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一队人马吹锣打鼓行在长安街上,行人见了也不免欢快起来。人马的中央是一顶花轿子,张扬的红色炫耀着新娘子的幸福。
粱家客栈内,大红灯笼高挂,鞭炮齐鸣,俨然像极开张时候,不过谁都知道这是梁家大喜之日,梁公子迎娶正房之时。喜庆的喇叭声传当在长安街上,而客房内,梁飞坐在椅子上,桌上搁着花毡帽,一朵大红花,一套新郎官的衣物。
房间内充斥着寂静,梁老爷率先打破沉默:“梁飞这不是你由着性子的时候,这关系到我梁家的基业。”
“我还是那句话,我这辈子只取我喜欢的人,爹的基业与我无关。”说完,梁飞与转身而走,梁老爷袖中出笔,虚点两下。梁飞听到两声凌厉的破空声,使出梁家祖传的步法。他的身形陡然飘逸起来,堪堪躲过。接着他破窗而出,落地后直奔城外。
天色渐墨,梁飞喘息声越来越粗重,但谁知道有这么一青涩少年施展轻功近半天还能坚持,多半会感叹此子乃练武奇才。
原来梁飞非但没有沉迷女色,而且勤练武功,他平时的样子都是为了反抗他那老爹。他有记得那年火灾,梁飞还是七岁时候,但场景依然历历在目。
他此感到羞耻,而他那老爹还在平时津津乐道,自夸这一妙计。火光中肆虐的王家宅院,在里面,敌我拼杀。梁老爷加入战局后犹入无人之境,一个判官笔舞的虎虎生风。他杀掉几人后,直奔在宅院角落的母女。
妇人约莫三十多,身着宫服,配着精美的雕饰,怀中抱着和他差不多的小女孩。女孩虽小长得却楚楚动人,眸子尤其生得十分雪亮。她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场景,梁飞看到这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一丝怜悯。
母女俩最后凭着几名护卫的誓死保护护送上马车,绝尘而去。
梁飞甩甩头,将思绪拉回现实。天将黄昏,不知为何,他心中总觉得有一丝不安。
梁飞已经问了许多的人家,但他们都不知道有柳村这个地方。他心中的不安愈加浓重,他猛提一口气,向城内奔去。
此时正值草长莺飞的季节,柳树开出新芽,剪刀死的春风吹散人们内心的忧愁。城西南的一座府邸却传来一阵熏人的灰烬味。
梁飞呆站在废墟前,泪水早已夺眶而出,他也只不过是二十岁的少年。昨日还在这里喝茶,今日一切却都化为灰烬。
他想起了一切,他不相信一切都是她所为,他的心感觉像刀绞一般。那天晚上的誓言,所有的情话都如流水一去不复返。
他想起了她经常问他家中的事宜,还有爹爹的平时去向。
梁飞啊,梁飞,枉你还自诩绝顶聪明,却为何自己出卖了自己。
几只青鸟从梁飞头上飞过,发出唧唧的叫声。忽然,青鸟的翅膀齐齐折断,无力地坠向地面。梁飞离去了,孤寂的背影让生机焕发的春天也平添几抹哀伤。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打定主意,梁飞去了梁家客栈,他直上顶楼。看见那散落满地的诗词,不免心生悲凉。这是那些晚上他与王嫣合作,一字一句就像一把刀子生生剥着他的心。
梁飞端来火盆,将这些诗词一一烧了,祭奠那些夜晚。
流光容易将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4)
门被轻轻的打开了,窗户刮得与墙面相碰,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说完,梁飞甩出几把飞刀,四人顿时毙命。只剩下一个汉子,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剑也被抖落下来。
梁飞踱着步子走到汉子面前,一把抓住汉子的衣领,问道:“在哪?”
城中北面中央,一座府园中,梁飞将这府中翻了个底朝天,什么也没找到,唯有一间院子没有受到波及。他知道那是她的房间,里面有她身上的气息,如同最馥郁的幽兰。
到这时候他知道他已中了圈套,其实他早就知道,就算这样也还是要来。春花初开,庭院里胜春美景。
梁飞走到庭院间,说道“出来吧。”
一语落地,墙头上顿时出现若干名箭手,屋顶上也有了几名身着墨衣的刀客。
大门外走进一名妇人,穿着华贵的服饰,看样子就能推测年轻时也是一名美人。
梁飞抿了抿嘴巴,这名妇人比他想象中苍老了许多,看来复仇的压力让她这些年受尽折磨。
“王嫣呢,让他出来见我。”梁飞的声音略显颤抖。
说罢,从妇人身后出现一名女子,正是王嫣,青丝及腰,明眸皓齿,只是泪眼朦胧。
“梁飞,你降了吧。”王嫣哭着说。梁飞没有作声,只是感觉到心很痛,那是他的生身父母,梁府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岂是儿戏。他与这些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但王嫣又是他第一个爱的女人,却也给了他最大的伤害。
“此仇不报,枉为男儿。”梁飞说罢,几个飞刀就被他甩袖而出,几名大汉即刻上去与之缠斗。
王嫣哭的梨花带雨,苦苦哀求妇人放过梁飞。那妇人只不过冷冷看了她几眼,便悠悠说道:“当年你爹被杀,王府被烧的面目全非,这些年我隐姓埋名,忍着耻辱带你嫁了富豪,为的就是这一天。”
王嫣抽泣着,这件事她有最大的责任,当年她怀着报复之心潜入梁府,窥视梁府动静。却不料与梁飞渐生情愫,她的伤痛比梁飞只多不少。那些个夜晚,花前月下,每每浮现在她的心头。但是几年忍辱负重就为这一刻,她怎能放弃。
梁飞身上已中数刀,众人散去,他单膝跪地,手背上有一条狰狞的伤口。王嫣哭着向梁飞跑去,妇人没有阻拦。王嫣替梁飞处理好伤口,梁飞也默不作声,只是发出轻微的咳嗽声。
“我带你远走高飞吧,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梁飞咳着说。
“好!好!我们现在就走。”王嫣搀起梁飞朝门外走去。夫人眼眸微动,箭手立马拈箭而发,梁飞本来就时刻警惕着,心道不好,但伤势太重,无法做出防御的动作。
忽然,一道身影闪过,一具娇躯倒在梁飞怀里。
梁飞怔住了,他原以为她只是为了骗他才搀扶他出门,却为何是这般下场。
箭没入小腹处,鲜艳的血如同一朵盛开的莲花,看到此景,妇人疯狂的冲过来,被梁飞一掌拍退。
梁飞抱着王嫣走去,而夫人也只是泪眼婆娑,没有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