠在收银台看书。
由于柳子声音实在不小，说的话一个子不漏地落到了小云耳朵里。小云抬头一看，见是老板和一个漂亮姐姐，再联想起刚才漂亮姐姐说的那句话，小脸蹭的一下红了起来，急忙起身解释:“没，我只是这里的收银员，和老板没关系的。”
看到小云这番模样，柳子笑了笑，说:“你就是和他有关系也和我没关系。”
我顿时大囧，上前解释:“这是小云，平时都是她和她妈妈帮我打点书店的。她是柳欣，叫她柳子就行，是我高中同学。”
大家算是认识了，柳子和小云倒是很谈得来，聊了几句就发现了共同语言，也就把我晾在一旁。
一时间我也插不上话，就歪到旁边自己找书看。
倒是胡阿姨没过会儿提着两碗羊肉粉回来了。一见我，急忙道:“小老板来了，吃了没？”说着已经将一碗羊肉粉递到了我的手上。
我笑着拒绝了，指了指收银台位置的柳子和小云。胡阿姨这才明白过来，提着两碗羊肉粉递给柳子和小云，“您就是小老板的女朋友吧，长得真俊，比外面广告牌上的明星还要漂亮。”
听到妈这么一说，小云害怕柳子姐姐生气，急忙道:“妈，别乱说，柳子姐姐是巽哥高中同学。”
胡阿姨一拍额头，说:“姑娘，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小老板难得带个女孩子，所以忍不住——别在意，来，吃粉，旁边巷子那个老李家的，味道不错。”
柳子挽了挽耳畔的头发，然后微笑着说:“没事，倒是阿姨还没吃早餐吧。”柳子又将羊肉粉轻轻退到胡阿姨身边。
胡阿姨是个豪爽的人，将羊肉粉重新推给柳子，说:“我再去买两碗就是了。小老板，来一碗不？”
“谢谢胡阿姨，给我带一份。”我应了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