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一个两个的胡闹什么!”沈峰压下心头的怒火,颇为不耐的将衣摆从绿玉的手里甩开。
绿玉手下一空,眼底光芒闪动,一张脸上写满了委屈,瞧着果真是我见犹怜。
沈峰想起这些日子的温存,心里头生出几分怜惜来。瞧见跪在另一边的秋姨娘,沉声喝道:“好歹也是我侯府的姨娘,你身为妾室的分寸呢?”
秋姨娘身形一颤,满腹的委屈无从开口诉说,化作一抹苦涩咽了下去:“婢妾有罪,请侯爷责罚。”
“既然你容不得一个丫头,那就干脆抬了姨娘,搬到梨落院去。”沈峰睨了她一眼,冷声吩咐一句,也不等回话,转身就走。
绿玉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帘子外头,心里头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秋姨娘的心里头却是只剩下难过了,原以为走了一个周槿,自己也就盼来了出头之日。却没想到,沈峰却看上了绿玉这贱婢。
抬姨娘?
哼,抬了又如何,没有儿女傍身,还不是坐吃等死!
出了屋子,跟在沈峰身后的亲随摸不准沈峰的意思,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侯爷,绿玉姑娘这事儿……”
沈峰顿住步子,皱着眉头沉思道:“此事交代管家即可,府里人心太乱,趁机料理一二也是好的。”
“是,属下即刻去办。”亲随点了点头,倒是没想到沈峰还有这一层深意。
管家办事儿倒是利索,后晌绿玉抬姨娘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沈云依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冲到秋姨娘屋子里,大闹一场。
其他院子里都静悄悄的,听见了,也只当没听见。
流翠火急火燎的从外头回来,兴冲冲的将这事儿说给沈云谣听。
“小姐,照着府里的规矩,咱们该是要备一份贺礼送去梨落院的。”流珠在一旁添茶,听流翠絮絮叨叨的说完,细心提醒道。
沈云谣点点头,勾了勾唇角,眼底闪过一抹玩味的笑意:“不急,老太太还没发话,咱们还是静观其变吧。”
这事儿来得突然,老太太那儿又病着。或许,是沈峰自作主张了。
都说沈峰近来日日流连秋水院,原以为是秋姨娘得了新宠,却没想到是另有其人。
不过,这绿玉倒是好本事。不显山不露水的,动作倒是不慢。
老太太得了消息,倒是没说什么。隔天一早,明玉就去了一趟梨落院。
紧接着,各院也都去了人。绿玉这姨娘的身份,也算是定了下来。
周槿离府不过短短数日,沈峰就抬了新姨娘。要说惶恐,只怕没有人比得过沈云凰姐妹两个了。
沈云珊自从周槿去后,整日闷在屋子里不出门。可自从听说了这消息,就再也坐不住了。
匆匆忙套了衣裳,带着丫头直奔沈云凰的屋子就去了。
沈云珊风风火火的冲进了屋子里,瞧见沈云凰正气定神闲的喝茶下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心里头本来就积着怨气,加上被绿玉这事儿一闹,脑子一热,不管不顾的撒泼。
星罗棋布的棋盘被沈云珊一股脑扫落,噼里啪啦的清脆响声延绵不绝。
沈云凰面色一沉,眼底闪过一抹厉色,随手将指尖的棋子丢下来,冷冷道:“三妹妹,看清楚你的处境,别跟我耍你的小姐脾气。”
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让沈云珊身形一顿,霎时间找回了理智,无措的瞧着满地散落的棋子。
“大姐姐息怒,珊儿是无心的。”沈云珊不甘地捏了一把袖中的拳头,低头软声说了一句。
沈云凰冷哼一声,不悦的打断了她:“有心无心我管不着,找我做什么?”
沈云珊被她不冷不热的态度刺痛了心,想起自己如今的处境,却又不得不忍住满腹的委屈:“父亲,父亲抬了绿玉那贱婢为姨娘,大姐姐难道要坐视不理吗?”
“所以呢?”沈云凰冷笑着反问一句,看向她的时候眼神里满是不屑。
沈云珊一怔,看着她如此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忽然有些恐慌:“若是那贱婢得了父亲的宠爱,娘要回来,岂不是难上加难?”
哼,宠爱?
“三妹妹,你是太天真,还是真蠢?”沈云凰着实觉得她那副涉世未深的模样太过碍眼,十分不悦的嘲讽道。
沈云珊眼里闪过一丝受伤,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眼眶里的泪水打着转落下来,只能听见她隐隐的啜泣声。
“好了,这事儿交给我。你只管将心思放在如何讨好祖母和父亲身上,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轻举妄动。”沈云凰无心再看她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甩了甩手叫她出去。
沈云珊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她凌厉的气势吓住,愣是点了点头。
紫玉将沈云珊送到外头,转身回来这才开始收拾地上散落的棋子。
“紫玉,你说,我若是也如她那般自小被捧在手心里护着。是不是,也不会变得如此不堪?”沈云凰站在窗前,视线落在沈云珊渐行渐远的身影上,喃喃自语道。
或许是她的语气过于悲凉,紫玉沉默了片刻,方才柔声笑道:“小姐娴雅淑惠,聪明睿智,自是旁人望尘莫及的。”
呵!
沈云凰勾唇一笑,眼底染着层层阴霾:“我最看不得她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明明流着一样的血,她沈云珊又凭什么!”
凭什么,她就活该被当成讨好周家的工具?聪明睿智,天知道,她又多恨。
“小姐,到了老太太服药的时辰了。”紫玉将棋盘小心收好,看着她萧瑟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轻声提醒一句。
沈云凰缓缓松开捏得生疼的拳头,长长舒了一口气,转过身来,依旧笑颜如花:“走吧。”
紫玉瞧着她明艳的笑容,觉得有些恍惚。点了点头,忙转身跟了上去。
“二哥这阵子做什么呢?”想起徐家的婚事,沈云凰顿住步子问了一句。
猛地听她提到沈云华,紫玉眼神里闪过一抹恐惧,强装镇定道:“二爷近来很少回府,奴婢也不得知。”
沈云凰微微蹙眉,转念想到沈云华素来纨绔,倒也没有多问。
到了老太太的院子外头,却忽然瞧见沈峰正从老太太屋里出来,忙近前行礼:“见过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