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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三个人的日子

第二天早上4点左右,慧和藤井树都回到各自的帐篷里,慧轻手轻脚地回到帐篷,Alice果然是野性派,似乎这个小小的帐篷已经容不下女神般的睡姿了。巧克力蜷缩成一团,在Alice的头部附近继续昏睡着。他也算是聪明的,头部最安全,脚部就有危险了。慧走近,在巧克力头上轻轻摸了两下,他睁开眼睛,然而还没有过一秒钟,他就开始疯了一样,大吼一声。慧笑了,这个小家伙脑袋坏掉了吧,也没看清楚是谁来了,叫声这么突然。他倒像是刚醒来,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人,先叫了再说的感觉。不一会儿,Alice就醒了,慧说Alice有点像是刚刚生完孩子的妈妈,对婴儿的哭声特别敏感,一般人听不到的声音,她都能听到。睁开眼,看到慧在这里,一边打哈欠一边口齿不清模模糊糊地说:“你在啊。”然后又睡过去了。

刚闭上眼,慧就赶紧说:“别别别,都4点啦,你还要不要看日出啊。”

没有反应。依旧昏睡中,巧克力好像看着没有自己的什么事,又开始转了一圈,准备找个舒服的位置蜷缩着继续睡。

“等一下!巧克力,起来啦。”看来无望,然后转过身去对着Alice说:“那,你还要不要美丽端庄得看日出啊。我们的后辈还有留学生都在噢。”

眼睛滴溜一下就睁开了。Alice已经完全把其他人都忘记了吧,看来。

于是帐篷里开始噼里啪啦,Alice穿衣服,整理头发,用漱口水清洁口腔,用无刺激湿巾清洁脸部。慧开始把被子,睡袋之类的整理好,以方便等一下离开的时候好节省时间。

4点20,除了帐篷以后,看到大家也都陆陆续续走出了帐篷,有几个男生好像刚从海边玩耍过来,几个女生的困意显现在夸张的妆容里。还有的,好像完全没有睡醒,硬是被人从帐篷里拽拖出来的。

一群人开始往不远处的小山上爬,Alice和慧最慢,说要在最后照看小孩子们,而且巧克力爬山比较辛苦,途中突然想要方便了也说不定。藤井树也走在后面。

Alice开始发扬“妈妈”精神,“昨天晚上冷不冷啊?”“觉得好不好玩啊?”“有没有听懂我们说话啊?”之类的,就像是开启了一对一相互学习模式,开始了中日互相转换。

刚开始藤井树走在慧的左边,慧走在Alice的左边,说着说着,Alice觉得隔得有点远,就从后面穿过,走在了藤井树的左边。

等到她们三个人到了山顶的时候,太阳已经露出了红红的一角,三个人都几乎是同时停下了脚步,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一般,驻足凝视。前面的后辈们起哄,“还有一点点,还有一点点,一点点。。”终于,等到太阳快要完全露出的时候,Alice抬起双手,拳头状握紧,闭上眼睛作祈祷状。似乎有很多愿望想要实现一样,很长很长。

短短一天的海边烧烤之旅,不知不觉地拉近了Alice,慧和藤井树之间的关系。回来以后,她们三个人,一起行动的时候变得多了起来。

除了上课以外,慧要么去运动要么就是泡在图书馆,从大一到现在,她已经有了自己固定的位置,在四楼靠近落地窗正好可以看见学生们陆陆续续走进图书馆大门,零零散散离开图书馆大门的位置。她是学霸,但也并不是所有时间都用来学习教科书,再说了,日语这种学科,只看课本并不能让自己成为一个名符其实的学霸吧。四楼里摆放的所有相关日语书,她都已经看过,现在偶尔,会拜托老师朋友从日本带原版书过来,或者自己在亚马逊上买原版的书,卖的比较贵而已。村上春树的书,慧说读起来非常自然。

