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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试问道几许

有一人从天而降,轻轻落在徐子陵身边,抖了抖在空中沾上的落雪。此刻放眼整个山谷,更无一丝白色,有的,是在冬天绝对无法看到的绿意,有微风拂面,轻轻带动起一老一小两个道士的衣衫。

徐子陵依旧是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山谷,陷入了某种奇怪的顿悟中,他的双眸中有流云飘散。他感觉整个世界都有点模糊了,彷佛自身正处于一种奇特的空间。他努力地想要看清眼前的世界,却只能看到一道撕裂了时空的如太阳般耀眼的剑光落在了他身上,瞬间,一切都破碎了。

他轻吸了一口气,一股清气进入了五脏六腑,像是周天无极般不停自周身游走,随后直冲脑际,“呯”,像是有什么打碎了,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变化。雪,又开始重新落下,他伸出一只手,一片悠扬的雪花像是受到了什么吸引一般,在他的手间不停地盘旋飘飞,如若有灵,不过只是片刻,又落到了地面

“呼”,他将那股清气呼了出来,尺许长的如白龙般的热气直喷而出。他觉得自己似乎离道更近了,但始终像是缺了些什么,总是无法与那悠悠天道相连,虽只是一层薄膜,但宛如一道天堑般,横贯其中,难以逾越。

“领悟什么了么?”,老道士问道。

徐子陵点了点头,但犹豫了下,道“不知为何,总觉得似乎有什么没有想通。”

老道士轻弹了一下剑刃,鱼龙虽是木剑但却发出了宝剑般的清啸声。老道士回道“不碍事,你总会懂的”

“老道士,这是剑道的最高境界么?”,徐子陵问道,那一剑如道的体现般,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剑道的最高境界?”,老道士摇了摇头,“这你应该问天下第一的剑客才对。”

徐子陵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天下第一剑客,十大高手之首,终身活在武道神坛之上神话人物。那个人以一己之身镇压轩辕剑城,多年只为寻得一败而不可得。不过,这种人物离他太过遥远,此时想见他不太现实。

“这种程度,真是通玄境的人所能做到的么。”徐子陵又问道。

“通玄已经是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了”,老道士回答的很有深意,“不过,在其上,还有仙人啊…”

徐子陵摇了摇头,表示不理解,这种境界离他目前还是太遥远了。

王重阳看着他,双眸中有万千星辰以一种极为奥妙的轨迹划过,仿佛能将他看得通通透透。

这一天,不会远了…

中原西部,

这里是中原地势最为高耸的区域,地势不是很好,所以相对于整个中原而言,条件比较落后。不过,佛教圣地大雷音寺便坐落在西部天山山脉的最高峰须弥山上,

大雷音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比一般的寺庙大不了多少,但作为佛教的圣地,从中却走出了无数的高僧大德。传说这里曾经是释迦得道成佛的地方,所以整个须弥山都有种难以言喻的佛意。大雷音寺每至释迦飞升之日都会有万千佛光自天而降落在寺庙里,整个大雷音寺仿佛是被金镀上了般,天空中更有雷音阵阵。而每到这个时候,香火总会特别旺盛。

大雷音寺门口摆放着两尊佛像,一左一右,一哭一笑。两尊高大的佛像放在这里已有几百年了,始终哭笑两张脸面对着须弥山下,滚滚红尘里的众生。

佛家两尊哭笑佛,人世黑白有无常

大雷音寺门口站着两个看门的小沙弥,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谈论着早上偷吃的素菜,忽然左边那个沙弥开口向右边那个沙弥问道“喂,惠戒,你听说了么,咱们寺里的那位女菩萨要去中土的金山寺里论法,可能要很久才能回来呢。”

惠戒闻言大吃一惊,“你是说那个从来不出寺的女菩萨?怎么可能,惠能你可别骗我。”

惠能喊了个佛号,白了他一眼,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胡你我去把普陀经抄五遍”

闻得此言,惠戒才相信了他,喃喃道“这位只在小时候才离寺的菩萨终于又出寺了,还不知道又要发生些什么。”

“惠戒,勿妄语!”

