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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入谷

军官们退出去之后,北山吩咐休伯利向林克兰尔方面发送了一封军报,打算问问修斯对白少陵按兵不动的看法,毕竟这个老狐狸在谋略上实在有着无人可及的能力。

同时,军报中也再次询问了关于路棋的状况。在离开林克兰尔时,少年并没有出城相送,箭矢造成的伤害太过严重,尽管有着捷斯亚国内最好的治疗,但北山还是有些担心。随后,北山看着眼前也没有其他的事情,独自靠在椅子上假寐了一会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当夜幕逐渐笼罩大地的时候,亲卫长休伯利走进大厅,叫醒已经睡着的北山。

“大人,败军已经出现了。还有修斯大人的回信在这里。”说话的同时,休伯利把手中的魔法印件交给北山。

“哦,现在是什么时刻?”听闻败军到达,北山摇了摇脑袋,清除掉残留的睡意,同时结果修斯送回的信件。

“是晚八时左右。”休伯利回答道。

“嗯,看来败军来的还挺快,你先去看看情况,我随后就到。”北山轻声吩咐一句。

看着休伯利离开的身影,北山把手中的信件仔细看了一遍。修斯的来信上说,此刻林克兰尔的防卫力量已经重新组建起来,瓦伦西尔在昨日到达了西线大营,其余没有什么问题,估计再过五日就会率军返回林克兰尔。

信上还提到路棋的状况有着相当的好转,修斯在王宫里找到了以前教廷献给国王的珍贵草药,给路棋用了之后效果挺好的,让北山不用担心。至于白少陵那边为何按兵不动,修斯也想不通。信中只是再三强调进入回廊山谷之后多多注意就行,不论对方再如何兵法天赋异禀,只要依靠回廊险地实打实的拦截,应该不会发生其他的意外。

北山心里默想一下,既然这个老狐狸也对此没有好的建议,那看来就只能小心谨慎就行了。接着北山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盔甲,朝着镇子的北边走去。现在的重点就是如何来安排这么多的败军,如果这个处理不好的话,那对今后的整体形势也是一种不好的影响。

下廊镇作为回廊山谷南端的入口,在战略上一直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在捷斯亚三大战区的回廊战区中,下廊镇就一直是最中心的军事重镇。因此,这个城市虽然是镇级规划,但在规模上算是相当的大。特别在平常没有战事的时候,这里同时还是回廊战区军队的集散地,常住兵力至少是一个军团,还负责着回廊口要塞的军备物资运送。只不过因为泰勒的缘故,原本兴旺的城市在北山到来的时候,几乎已经没有多少人,军备库里也是空空如也。

北山来到城墙的时候,其余的军官也早都赶到了此处,正在朝城外喊话。

现在下廊镇北城墙的外面,黑压压的站了几十万败退下来的军队,一眼望去都看不到尽头。期间除了零星的火把闪动,整个天空中只有嘈杂的吵闹声。

十几万人自从回廊口战役失败以来,一直都如同惊弓之鸟,本以为抵达下廊镇就安全了,却发现本不该出现军队的城池中也同样黑压压的挤满了失败。不知真相的败军指挥官瞬间还以为是敌人,于是乎立刻下达了准备作战的命令。

这也就是为什么北山看着下属的所有军官都在不停大喊的原因,无外乎是让外面的人放下武器,不要产生不必要的误会,从而导致自己人内部的对战。不过还好,北山和休伯利两人及时的出现,让一场无妄之灾就此打住。

因为,这些败军中有着相当一部分各大战区的高层军官,以及被泰勒带去回廊口要塞的军部负责人,他们虽然不认识眼前这支军队的番号,但却认出了一头金发的北山和一脸刚毅的休伯利。

