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凌南部与大魏的边界处有一片连绵险峻的山脉,许多小江湖帮派坐落于此,其中有一小帮派为御山道,帮内主事共三人,门主木杰,左护法蛮山,右护法断流,皆为性情中人,三人幼时便共同闯荡江湖,年过三十在这大连山脉中创立御山道,门内多为无家可归之人。
而在这一天,御山道山门下来了一群穿着破烂的人,其中两人抬着一副简易的担架,担架还是那个躺着一个同样衣衫不整的年轻人,虽然衣衫不整破破烂烂但却给人一种铁血锋芒的气势。
就这么约二十几人闯进了御山道的山门内,大声呼救。
“人呢!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早就他们还未进入山门前便已被御山道的门徒发现并禀报门主木杰,木杰早已在门前等候。
“你们是什么人?闯我御山道山门?”
为首一人前走两步,双手抱拳:“我等无意闯入贵门,只是我家少爷危在旦夕,还请门主施以援手,我等感激不尽!”
木杰看了看担架上的年轻人,对身后的门徒说:“快去请姜先生!“
又对来人说:”救人要紧,请随我来!“
”谢门主相救!“
东暖阁内,二十多衣衫不整的人围着一名老者,老者便是姜先生,御山道的医师。
”姜先生,这位公子如何了?“御山道门主木杰问道。
姜先生从年轻人的手腕上收回手,并未回答木杰的话,而是写了一副药方差遣门徒去抓药,才对木杰说:”情况很不乐观,这位公子看样子是从什么地方坠落了,伤到了膝盖,而且头部受到了重击,并无外伤。“
为首的人急声问道:“那到底怎么样了?还请先生明示!”
姜先生看了他一眼,“只怕。“
”到底怎么样了!“
”头部的伤无碍,只需静养即可,至于腿部的伤。。还恕老朽无能。“
二十多人集体一颤,为首的人更是一个没站稳跌坐到了地上,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木杰与姜先生对视一眼,先后走出了东暖阁。
转眼已是一个月后,御山道后山崖边,一名身穿黑袍的青年端坐在一架木质的轮椅上,静静的看着远处。身后御山道门主木杰走了上来,站在年轻人身边,问道:“阴少司老弟在想什么?”
阴少司依然是那副古今无波的表情,静静的看着远处:”还未感谢过木门主的救命之恩,在下惭愧。“
木杰双手负于身后,深吸一口气:”我御山道本便是一群无家可归的江湖人拼凑而成,江湖救急,江湖人之本分,亦是道义,少司老弟无需介怀。“
阴少司只是静静的看着远处,并未再说话,木杰见此,苦笑一声便转身而去。
待木杰走后,闪身跳下一名年轻人,手捧一件袍子,盖在了阴少司的腿上:”少帅,山顶风大,早些下去吧!“
此人便是那天为首的那名年轻人,阴少司看着远处说:”少宇,你可知,我所看的方向,是什么地方?“
年轻人也看了一眼远方,回答说:“属下愚钝“
”那是大魏啊“阴少司深深的说道,眉宇之间皆是阴桀。
年轻人闻言双手猛地紧握,手上青筋冒起,可见其用力之大:“大魏!!!”
阴少司又回复了古井无波的神态:“睚眦军已覆,以后,不要叫我少帅了,如今,我是废人一个,你们早些走吧!”
年轻人闻言大惊,咕咚便跪在了阴少司身前,惶恐的说道:“属下何错,少帅为何要赶我走?”
阴少司自嘲一笑:“我现在与废人何异?你们跟在我这废人的身后又有何用?”
年轻人猛地一抬头:“我阴少宇当年年幼乞讨为生,蒙大帅不弃,收我进门,赐我姓名,育我成才,恩大如山,我自幼便跟在少帅身边,于我而言,大帅犹如我父,少帅犹如我兄,如今少帅要我走?”
阴少司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跪在身前的阴少宇,不带任何的表情,昔日那锋利无比又璀璨夺目的双眸此刻却好似一滩死水,不带一丝的波澜,那死寂的目光让阴少宇心如刀绞,这还是那个雄姿英发自信张扬的少帅吗?
“少帅!”
阴少司看了看自己毫无知觉的小腿,呵呵笑了,是那般的凄凉:“对于一个军人来说,还有什么是比无法再站起来更残忍的?保家卫国?你可知被自己所信仰的国家背叛的感觉吗?”
阴少宇看着坐着轮椅的阴少司同样是心痛无比,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劝说,看着阴少司说:“我是睚眦先锋将,只要少帅在,我们还在,睚眦就没有覆,我们就是睚眦!我不会走的,我想,他们也一样,生是睚眦,死也必须是睚眦!”