就在这时,大门开了。

一位身穿黄色六法妙衣的如画女子轻轻离去,一把油纸伞在头顶上缓缓转动着,一人一伞,宛如一副唯美的画卷。

惠戒惠能立时噤声。

这位有着大慈大悲之称的女菩萨来到哭笑佛下,抬起头,望着两尊佛像,眸子如水,只听得她大不敬地喃喃道,

“这佛,好丑…”

天山山脉紧邻着的另一座山脉,横断山脉同样也出名。

横断山脉是无人区,山脉里是绵延千里的无数群山,这里野兽毒虫出没,但同时天材地宝也很多。甚至连传说中的妖灵这里都存在。可以说,这儿是危险与机遇并存。

横断山脉出山口出有一处杨家酒店,常年进山脉做一些搜寻天材地宝的玩命活计的冒险者一般都在这里歇息,而一些藏匿于山脉里的马贼也经常在此出没。

而此时,酒店里的所有冒险者乃至马贼们都盯着正中间的一处酒桌。

酒桌上是一个裹着黑袍看不到面目的女子,但即使如此,也依然掩盖不了黑袍下曼妙的玉体。女子肩膀上有一只青色的极为神俊的鸟儿,这只青鸟竟以一种极为人性化的鄙视眼神盯着四周散发着汗臭味的大老爷们。

要知道,以冒险为生和以打家劫舍过活的强盗们最缺的是三样东西,武器,食物,以及女人。往些年来这家酒店里的不懂情的女子最后都遭到了毒手,被折磨的生不如死,到后来要么上吊投河,要么就是咬舌吞钗,反正基本上都死了。而现在竟有个雏鸟敢单身来此,这怎么不让一群大汉兴奋。而这些,酒店的男老板也是默许的,有时候自己也会参与其中。至于王法,呵呵,在这个偏远的地区武力就是王法,一个弱女子来这儿只有被玩的份。

只是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不知道的是,这个黑袍女子刚刚是从十万大山里出来的。

终于,有个高瘦黑汉子忍不住了,他装作喝醉了的样子跌跌晃晃地走出去,路过黑袍女子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手就往女子胸脯摸去

然后下一刻,这个人就已经人首分离了,血液从断了的脖子上喷射而出,一颗脑袋如球般随意滚在一边。

黑袍女子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一直逗弄着鸟儿,这个人便已被残忍砍首,实在是太诡异了。

众人心里大惊,愣了一下,竟都大声嚷嚷“你个臭娘们,我要为兄弟报仇。”随即纷纷拿出自己的武器朝女子的那处酒桌冲来,至于其中到底有多少是这位没了脑袋的仁兄的兄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至于诡异不诡异的,他们才觉得无所谓。前些年有个女侠仗着自己会些武功单独一人来到这儿冒险,结果呢,虽然被她杀了几个人,最后被人围攻给放倒了。然后被一群发怒的汉子们轮流着玩了几天几夜,最后被玩坏了,直接就抛尸于一处荒漠,任阳光暴晒。眼下这个黑袍女子看起来是有些棘手,不过这几十个人在这儿,就算站着不动任她砍也能让她砍到脱力。他们才不信这个娘们真是个武道高手。

黑袍女子表情不变,似乎对这一切都不感兴趣,只是逗着青鸟,头都不抬起来一下。这时,有一阵清风吹了进来,将黑袍稍微撩起来了一点,露出了黑袍下的些许微妙的弧度,顿时。所有正冲过来的汉子们只感觉整个世界和他们的呼吸都凝固了。

片刻后,

黑袍女子自酒店里踏门而出,皱了皱眉,有些不喜地看着毒辣阳光。在她后面,刚刚还很闹腾的酒店已经化为了死地,所有人,包括掌柜的都已经被分尸,整个酒店到处都是断肢,鲜血将整个地板都染红了,血腥味异常刺鼻。

蓦地,黑袍女子发现自己的黑袍上不知何时沾染了些血迹,眉头一皱,随即轻轻将一身黑袍解开,丢在了一旁。一位只在人们想象中才会出现的完美女子顿时出现在尘世中,难以言喻,恍若九天之上的月神,孤高,清寒。

女子肩膀上的青鸟鄙夷地看着那家酒店,竟开口如人般说话道“这群人类也太不自量力了,连主人的主意都敢打,简直可笑之极。”

女子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酒店,伸出一只玉手,然后宛如压住了一方世界般轻轻按了下去。

一瞬间,天崩地裂。

整个酒店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大手掌一巴掌给拍碎了般,地面直接塌陷了,留下了宛如地震般的现场。

一只手,造成了一场天灾。

只给原地留下了一个宽长十丈的巨大手印。

女子转身,轻轻迈开步伐,一步十丈,宛如一道流光般,明明看起来动作很缓慢,却刹那间能翻山越岭。

“主人,你这次出山为了找人,是找哪个啊?”

一个极为动听的声音回道“一个道士…”

一个,天下最好的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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