说起来,这也不可能不认识,军部的官员一直就是常住林克兰尔,其他战区的将领也会每年返回王都述职。而北山在以前是林克身边随时跟随左右的侍卫长,休伯利更是军官们进出城时就要来检查手令的人,这两人对他们来说简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因此,在北山和休伯利出现的情况下,双方并没有发生任何冲突。而之后北山立刻表明了自己的来意,以及林克生前给他下达的遗命,同时不断的强调现在捷斯亚的实际状况是多么危急。

虽然这些败军军官们在泰勒反叛后就顺势宣誓效忠,可现在他们的效忠对象已经成了别人的阶下之囚。而且正因为泰勒的战术失误才导致回廊失守,让捷斯亚可能陷入千年来最大的浩劫中,那么这个效忠对象还值不值得自己继续效忠下去实在有待考虑。特别这些败军军官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贵族子弟,他们此刻非常清楚如果亚尼法特亚军队入主南疆,他们的家族必然也将遭受灭顶之灾。

北山站在城墙上倒是对此没有太多顾虑,他摸准了这些人的想法,根本不担心眼前败退下来的十几万人不归顺他的麾下。先不说泰勒反叛这件事在大义上就站不住脚,而且当时这些人里,至少有一半是因为内阁大臣的因素和为了保命才宣誓效忠的,本身是否真心拥护泰勒还需要再说。

而且北山认为,这里哪怕有一部分是实打实的归顺了泰勒,也不用担心。现在泰勒完全就是让国家陷入战乱的罪人,对于这些头顶上都有爵位的贵族军官们来说,国王和国土孰轻孰重是不言而喻的。一个国王没有了,大不了再立一个,只要表现出忠诚的态度,那么官职爵位也都还在。可要是国土都被敌人占领,那性命都会是一件堪忧的事情。

因此,北山完全想得到,眼前的这些人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看着城下的军官们一阵交头接耳,北山知道这些人心里究竟在担心什么。有些略微的嘲笑笑容一闪而过,金发男子对下方的人马大声保证,只要他们愿意归顺,那么所有的官职爵位都不改变,叛乱的罪责也既往不咎。而听闻站在城墙上的人亲口保证之后,原本还有些欲就还推的败军军官立马纷纷表示愿意归顺,同时率先丢下自己手中的武器以表诚意。

当然,北山现在是这样说的,但他的心里清楚,眼前的这些人有一些可信有一些不可信,只不过清查哪些人是真哪些人是假,也要等之后再说了。反正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船要是翻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北山相信这些能身居高位的家伙们不会如此不济。

在派人下去接受归顺事宜的同时,北山略微想了一下,最终决定让卡特杨留下来负责安排的事情。这不仅因为卡特杨从信任度上更高一些,也是因为下廊镇地区本来就是卡特杨家族的封地,他对这里的一切都比在场的其他人更熟悉,再加上他的性格冷静处事周全,负责此事也算是最合适的人选。

卡特杨就站在北山的身边,所以北山转过头立刻就把自己的命令下达了下去,同时还说了一句:“顺便你也回家看看,劝一下你家里的兄弟不要因为你父亲的原因而有什么想法。”

卡特杨当然知道北山这句话的意思,现在自己的父亲作为捷斯亚的罪人被看守着,哪怕他自己没有别的想法,但不能保证家里的四位兄长不会因此而做点什么。北山让他来负责此事,其实也是考虑到卡特杨毕竟是他们家里的自己人,什么话都好说出口一些,也能压制的住。

“是,大人!”明白北山意思的卡特杨心里泛起一阵感激。

后世对北山的这个安排都觉得无不可惜,大多数人认为如果卡特杨没有留守下廊镇,而是跟随北山一起拦截的话,或许就不会有后来再次败退的结局。

在北山麾下的军官当中,性格最冷静的有两个人,卡特杨和亚德,但是亚德在战争中的能力是不如卡特杨的。所以,如果当时卡特杨跟随北山,那么性格冷静的他或许就能阻止北山不要因此而向后撤兵休整。可惜,很多事情没有那么多如果,也许哪怕卡特杨在场,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毕竟就后来发生的事情来看,北山选择后撤是最明智的选择。