阴少司不再看阴少宇,静静的看着大魏的方向,不知再想些什么。阴少宇站了起来:“山顶风大,少帅还是早些回去吧,属下告退!”说罢便转身离去。
微风拂过,却无法让阴少司那宛如死水般的眼睛再起波澜。
阴少宇走下山顶,迎面碰到了正准备上山顶的许青,许青是阴少司的近卫,是阴少司的父亲,睚眦军的元帅阴颉亲自为阴少司挑选的忠义之士,在军中一直桀骜不驯形如烈火,后来更是除了阴颉和阴少司别人谁都不服,几次救阴少司于为难,阴少司待其亦如亲兄弟一般。
“少宇将军,少帅怎么样了?”许青看到从山顶下来的阴少宇忍不住问道。
阴少宇叹了口气:“好几天了,都是在山顶一直待到深夜,正好,劳烦许兄弟将兄弟们叫到我房间去,好好商量下怎么办?”
许青皱眉:“什么怎么办?”
“当然是以后怎么办!”
许青大怒:“阴少宇!大帅待你如己出,莫不是你想弃少帅于不顾?”
阴少宇一愣,明白许青误会了,当即道:“我是说,我们总不能一直呆在人家御山道不走吧,人家收留我们多日,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
“说的也是,我这就去叫兄弟们!”说完便匆匆离去,留下阴少宇在原地。
而此时,御山道的议事堂内,门主木杰与左右护法也正在商谈此事,右护法断流说:“门主,我看这些人行事做派,好似不是我江湖中人啊。”
左护法蛮山是一位九尺巨汉,魁梧无比,但却并无凶相,反倒是一脸憨相,坐在一旁一会儿看看木杰一会儿看看断流,不说话。
木杰沉吟半晌,道:“三弟所言不虚,这些人颇有些军旅杀伐之风,而且我偶尔听到那阴少宇称呼阴少司为少帅,只怕离你我猜测,八九不离十了。”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我观他们个个步伐沉稳恐怕身手不凡啊,我们御山道只是小门小派,而且这些人来路不明,要是为我门招来祸事,只怕未必是我们所承受的起啊!”断流面带忧色道。
木杰却冷静道:“三弟,你失心了,既然他们并未表露身份,那对于我们来讲,就是蒙难的江湖朋友,我御山道岂有驱逐之理,不要忘了我们兄弟三人成立御山道的初衷!”
“可是。”断流还想说些什么。木杰打断了他:“三弟,当年师傅是如何教导我们的?”
“义之大者,谓之侠客!”断流毫不犹豫道。
木杰反问他:“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断流叹了口气:“好吧,我知道怎么做了,不论如何,他们始终是我们御山道的客人,我去看看他们吧!”
此刻阴少宇的房间内二十七人齐聚一堂,阴少宇四顾看了看,张口道:“近日我唤诸位来,是想替少帅问大家一句,是否有想离开的?”
所有人互相看了看,均是摸不着头脑,其中一人问道:“敢问少宇将军此言何意?”
阴少宇道:“意思很简单,睚眦已覆,我们几人侥幸苟活,大魏已经无法回去,各位有想各奔前程的少帅绝不会怪罪,各位亦无需自惭!”
其他人闻言均是一楞,怒火中烧的看向阴少宇,仿佛要将他一口吞下:“我等敬少宇将军资历最老,少宇将军为何如此侮辱我等!睚眦已覆!你再说一遍!!”
包括许青在内的二十六人炸窝了,七嘴八舌的质问着阴少宇,还有还几个脾气暴的想要动手教训一下阴少宇。
阴少宇不为所动:“声名辉赫的睚眦军此刻就剩下我们这几个人,大帅马革裹尸疆场,少帅身残,不是覆灭又是什。。”
阴少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暴怒的许青一拳轰在了地上:“只要我们还在!少帅还在!睚眦就还在!即便我们也死了,睚眦也不会覆灭,你要是想走,趁早滚,我等誓死追随少帅!”
“我等誓死追随少帅!!”其余人跟着喝道。
“呵呵”阴少宇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下手可真重啊,想走我早就走了,还用等你们?你们可别忘了,我可是阴少宇啊,你们都走了我都不会走,死,我也得死在少帅身边!”
许青仍是余怒未消:“那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阴少宇说道:“少帅现在很消沉,我想大家都看的出来,而且我们还寄人篱下,总得想个办法,我们都是七尺男儿,让别人养我们我阴少宇还没那么厚的脸皮。”
“可是,我们现在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啊,要不请示下少帅?”有人说道。
“总不能所有事都让少帅操心,而且,现在还是让少帅一个人静静吧,大家都不要去打扰少帅!”阴少宇摇头。
“那怎么办?”
阴少宇沉吟道:“这样,现在在我们当中我职位最高,按我睚眦军规,在少帅修养这段时间,大家听我安排!”
其他人互相看了看,一旦说道睚眦军规,连暴躁的许青都严肃了起来,集体握拳半跪:“任凭将军调遣!”
“好!许青!”阴少司喝道。
“许青听令!”许青答道。
“你依然是少帅的近卫,负责少帅的生活起居及安全,少帅要是有丝毫闪失,为你是问!”
“是!”
“其他人随我来!”
“是!”
除了许青外,其他人都随阴少宇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