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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现实

王岩的习惯是早上去地铁站的早点摊上买一个糯米饭团的,白米加油条,三块钱管饱又实惠。可是今天他没有,不止是梦里给他的惊愕,而且是一点不饿。虽然喝酒了会让第二天的饥饿感因为身体不适而消失,但是他不仅没有难受,反而觉得精神不错。只是始终对前一晚发生的事情感到疑惑,想到那多年未见的女子,以大小姐的身份出现在自己面前。王岩觉得这个梦蛮无厘头的。

上班时间的地铁一如既往的拥挤,王岩背着包被挤在靠门的角落里。还有七站到公司,戴着耳机,王岩开始回想起梦中的美好。虽然在王岩看来,梦就是梦,梦中再美好,也不过只是镜花水月,醒来后徒留遗憾和难过。“不过话说为什么和这个女生玩完了,会梦到前一个?”王岩自认两次都是全心全意的去投入感情,想起第一次暗恋的女生,现在已经基本放下了,可能再见面也只会打个招呼客套寒暄吧。话说好久没有她的消息了啊。那么优秀应该会过得很幸福吧。想起这次闹翻的女生,王岩不禁苦笑,不过现在他还有点生气呢。也有可能过段时间和她就好了,不过王岩并不抱什么希望。

一路胡思乱想到公司,开始了并不繁重的工作。看了下好友列表,还是没接受自己重新发的好友申请,好吧,那么。最近的工作内容不多,王岩却必须一本正经的假装很忙,试用期是一个原因,更主要的是他的位置背对着领导办公室,指不定什么时候领导看见了就悲剧了。

漫无目的的打开公司的各种系统,在每个页面停留个几分钟,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中午时间王岩几分钟吃过饭,回到位置上呆坐着。按理说他应该要午睡的,可是他并不想睡,一直在思考着梦中的味道为什么会带到现实中来这个事情。搜索了一下,“梦中的食物改变口腔味道”的关键词,毫无结果。

王岩拿出纸和笔,开始逐条分析起来:

一、昨晚吃包子的时候买了萝卜丝馅儿的

二、昨晚梦游了,将厨房或者冰箱里合租女生的萝卜吃掉了

三、身体有所病变,释放的气味类似萝卜

四、我真的可以在梦中进食!

王岩掏出口袋的所有零钱,昨晚买酒时拆的一百块钱,去除酒的十二块钱和午饭的十五,赫然还剩下六十七块

“意思是花了六块,四个肉包,或者六个萝卜丝包子,或者两个肉包三个萝卜的。但是五个是吃不完的,所以不是包子的问题。难道是梦游了?”

王岩小时候梦游过,据家人说就像如港台僵尸片中的僵尸一样,双手平举不停的撞门板。甚至有一次他在梦游中保留了意识,可以回想起当时明亮的月光下,映照的很清晰的石子路。不过这情况据说快二十年没出现了,应该不至于现在再次出现。此外,合租的妹子好久没在厨房做饭了,应该不会有萝卜存在厨房里。

所以身体病变了吗?可是并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昨天也就比平时多喝了点酒,以前喝酒也没出现过这个情况。

还是说,我真的在梦中生活了一夜?工科生的王岩虽然并不相信神神怪怪的东西,但是当线索指向了这个不可能的原因的时候,他也不知道怎么去解释。毕竟那萝卜的味道在王岩口中萦绕,不会有错的。

心烦意乱的转着笔,不知道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是真的该多好,重新的一次和那个女孩接触,全新的关系,全新的起点,全新的脸,开始一次穿越时空的爱恋。

除去爱情,王岩想的更多的是这对他的发展有什么好处,毕竟王岩还欠着几十万,这几十万按他的收入要到三十岁才能还清,那个时候才开始攒钱准备结婚买房,基本没得玩。

如果可以连通两个世界,那么:

一、将会获得双倍的时间,无论是筹划事情还是学习能力都有更多的时间来进行

二、哪个是现实哪个又是梦境?如果“现实”的我死了,那么我会在梦境中存活下去吗?或者梦中的我死掉的话,会返回到现实中来吗?以食物为类的物质可以共通的话,其他的物质可否共通?收到的身体伤害会共通吗?