她经常就那样看着窗外发呆,四楼的高度让她产生把与她无关的一切都丢在地面的错觉,但是看着进进出出的学生,表情,走路的姿势,不知不觉可以出神好几个小时。从那扇窗户可以看见叶子的四季变化,也可以看见天气的阴晴变化。有的时候遇着了下雪天,看着雪花飘落,就会不自觉得想起高中时代。高中的她,并不是一个认真听课,乖乖听老师话的好学生,成绩当然也并不十分拔尖,最多算是中等吧。高考那年,妈妈放下了家里的生意,陪着读书读了半年,一直到现在慧都觉得那段时光实在是太美好了。每天的生活起居都有妈妈陪伴在身边,餐餐都是高蛋白的美味,和妈妈一起说说笑笑,吃饭以后就一起手挽着手散步。小的时候妈妈因为生意忙都没有怎么受到照顾的慧,从小就和妈妈之间有一些陌生感,但是这次陪读的半年以后,她们的关系却可以变成现在那样自然。慧到现在都觉得“陪伴”实在是太重要的一件事情了。她清楚得记得,有一天晚上吃完晚饭,慧和妈妈说,想要看几米最新的漫画,可不可以去书店买一本来看。同样处女作的妈妈说:“当然好啊。但是要等盘子收拾好了再去,不然不太安心。”之后慧和妈妈就一起把盘子洗好,擦干,桌子摆好,擦干净,地面也清理干净。出门后不久,便开始飘起了雪花,雪花由小变大,一直到足以引起人的注意。

“妈,下雪了!”慧说。

转过身来,她的妈妈已经泪流满面,开始哭成了泪人。慧有一些不知所措,她把妈妈拥入怀里,开始小心拍打她的后背,妈妈什么也没有说,开始哭得更凶,可以硬是忍住不发出声音,慧能强烈感受到她身体在颤抖。过了一会儿,妈妈似乎有什么顾虑,便从慧的怀里出来,擦干眼泪说,没事没事,就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情,忽然很伤感。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慧追问。

好久,没有答案。之后妈妈说,你先回去吧,我先自己散散心,调整一下情绪,不能影响你复习啊。你先回去吧。

无论怎么劝说都无果之后,慧独自一人回家了。后来为了怕妈妈回来的时候自己睡着了没有听见,便留了一道门。大概半夜2点钟的时候,她被什么动静惊醒,睁开眼看见一个黑影溜出门外。她吓坏了,躲在被子里一动都不敢动,一直到三点钟妈妈回来了以后,才发现,放在桌子上的钱包被拿走了。里面的5千元现金不说,还有各种证件,也都不见了。

慧后来说那个黑影在她的心里好长时间都没有过去,造成她晚上睡觉的时候会非常敏感,没有安全感。大概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慧每次看到下雪,就会想到妈妈,然后给她打个电话或者至少发个微信。她和妈妈的关系已经因为半年的陪伴得到修补,而自从妈妈和爸爸离婚以后,就更有一种我要照顾妈妈的勇气,从那个时候开始,功课上加倍认真,进了大学之后,也一直是拿一等奖学金。妈妈陪自己的那半年,一向不抽烟不喝酒的爸爸出轨了。妈妈忍受不了,提出了离婚。慧本来对于爱情这种事情是抱有开放自由态度的,如果真的找到喜欢的人了,不会过多干涉,但是如果只是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下半身,那么连对爸爸起码的尊重都会一瞬间失去。她和妈妈站在同一个战线上。

“看什么呢?看半天了”忽然,Alice的声音把慧从遥远的回忆中拽回来。

“噢,没什么。”慧有些失神。

藤井树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说,继续做功课。

自从海边烧烤回来以后,三个人经常约着来图书馆看书,因为慧有喜欢的位置,所以就算三个人进去的时间段不同,也都是会在同一个区域坐下来。藤井树复习功课,学习汉语,不明白的请教慧,Alice喜欢文学,虽然喜欢躺在家里和巧克力一起看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因为藤井树的加入,自己也觉得来图书馆读书挺好的。三个人一起的时候,慧很少出神,今天还是少见的第一次。

“去吃饭了噢。”Alice为可能惊吓到她带点抱歉的语气说道。

“嗯,好。”慧点点头,看了看藤井树,藤井树也点点头。

三个人收拾好书包,就一起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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