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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入林

迷途森林似乎从大陆形成以来就一直伫立在南疆的土地上,如果从极高的空中俯视,这里是卡勒斯洛大陆最大的一片绿色。森林中每一棵树木都足有七八米之高,树干之大没有四个人也无法围合,树冠则延伸四周,枝繁叶茂之中遮天蔽日。并且,还有大雾时常弥漫四起,让枝叶笼罩的昏暗之地更加辨不清方向。

正是如此,这里才有了它的名字——迷途,没有人能够再走进去之后还能活着出来,除了风族。这似乎又是冥冥之中的一种联系,迷途森林的出名并不是因为它的错综复杂、扑朔迷离,反而是那个在大陆上已经两千多年身为奴隶的风族人让这里成名已久。

众所周知,让风族人出名的是他们中的魔弓手,这是四大职业里最被世人知晓的特殊分支。更或者说,只有风族在四大职业里开创了一条无法复制的魔武士的天赋之路。而天赋一词,所能代表的涵义足够广大,把魔素锯齿用箭矢的形式发射出去,不论是威力和射程上都几倍于常见的魔武士,这种能力或许也只能用天生赋予来形容。

风族里出名的魔弓手当然也就让迷途森林跟着一同享有盛名了,因为这里是制作魔弓木材的唯一产地,也就是所谓的魔木,一种天然蕴含了百分之百魔素的木材。特别是早在飞龙帝国建立的无数年之前,魔弓手的大名就响彻整个大陆,而迷途森林当然也随之被世人熟知并且铭记于心。

再后来,风族为了逃离飞龙帝国的统治,翻越圣山,逃到这里,建立起自由之地。特别是把这个从来没人能活下来的森林,变成一个可以延续民族生命两千年的土地,此番成就则更是让迷途森林出名于大陆七国之间。

不过令世人奇怪的是,从古至今都没有人大规模砍伐过,风族成为奴隶之前没有,龙族人建立帝国没有,就连捷斯亚成立一千余年以来也没有。尽管世人都知道魔木的价值,但各方人马在采集魔木的时候都只是从树木枝干上截取而已。

如果要说这里面的具体原因,有一个传说可以佐证,在上古神魔的时代,上神厄斯穆托就是在这里打败了传说中的魔主,让光明回归世界。这个传说让迷途森林在之前的时代成为了一种信仰上的圣地,而后飞龙帝国的圣龙却也下令不得对这里大规模砍伐之后,这个行为就约定俗成了下来。

当然,所谓的约定俗成在部分人眼中只是个笑话,尽管不清楚圣龙当时在占有绝对力量的情况下,为什么不推倒这片森林,但捷斯亚人没有大规模砍伐倒是可以看得比较明白。自从迷途森林成了风族的自由之地后,这里倒是可以看作全大陆奴隶的圣地,捷斯亚王室就算想不遵循之前的传统,也要考虑居住在此的风族人的意见,如果真的惹恼了对方,魔弓手可不只是这个名称好听而已。

北山当然知道迷途森林的种种过去,也清楚的知道它此刻有着怎样重要的地理位置,更清楚如果真的能获得风族的帮助,那么复国有望,光荣故土也会显示出自己的曙光。可是,北山不禁还是担心,如果是三个月前的捷斯亚,或许还能够和风族平起平坐的签订一些什么。至于现在的情况,北山毫无把握,一个即将面临灭国的民族哪里来的资本呢?

站在松软的泥土上,青苔从脚下漫延向四周,好几天都没有出来过的太阳终于把自己的光芒透过稀疏的树叶间隙,打在地上成为一个个光点。北山长吁了一声,他已经有十一年没有踏入过兰亚思河以西的土地了,如今再次站在这里,免不了心中感慨一番。

“父亲啊,这次是没有时间来看你了,等王国光复,我一定来,保佑我吧。”一道轻声随风散飘散开来,北山的明眸望向所站之处的北方,那里就在圣山脚下,是曾经的村子。

自从北山跟随林克离开打小生活的村落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一次,那里在当年的盗贼侵袭中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尽管如此,但那个曾经并不繁华的地方,在北山心里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不仅仅是因为十二年的生活,更因为霍拉简易的坟墓就孤零零的立在那里。

北山并非不想回去看看,只是一直事务缠身,很多次定下了回去祭拜的计划都总会被其他事情给耽搁下来。这似乎是一种上位者的悲哀,越是职位重要的人,所需要承担的责任就越大,自己的个人情感和私事是不得不放下的。

不过北山自从在圣山接受麦克莱献上的大剑后,就越加按捺不住内心想回去看看的想法了,他希望能够从曾经的茅草屋里找出一些自己身世的秘密。霍拉在世时说他是在圣山北坡捡到的,麦克莱献上的大剑也是在北坡找到,北山明白这之间必然有着一定的联系。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实在无法抽身,北山说不定在拿下林克兰尔的时候就亲自前去了。

此时的北山并不知道,他的身世很快就会露出自己神秘的面纱。这一次前往风族谈判的过程,一些已经被大陆遗忘的故事将会显现出来。后世更有人说,北山亲自前往风族所带来的结果,对于整个众国大战都有着不可磨灭的影响。

