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弟啊,你刚拿的,是为兄的酒杯……”贤王岚筠有些底气不足的说着。
要知道啊,他们家这十三幺,自小就有那么一点点儿洁癖(‘一点点儿’是人家自己说的),自己的东西不轻易让人碰了去,别人的东西也不会轻易去碰。
记得曾经他有一麒麟玉佩,甚是喜欢,七公主,岚忆筱见着了,自顾自的拿了去,把玩了一会儿,后来这小子知道了,直接让人将玉佩摔了个粉碎,最后还将那碎渣给仍荷花池里去了……
想着,岚筠的小心肝抖了抖。如今这杯子可是自己用过的,里面的酒,也是自己喝过的……那么,幺儿是准备摔杯子,还是摔人呢?他好像开口问一下啊,可是不敢呐~~~
其他几人此时都在默默的为咱们的贤王岚筠默哀啊,想他贤王一世英名,偏偏不小心招了十三这家伙,大家为自保,竟都是连半句话都不敢替他说的。
岚筠现在也好想哭好么,好好的,他的杯子端端的摆在了自己的面前,谁叫幺儿手长?谁家那家伙心不在焉了?谁叫那家伙喝个酒还火急火燎?
岚风杯子还没放下,听到自家六皇兄的话,先是一愣,看了一眼手中的杯子,又看了一眼在自己面前端端放着的一个空酒杯,顿时脸色一僵。
见众人都在看着自己,极力的压住心中的各种不适,僵着脸,装着淡定的将手中的酒杯放下,似是若无其事的挑眉道:“是你的便是你的,不就一杯子、半杯酒么?作为本王皇兄,难到连喝你半杯酒也不成?亏你还是个王爷、是个男人!”
说完,还极度鄙视的瞥了岚筠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连半杯酒都斤斤计较,你是女的?
岚筠那个憋屈啊~~这事儿从头到尾都不是他的错好么,为何到最后,受白眼的是自己?
不过最让众人惊讶的,却是岚风的反应。即便大家都明眼的瞧得出岚风这家伙是在装淡定,但是,素来我行我素的老十三,何时压抑过情绪装过淡定?即便是对了皇后、太后,他也是向来“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便生气”的节奏,直接是该呛的呛,该甩脸的甩脸,丝毫不给面子。
今天的岚筠,虽说受了点儿“委屈”,可实际上可是“得脸”着呢!
岚风看着眼前的那些个变化莫测的脸,眼角直跳,压着嗓子冷冷道:“今个儿这酒,喝了也有大半日了,看着时辰,各位哥哥们该是要回了呢,否则要是几位嫂嫂们找上门来,本王这沁风阁,可囤不了这么多人……”
众人闻言,皆是嘴角直抽啊,这是在赶人的节奏啊!居然用了“囤”字。
但是,谁敢计较、谁敢不走呢?
结果的结果,还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沁风阁便完成了“外人”的清场。
待众人走后,岚风回到书房,再次找来了刚才汇报情况的那暗卫小九。同时在场的还有前些日子出任务回来的千叶,“闲得发慌”的千陌,同为暗卫隐在暗处的赵四赵青、苏六苏鼎。
“钱九儿,你将今晚的事儿,再给本王原原本本、具具体体、仔仔细细的说一遍!”那声音极冷,似乎还压着一丝丝的怒意。不过,在他说着话之前,先是一次次的反反复复的用水漱着口、洗着手,直到自己满意停下了,才幽幽的开口。
书房内的人,还有在暗处的那俩,看着自家爷如此这般,都是小心肝抖了抖。钱九儿,也就是钱隼,更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趾头。因为他现在实在不知,自家爷如今到底是因为王妃今夜的事儿生气,还是因为那半杯子酒动怒。
他今日的汇报,遣词造句可是要格外的小心啊,不然,估计会成为那杯子了……
“回爷,王妃今日听到自家丫鬟提到今日京中的流言,似乎甚是好奇流言出处,便让小丫头带着信物出门传话去了,传话的具体内容,属下不方便太靠近王妃闺房,所以暂时不知,但是小丫头最后到了‘君莫笑’,找了柳掌柜的,说了片刻的话后,柳掌柜便用专用的信鸽传了信,信是两份,各去往不同的方向。”
钱隼吞了吞口水,看了一眼自家爷,只是稍稍一顿,便有借着道:“晚膳后,王妃便一人待在小书房看书,戌时末,两个二十上下的年轻男子便来了,那俩男子应是孪生兄弟。”
岚风听到“二十上下的年轻男子”时,周身的气息便不自觉的变冷了。那看着钱隼的眼神,仿佛他便是那俩男子般,恨不得用眼神将其灭了。
钱隼见状,已是泪流满面,感受到自家爷的冷意,只好挑着好话回了:“那俩男子似乎是王妃的手下,虽说当时未下跪,但终究是十分恭敬的给王妃行了礼的,随后王妃便是对他们问话了……”
钱隼自作主张的跳过了其中一些很重要的画面,实在不怪他不据实以报,实在是他家爷如今……还是先自保要紧啊~
“就这样?没漏了其他的?”岚风自是不全信的,不是不相信自己手下的人,而是太了解他们、太相信他们了,所以知道其中必然有些细节被暂时跳过去了,那是为了等他心情好转。
不过,他可没打算让这事儿拖下去,因为,他发现,此刻他的心里有些烦躁、有些郁闷。
“冷十二是与你一同留在了紫云阁的吧?什么时候让他抽空回来一趟,怪想他的……”岚风如无其事的淡淡说着。
“哎哟喂,我的爷啊,您想十二?开玩笑的呢?你平时最烦他聒噪,恨不得他滚得远远的!你这是在逼我呐~~”钱隼听到岚风提到十二,心中哀嚎不已!
不过,还是扯着嘴角恭敬回话,“回爷,那两人武功不差,十二无法靠得太近,所以,看得不如属下清晰……”
钱隼如今是真的想哭了,自己刚跳过的画面,该用什么样的词句委婉的表达出来呢?自己一介武夫,遣词造句什么的,语气婉转什么的,不是他能拿捏的住的啊!
最后一咬牙,“王妃与那二人似乎有那么一点儿亲昵,”说着用手比划了“一点儿”的手势,“也不知道王妃具体说了什么,还笑了好一会儿,很是开心,其中一个稍冷面的男子,还脸红了许久……”
钱隼也不管为不委婉了、婉不婉转了。与其去想着怎么绕弯弯,还不如直接说来得简单,反正自家爷终究是会生气的。
果然,一听到洛云惜与那二人举止亲昵,还笑意满满的,岚风整个心情就不美好了。那丫头,见着自己,什么时候有过好脸色?四年前没有,四年后的如今依旧没有。
可是,在别人面前,她却总是很容易的笑出声来,那笑温暖、恣意。
岚风心里揪揪的有些紧,有些烦躁,还有些气闷。
这种感觉是什么?是之前那半杯酒带来的不良反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