在把城下的败军全部放进来之后,除了卡特杨带领少数士兵照原计划安排之外,北山命令其余军官和士兵都去休息,毕竟第二天要进入回廊山谷,保持精力非常重要。

第二天一大早,王历1203年9月8日八时,从平叛角色转变成救国的三万士兵,浩浩荡荡的正式开进四百里回廊。

回廊山谷的两侧悬崖高耸入云,遮挡了阳光的照射,所以这里几乎没有什么植被,只有裸露的石灰岩,行进的道路上全是千年来被踩碎的石子。因此在狭窄的山谷中,策马走在最前面的北山偶尔回望一下,大军像是一条涌动的洪流。只有脚步踏出的沉默队伍里交织着两种颜色,那是弥漫尘土的灰色,和捷斯亚军队的红色盔甲,像极了星星点点闪动的火焰。

本来在之前进入林克兰尔的时候,麾下的士兵大多数因为是出身盗贼,盔甲也就是五花八门的炫彩。但北山觉得既然以后是代表大义的平叛军,那么在军容上还是要做些改观才是。而在捷斯亚的传统中,火焰图案一直是捷斯亚的代表,像王室的大旗是金底火焰三角旗,军旗是黑边火焰三角旗,只不过在旗帜上要标明部队的番号,甚至代表国家国旗干脆就是红底火焰三角旗,因此火焰般的红色几乎会出现在捷斯亚的任何地方。

也是这个原因,在捷斯亚军队中,红色一直作为军队的主色调。就像王室护卫队全身上下的铠甲,包括马匹都是一片殷红。而其次禁卫军则把头盔、胸甲以及战靴染成红色。至于一般正规军是在铠甲肩头和头盔的瓒缨上涂染红色。预备队则护手是红色。

甚至有些人曾开玩笑式的说,捷斯亚军队的等级只需要看他们身上的红色面积就知道了。但这不可否认的是,火焰般的红色让这句话也有自己的道理。因此,在入城之后,北山就把军备库里多余的正规军盔甲取了出来,让麾下的士兵统统换上,至于不够的也都用红色的颜料把原本的盔甲涂了一遍。

狭窄崎岖的四百里回廊中,大军缓慢的向前移动着,这种地形下如果还采取急行军的方式,肯定是不明智的。不过,北山在进入山谷的时候,又再次派了十几个斥候先行出发,这是为了让他们赶到回廊口去查探情况。虽然回廊口要塞那里有些己方的间谍,但他们只能用信鸽传送军报,时间上难免会慢一些。而现在进入了回廊山谷,消息的快捷性就显得尤为重要,所以提前出发的斥候身上都带着炉石提前刻好的传送石板。

在之前的商议当中,北山决定下来的最佳拦截地点,是进入回廊山谷后的一百五十里处,以及位于山谷中间的中关镇向北十里处。但就北山和大多数军官的想法而言,都希望能够在中关镇那个地点进行拦截,可是那里距离回廊南部入口足足有两百三十里。这也是为什么北山又派了斥候先行的原因之一,如果白少陵在大军进发的同时朝南方而来,那么北山就可以立刻知道最新的消息,从而调整具体的拦截地点。

不过,似乎上神到现在为止都还在青睐北山,当四天后大军抵达中关镇时,前方还是没有传来白少陵出动的消息。这让北山觉得奇怪,从对方占领回廊口要塞以来到现在也有足足近八天的时间了,怎么会一直按兵不动,难道真的打算跟自己打正面消耗战不成?

北山当然想不到,甚至说除了白少陵他自己,全大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白少陵按兵不动的原因,其实是他为了进行一个可以说是极为出奇的战术计划。而这个需要时间来完成的计划,恰恰是北山拦截最终失败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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