三、食物能够在梦中补充,就可以免去在现实中进食的问题,不论是容灾还是可能的逃亡。只要能活着,就可以不依赖外物的活着

王岩是个很理智的机会主义者,他会去寻找机会改变自己的人生,却不愿冒险。毕竟当前的工作对于他来说虽然不满意,却是他家乡那个村子里相当高的水平了,如果说冒着丢掉工作的风险,去尝试这个他称之为“真实梦境”来改变自己的人生。他到现在仍然不确定这是真的,工科出身科幻爱好者,让他成为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

解锁电脑的键盘敲击声让他回过神来,身边的同事陆续起来了,趴在台子上睡觉让他们个个或是额头,或是脸颊,都被压迫的发红。一看时间已经到了一点半,是开始工作的时间了。

王岩解锁了电脑,然后拿起笔在刚才那张假设的纸上将内容都划掉。他习惯于隐藏自己:不成熟的想法和创意,是不会对主管说;私人的筹划,不会留下记录让人看到;有关私人的信息,不会暴露在网络之上;遵纪守法,彬彬有礼,不穿亮色衣服、不理平头以外的发型,除了自己拉上窗帘自己室内做力量训练不去健身房减肥,有几个很熟络却实际上不做交心的朋友。

这一切隐隐让他感觉安全——那些藏在心里的黑暗想法,那头怪兽,假如有一天被放出来了,王岩会因为正常的外在而不会被作为第一嫌疑人被盯上。

看着好友申请被拒回来,临时会话被屏蔽。王岩也是有点郁闷,这时候他甚至开始在想,如果梦中和现实都有机会追到妹子,那他应该选择哪一个,两个在他生命中不同时间段出现的女子,都是他当时的全心投入。第二个妹子,沈鸳的出现,她的开朗大方直率善良责任心和进取心,让王岩自我感觉已经放下了那个叫田糖的女子。却没想到,在“梦中”的又一次相见,王岩的表现仍然是当初那个青涩少年,却仍然像当年那样让他无法自拔。王岩没谈过恋爱,不知道什么样的感觉叫爱,他想给承诺,却没能力承诺任何事情,连“永远爱你”这种麻痹别人顺带麻痹自己的承诺,都没有自信可以做到。不过当前他仍然是爱着某个人,仍然在认识到社会的现实后相信爱情,请原谅人的矛盾吧。

工作对于王岩并不困难,习惯从整体角度思考问题的他,在入职没多久后就已经掌握了大致的系统框架。他也喜欢和各个部门的人打交道,让他看见不同的世界。顺带收集各式信息,让他去寻找更多的机会。花了几个小时完成指定的工作后,王岩顺手邮件提交了工作汇报,并在通讯软件上告知领导任务完成。王岩顺手打开搜索引擎的主页,那里隐藏着他购买的股票实时信息,一片绿的景象让他更是无语。虽然他投入的不多,但一万五的数字也是他一半的所有资产了。

王岩并不希望靠股票赚钱,入市之初只是觉得这种考验眼力的游戏很有趣,有自信去看准风向,和市场进行小小的博弈。但是日子一长,发现游戏规则并不是固定的,永远都不会有固定的套路。如果一个游戏连规则都在变,那么玩家就会很累,于是他也再懒得去看新闻,懒得去熟悉那些论坛上的“前辈规则”,懒得去分析明天股市会怎样。就这么挂在那里,随波逐流的起陈转折,被套住了他也无所谓,反正挂着不操作,每天看看当关心国家大事了。

“阿西吧~如果有钱,只需要八万,我就可以开始我的鸡排店大业了。可惜。”王岩家乡的县城正在各种扩建,商业街、市场如雨后春笋般在形成,他想参与到这波浪潮中,却没有任何起步的资本。从最开始二十五万的洗车店,十五万的合资开酒吧,到现在的八万开鸡排店,王岩的预言都在县城里发生着,王岩的梦想却在一步步的变小,王岩的机会也越来越小。他不想朝九晚五的上班,不想因为领导的纠结和部门纷争让他的任务不明确,不想遵守必须带工牌的规定,不想每个季度结束都去和人事以及领导谈话汇报工作,来决定是否增加那几百块钱的工资。他一直想去做生意,但是还是那句老话,残酷的现实又一次(为什么要说又?)击败了他。摸摸自己的大腿,不由得学起了三国的刘大耳朵,“今不复骑,髀里肉生。日月若驰,老将至矣,而功业不建,是以悲耳。”

——————

无聊的一天过去,王岩仍然是公式化的回到他一向不称之为“家”,只用“住的地方”代替的地方。丢下包,吃过包子,王岩听着音乐无聊的玩着手机。经过白天的思考,以及太多个人情况的考虑,他并没有太将昨晚的梦境放在心上——在他看来,一个三餐饭团-外卖套餐-包子,饮料只喝家乡带的粗茶,每天长坐不起的胖子,身体无论发生什么病变都不奇怪,口中的萝卜味道,应该只不过是某种隐疾带来的激素分泌吧。带着这种心理,他洗过澡后躺在床上拿手机看小说,直到倦意席卷,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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