“师父,我们快走吧,不然天很快就黑了。”路棋站在深入森林的一侧,对北山喊道。

“嗯,知道了,这就来。”摇了摇脑袋,北山的内心提醒自己现在该做的事情并不是关于身世。

在长达几个小时的讨论之后,北山最终决定向风族求援,现在的捷斯亚也只有这么一条道路可走,权当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如果风族拒绝了北山的请求,那么就只能说未来遥不可及。当时在场的捷斯亚出身的军官里,除了卡特杨之外,其余人对于这个决定还是抱着反对的态度。但除此之外却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可行,北山也只有要求军官们摒除掉心里对于风族的芥蒂。

此次跟随北山前去见风族的人并不多,路棋这个徒弟本来北山是想让他留下照顾可儿的,但少年坚定的表明之前回廊拦截没有他就已经很不乐意了,这一次则必须跟随北山,保护在师父的左右。尽管这个保护不知道谁才是对象,但北山也不好太打击年轻人的想法,也就点头同意了下来。

其次,尽管修斯坚信北山和风族之间能够达成协议,唇亡齿寒的事情对方不可能不懂,但修斯还是让救国军里唯一的上三阶的大魔武士瑟赛跟随在北山身侧。同时,瑟赛在修斯的授意下,还从士兵里找了两曲总计50人的精兵跟随。

用修斯的话说,尽管现在王国情况紧急,但也并不是软柿子,谁想来捏都可以的。让瑟赛带着这些精兵跟随,也好让风族看看自己还是有点实力。当然,北山知道修斯的真实想法并不是这样,现在的捷斯亚说白了就是软柿子。

这个老狐狸这样做,或许也还是有着一点担心,毕竟现在捷斯亚能动用的兵力只有南北两支,南方那支在瓦伦西尔手上,只有区区不过两万多人马。可是北方这一支,只要有时间,重建八万大军完全不是梦想。而这个未来,此刻却完全系在北山一个人身上。如果风族真的冥顽不灵,看不清形势,一下子把北山给杀了,那就才是真的糟糕透顶。

因此,修斯定下了瑟赛跟随的决策。因为瑟赛毕竟是个大魔武士,再加上50个军队里的好手,如果真的出现什么意外的话,靠着迷途森林复杂的地形,拼死保护,把最高指挥官大人给安全送出来也不是不可能。于是,在瑟赛“就算死也要把大人安全护送回塔克斯”的声音中,北山同意了修斯的安排,尽管他认为这完全是不必要的。

除此之外,跟着北山的也就只有亚德、亚斯两兄弟,以及特鲁这个单细胞生物了。本来其他军官都想跟着北山一同前往,但考虑到接下来整顿军队的问题,就被修斯给否决了,亚德这几个人并不是军旅出身,在整顿士兵的能力上可有可无,当然也就不必留在塔克斯。

炉石倒是想跟着北山的,这个矮子魔法师当了十几年的佣兵,对于能进入迷途森林的机会当然不想放过,用他的话说这叫做新奇的探险。不过这个想法才一提出来,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的反对。开什么玩笑,现在整个军官层里就只有炉石一个人具备超高的民政能力,他要是走了,几十万的百姓安顿问题能让其他人烦恼到上吊。

至于卡特杨,他虽然赞同去找风族联合,但他却是坚决反对北山亲自前往的,因为他和修斯一样,看得清北山的重要性。可是,如果北山不亲自去谈判,表明绝对的诚意,怕是去的人连风族的人影都见不到,就会给赶回来,所以卡特杨的反对没有任何结果。

眼看着反对没有任何效果,卡特杨也就提出跟随的想法来,不过北山深思熟虑之后还是给否决了。现在卡特杨是新任的总参谋长,统领军队里一切整顿和后勤的事务,他走了就没有人做这些事情。特别是修斯在北山离开后要掌控全局,不可能把精力只放在这一个方面,所以卡特杨也就必须留在塔克斯。

而且,北山让卡特杨留下也有着另一个方面的考虑,现在的塔克斯不光是近六十万的百姓和属于王室的军队,还有大大小小前来投靠的贵族和他们的私兵。对于这些人,北山不能说怀疑,毕竟在国土沦丧一半的情况下来投靠的,也肯定有着自己的忠诚,可是北山却也不能完全的信任这些人,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被白少陵收买的,故意前来投靠的贵族。

对此,北山认为要派一个绝对属于自己一方的军官前去控制,而这个人选当然就是卡特杨了。同样都是贵族出身,卡特杨和这些投靠者也有共同语言一点,而且对于如何去掌控贵族私兵,卡特杨也比其他人都有能力一些。

北山又想起离开塔克斯的时候,去看了看可儿,几天的调养下来,可儿的身体已经在逐步的稳定恢复着。对心上人又要冒险离开的行为,可儿仍然非常担心,但从被白少陵俘虏这件事过后,可儿刁蛮的脾气倒是改了很多。

“我等你回来。”可儿当时仍然是这一句话,就跟北山离开圣山时说的一模一样,言语里全是不舍和担心。不过从林克兰尔回来以后,北山和可儿两个人的感情终于是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两人的心思也开始不言而喻起来。北山也知道,看起来淡泊的几个字里,表达的是如果北山有什么事的话,另一个人也绝对不可能独活。对此,北山心里的想法也是一样。

一队人马朝着迷途森林的深处一路进发,没有具体的方向,千百年以来,风族人在这片森林里到底居住在什么位置,没有人知道。只有不断的朝着西走,当主人发现这批不速之客的时候,自然会出现。回响在森林里的,除了踏在土地上的咯吱声,也就只有偶尔几只林鸟飞过,似乎预示着这是很久都没有出现过的外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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