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似琪和阿芳一边听一边偷偷地笑,小蛮捂着抽筋的肚子,努力绷着脸说:“殿下平易近人,一点不像个王爷。您在任天问面前威风的很,先现在的样子截然不同。”
金玧说:“谁让我看到任天问就生气呢。”
小蛮对金玧充满敬爱之情,不忍心他再遇到危险之事,说:“殿下心怀坦荡,正气凛然,可敬可佩,不过殿下的优点也是您致命的缺点。”
金玧说:“我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可是我天生不会忍耐,也不想忍耐,男子汉大丈夫,应当痛痛快快地活一生。”
小蛮说:“不会忍耐也就罢了,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任天问的弱点是什么,狼妖家族与火狐妖家族的弱点又是什么,殿下可清楚地知道?他们之间有哪些可以利用的矛盾,殿下可又清楚?”
金玧情不自禁地愣住了,初见小蛮之时,不过是把他当成一个机灵可爱的孩子,刚才侃侃而谈的小蛮,拥有远远超出同龄人的智慧与成熟,正应了古人那句至理名言,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小蛮继续侃侃而谈:“巫灵阁中一直存在想站在殿下这一边的势力,殿下从没觉察到吗?”
金玧面露微笑,对小蛮产生了强烈的钦佩之情,说:“我真不知道谁会,巫灵阁中谁会站到我这边?”
方似琪见情形不对,故意咳嗽了几声,示意小蛮不要再深说下去。
小蛮的心咯噔一跳,暗地里把自己狠狠地骂了一通,故意大叫一声,窜进车里,说:“小姐,你的老毛病又犯了,别急,我给你捶捶背。”
方似琪装模作样地咳嗽几声,随即将一个恶狠狠的眼神飘向了小蛮。
小蛮可怜巴巴地摸着膝盖,小声说:“我再也不敢照葫芦画瓢了。”
金玧的心思成功地被方似琪的咳嗽声转移过去,说:“表妹,你有什么老毛病,身体一直不好吗?”
方似琪气喘吁吁地说:“我自幼体虚孱弱,无碍的。”
金玧霎时间被方似琪银铃一般的声音吸引住了,愣了好半天,说:“舅母医术高明,她自会好好地为你调理,别太担心。”
方似琪说:“多谢表哥挂念。”
金玧轻轻地摸着车帘,极力忍住想要一把掀开的冲动,说:“小似,有句话我不吐不快,舅舅对你日思夜念,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不要再做让他担心的事情。虽然人生中有诸多不顺,坚强一些,总会等到柳暗花明的那一天,凡事想开一些才对。我沾了你的光逃过一劫,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后不开心了就找我说说心里话,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我。从今以后你不是我表妹,而是我的亲妹妹,我会竭尽全力地对你好,说到做到。”
方似琪和阿芳相视一笑,都觉得金玧是难得的大好人,对他的敬重之情又加深了一分。方似琪掀开车帘,俏皮地笑了一下,说:“救你的人是佘大哥,我可不敢居功。听说表哥有一个亲妹子,您若是把我当成亲妹子一样疼爱,她得吃多少的醋啊。”
金玧看到方似琪,整个人愣住了。做为皇帝的亲弟弟,一个备受倚重的王爷,金玧见过的美女不计其数,有端庄大气型的,有小家碧玉型的,有窈窕柔美型的,还有纯真可爱型的,各种各样的美女没一个能入他的眼。方似琪一身布衣,粉黛未施,身上血迹斑斑,额头上一缕碎发乱七八糟地散了下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却出人意料地拨动了他的心弦。
方似琪说:“表哥以后多加小心,再遇到危险,恐怕不会像今天这么幸运了。”
金玧期期艾艾地说:“你,你真,真的是我表妹?”
方似琪刚想开句玩笑逗逗金玧,话到嘴边忍了回去,保持着温婉有礼的样子说:“对呀,千真万确。”
金玧没来由地傻笑了起来,一个劲儿地连声说好,方似琪缩回脑袋,催促小蛮快点赶车。一直到把金玧甩到身后远远的,前仰后合地笑起来,说:“阿,阿姐,他刚才那副样子太好玩了。”
阿芳没看到金玧的神情,奇怪地说:“什么样子?”
方似琪说:“傻不愣登的,估计是被我蓬头垢面的样子惊着了。”
阿芳说:“堂堂的相府千金弄得这么狼狈,谁见着谁会吓一跳。阿妹,任天问也没有传闻中所说的那么厉害,略施小计就把他糊弄过去了。”
方似琪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说:“任天问能被我糊弄过去,不是因为我有多聪明,而是因为他大意轻敌。一来我年纪小,他没有把我当回事。二来我在世上销声匿迹了两年,他根本想不到我就是别人经常谈论的琪姑娘,今后咱们行事得倍加小心,最好躲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尘埃般不惹人注意。只要咱们稍稍露出一点蛛丝马迹,就会被他看出破绽。”
阿芳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说:“我倒是没什么,最难为的是你。掩藏自己的本性,恐怕会把你憋坏了。”
方似琪整整衣襟,端端正正地坐好,柔声说:“阿姐,小妹以后见人就是这副小家碧玉的样子,你看可好?”
阿芳说:“你真的能忍住,不露出张牙舞爪的模样?”
方似琪抿嘴微笑起来,说:“阿姐别忘了,小妹演戏的功夫一直很好。”
阿芳嗫嚅了半天,小心翼翼地说:“见着外人得演戏,见着你母亲和你的哥哥许慕文呢?”
方似琪的脸僵了一下,似笑非笑地说:“对于我来说,许夫人是外人,当然得演戏。面对哥哥时,我不得不将真正的自己隐藏起来。”
阿芳难受至极,说:“难为你了。”
方似琪的眼睛骨碌碌地转了几转,一把抱住阿芳的脖子,在她脸上咬了几口,说:“幸好有阿姐在我身边,可以由着我胡闹。”
阿芳笑了一会,紧紧地搂着方似琪,轻轻地将她的散发整理好,说:“原本打算好了,和从前一刀两断,安安静静地过咱们的日子。回到洛城的第一天就碰上麻烦事,阿妹,鼠族老人的事情你不要管了。”
方似琪说:“阿姐说的是心里话?”
阿芳沉默了半天,说:“我心里乱的很,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方似琪说:“阿姐只需跟我说,若是我乖乖听话不插手,你会怎么样?”
阿芳的眼圈一红,说:“别说了。”
方似琪亲昵地抱住阿芳的胳膊,说:“我知道阿姐一直惦记着鼠族,看着他们受苦,你心如刀割。”
阿芳的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说:“都怪我没本事也不聪明,这么多年来你叫我阿姐,其实一直是你在照顾我保护我。”
方似琪说:“阿姐是我最亲的人,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
阿芳说:“有时候我多希望你不要这么重情重义,你既聪明又有本事,感情成了你唯一的弱点。”
方似琪搂住阿芳的腰,说:“阿姐说错了,感情给了我力量,让我变得强大。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我能咬着牙挺过来,都是因为阿姐一直在做我的精神支柱。”
阿芳说:“还有白陆无怨无悔的付出。”
方似琪想起白陆多年来对她如珠如宝地呵护,愧疚之情油然而生,说:“阿姐,我喜欢和二哥在一起,他总是能让我开开心心的。我也想念二哥,却不是男女的相思之情。事到如今,我仍然把他当哥哥。”
阿芳迟疑地说:“阿妹,你是不是想回到苏洵身边?”
方似琪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说:“我答应了嫁给二哥,绝对不会反悔。至于我和苏洵,永远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