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雪夜出逃

一九九五年冬，皖南徽州。眼看快过年了，这年的冬天特别的冷，这一天，天上飘着雪花，孙武和女朋友张一菲正在她的乡下的养父家的土屋里围着烤火盆烤火，谁也不说话，空气特别的凝重，掉根针都能听见声响。这次陪他们一起去的还有孙武的姐夫赵立平。他们是来提亲的。孙武和张一菲已经好了两年多了。养父一直不松口，非要五万的彩礼才答应可以领证结婚。张一菲是在三岁那年被养父抱养的，她的亲生父母和养父是远房亲戚，因为生父犯了事进了劳改队，张一菲上面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母亲本来就体弱多病，现在受了打击，，就卧床不起了，万般无奈之下，她母亲只好忍痛把她送人了。·一菲的养父是个民办教师，成家好几年了，老婆肚子一直不见动静，所以就接受抱养了亲戚家的孩子张一菲。养父个子瘦瘦高高的，皮肤有些黝黑，说话不紧不慢的，他望着孙武的姐夫赵立平，打开了话匣子，你说说看，我把她养这到了20岁，五万够不够？将心比心，换做你，你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舍得这么白白轻易嫁出去吗?是，是，是，你说的没错，赵立平赶忙接话说，是很不容易，可是，你也知道，孙武家里的现状，父母走得早，姐弟两个也不容易，还是多亏了大家帮忙，亲戚朋友东凑西借了五千元，你大人大量，高抬贵手支持一下。你看，五千行不行？以后他们两个会好好孝顺你的。这时，一菲养母吭声了：不行，讨老婆哪能讨价还价？隔壁嫁女儿，彩礼收了八万呢，少了五万就托人另给一菲找个婆家。这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雪还在飘，外面已是白茫茫一片，孙武和姐夫赵立平对了一个眼神，他们来之前商量好了，谈不拢就强行走人，由孙武带着张一菲先跑，等日后生米煮成熟饭，养父也就没辙了。有钱没钱讨个老婆过个年再说。也只能是这样了。孙武起身叫张一菲陪他上个茅坑，乡下的茅坑在屋子外面，一出门，孙武就拉着张一菲高一脚低一脚不要命的跑，雪地上两行脚印欢快地扭着延伸前行，不一会功夫，姐夫赵立平就追上来了。就在孙武他们两个出门大约10来分钟，赵立平借口也要方便一下，把五千块钱放桌子上就出了门。白皑皑的雪夜，到家还有几十里地，他们深一脚浅一脚，有一句没一句的蹒跚前行，由于极度的紧张兴奋，谁都没觉得累。夜已深了，县城近郊，姐姐孙莉根本无法睡觉，此时她正心急如焚地在爸妈的老屋里等待着，爸妈走得早，自己和弟弟相依为命，父母只留下三间破旧的老屋，还是58年库区乡下移民到县城郊区时建造的。自己不久前已成家，住的离自家老屋不远，丈夫赵立平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同学，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他爸爸是村书记，他高中毕业就被推荐去当了几年兵，三年前退伍当了民办教师，孙莉高中毕业后一直是代课老师，微薄的工资除了供自己和弟弟吃饭穿衣哪还有多少剩余，好不容易攒了一点钱自己结婚时花的差不多了，丈夫赵立平瞒着自己的父母亲出面东拼西凑借了五千元，可是弟弟的养父狮子大开口要五万的彩礼。。孙莉看着弟弟床上的被褥和蚊帐，心里一阵心酸，这还是自己结婚时用过的大红喜字绸被面，蚊帐是丈夫立平从部队带来的，也是旧的。这是孙莉刚刚整理铺好的。孙莉心里暗暗想着，一菲不嫌弃孙武穷，以后一定要好好待她，把她当亲妹妹看待。孙武和张一菲是在一个建筑工地做事时相识的，张一菲的一个老乡很是喜欢孙武，常常在雨天不开工时叫张一菲陪着去工棚找他聊天嗑瓜子打扑克，一来二去，白净漂亮的张一菲和能说会道的孙武看对眼了，孙武长得英俊潇洒，也读过几年书，做事很稳重，说话也很风趣。虽然父母走得早，幸亏有姐姐帮衬着，没受什么委屈。张一菲的身世很凄苦，原本结婚多年没生孩子的养父抱养她后陆陆续续生下三个孩子，吃不饱穿不暖还要照看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弟弟妹妹们，养父只让她读了两年书，说什么，女孩能读点书，能写自个名字就可以了，所以不到十岁张一菲就辍学在家了，共同的命运让两个不谙世事的年轻人的心紧紧地连在了一起，有一次，孙武问张一菲，你的理想是什么？张一菲毫不犹豫的回答说，我的理想就是早点嫁人有个自己的家，孙武问她，为什么呢？张一菲说，我的亲生父母不要我把我送人了，那里就不是我的家了。我的养父一开始对我还好，后来有了弟弟妹妹们就对我不好了，常常为一点小事就骂我，那里也不是我的家，我只有结婚才算是有家，才有家的感觉。孙武眼圈红了，哽咽说道，我原来没有理想，我现在有理想了，我的理想就是等你满了20岁，我就娶你！！那是两年前，孙武22岁，张一菲18岁。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孙莉赶忙从房间起身去开门，是丈夫赵立平和弟弟孙武还有张一菲回来了，三个人哈着热气，顶着一头水气，脸都冻僵了，孙莉赶忙给他们递上热毛巾，热茶水。孙莉拉着张一菲冻得红红的小手，动情地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弟媳了，孙武有啥不对的你就跟我和姐夫说，我一定向着你。你什么都不要担心，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张一菲和孙武就这样走到了一起，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夜，从养父家逃跑出来，只有姐姐姐夫的祝福见证下，幸福地结合了，有了自己的家，虽然这个家是破旧了点，但是有相互喜欢的爱人，只要心里有了爱，只要两个人齐心协力，努力几年就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