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当年往事
盛夏,蝉鸣不休,毒辣的阳光没有放过在户外的人们任何一寸露出来的皮肤,每个人的脸都被晒的红扑扑的。
坐在空调下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匆忙的脚步,我的嘴角微微上翘,惬意的喝着冷饮,心里一阵不地道的愉悦感。
我,顾吾念,一个闲散的自由职业者,每天除了写稿就无所事事。不过我很庆幸我有这样的一个职业,不用风吹不用日晒不用雨淋的。天天待在家里,也不用看人脸色,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要有多惬意。不过这一切都要归功我出身在一个好的家庭背景。
顾家,无论是军界还是商界都占有一席之地。这是一个大家庭,奶奶生了三个儿子。
大伯受爷爷的影响,进入了部队,是个军人,而且军衔不低,只是常年在外和家里的人也生疏了些,记得小的每次过年大伯就端端正正的坐在爷爷身边,一脸不苟言笑,只是长辈发话他才僵硬的笑起来,这样的不自然就仿佛他不是我家的人一般。
二伯从商,继承了奶奶家族的产业,虽然能力十足,但手腕也颇鄙劣了些,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经常和爷爷闹翻,把爷爷气得半死,然后自己也气呼呼的走了。
当然,这些与我没有多大的关系,我懂事以来,就没有与爷爷奶奶一起住了,可能是因为家庭矛盾的原因,父亲母亲只有过年过节才会回家。
父亲在家里最小,现在是某大学的教授,和大伯的冷冽、二伯的暴躁不同,父亲是一个很温和的人,就如祖母一样,一生没有发过几次脾气。
从小就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生活,受父亲的熏陶使我懒散了许多,只是做一个自由撰稿人。
我左手撑着脑袋,食指抚着牛皮纸面,粗糙的质感从指腹间传来。眼睛看向窗外,街道上出现的白影立即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白衣少年背着吉他缓缓走过。我迷糊的看到了他的侧脸,心里一震,一个名字脱口而出,“陆离。”
忙从笔记本里翻找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笑得灿烂如天边上的暖阳,透着一股青春活力,把照片对着路边的少年一比,我惊讶得合不拢嘴,“太像了。”
如果不是知道这个照片上的男人已经不在人世多年,我猜我一定会把那个少年错认成他。
把照片重新夹在笔记本里,翻开表姐留下的日记,每次翻开我的心里都带着凄凉之意,目光落在了那清隽的字迹上。
“2004年9月11日天晴有风
今天我在街上遇见了一个人,和他好像,让我以为他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可是他那陌生的眼神告诉了我,那不是他……
我又忆起了那年秋,我和他的第一次见面……
那一年的秋天,叶子刚染上了秋色,黄绿一片,夹杂在一起,让人一阵眼花。
我苦闷的在街上逛着,不愿回家,因为我知道回去也是对着那冰冷的四壁,没有一丝人气,冷得像冰库。
无聊的到处乱看,却被一个穿白衬衫的少年吸引住了注意力,他的背后背着一把吉他,坐在台阶上系着鞋带,细碎的刘海挡住了他的眼睛,却露出了高挺的鼻子和殷红的薄唇,白得过分的皮肤在金色暖阳的照射下倒有些透明……
阿离,我想你了,你在那边还好吗……”
读完这一段,我的心底泛起苦涩,为这本日记的主人,我的堂姐顾盈香的爱情感到惋惜。
我是家里的老幺,年龄最小,而我的堂姐大我八岁,在家里排老二,是大伯的养女,她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自小我们两的关系相较于其他兄弟姐妹们比较亲近,只是因为她性子好,我又很孤僻,她对我很照顾,久而久之就与对方推心置腹。
虽然我们年龄相差很大,但却丝毫不影响我们两的交谈。她会和我说她的心事,尽管有时候我听不懂,但她也丝毫不在乎,也许也正是因为我听不懂她才愿意说给我听。我就会把不开心的事情说给她听,每次她都会安抚我,交谈过后所有的不开心也就烟消云散了。
那时年少懵懂,她与我说的话我大都忘了,只记得她每次说完都会对着我说抱歉,让我听她说了半天烂事。我也只是傻傻的笑两声,在此后她也会再次同我说起她的事。
现在想想也只觉自己醒事晚,没心没肺的,倒是好笑。
我见证了堂姐爱情的开始,也见证了她爱情的破裂。没有背叛,没有分手,只是因为死亡。一场车祸夺去了他的生命,也夺去了堂姐赖以为生的爱情,死亡是个可怕的东西,它不给你任何挽留的机会,就将两个相爱的人分离。
自他死以后,堂姐就有些精神恍惚,总是错把别人认成了他,只到那一次体检意外的检测出她怀孕了,她的病情才有了好转。
都说生命最伟大,一个新生命的诞生治愈了一个失去挚爱的女人,能说它不伟大吗?
每次看着她单薄的身躯,我都会怀疑这样的身体怎么能孕育出一个生命。
怀孕五个月,堂姐的肚子才显怀,看起来比同时间平常孕妇的肚子小上好多。我每天去看她的时候她都坐在院子里等我,手抚着她那微微隆起的肚子,嘴角漾幸福的笑,单薄的身子越来越单薄,我甚至怀疑过这个孩子能不能顺利的生下来。想过后又恼自己,觉得自己的想法太消极。
虽然她还是有些识不清人,但却还是认得我的。
她对我说她可以感觉到孩子在动了,我俯身贴在她肚子上听了半天却半点动静没有听见,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我对她说谎了。她愉悦的笑,我心底却越是内疚,感觉整个院子里的空气都稀薄了,憋的我呼不出气。
我找了个借口离开,逃得狼狈,扶着门大口大口的呼吸,转头见堂姐正抚着肚子对着我笑。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鼻子一酸,别过头掩面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