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晖堂
老太太歪在榻上微微眯眼，十分享受的哼了一声：“凰儿这手法是越发稳了，该赏！”
蹲坐在下首软垫上的沈云凰眉眼弯弯，柔声笑道：“祖母觉得舒坦，就是凰儿最大的恩赏。”
坐在一边喝茶的沈云珊心里很不屑，转念想到了什么，嘴角一勾，娇笑道：“五妹妹也才回来，怎么不见她时常在祖母跟前尽孝呢？”
这话一出，老太太的脸色登时阴沉沉的，将手里的茶盏随手一推，坐起身子来：“她如今是飞上枝头的金凤凰，谁还敢指望享她的福不成！”
“三妹妹这话不妥，比起我们姐妹，五妹妹才是真正光耀门楣的大人物。现如今，这大将军府不就是摆在眼前的？”沈云凰盈盈一笑，提着裙摆从软垫上缓缓起身，说话的时候轻轻抚着微微褶皱的裙摆。
沈云珊听了这话，眼眸一亮，不经意对上她投来的眼神，腾的一下红了脸。
“三妹妹，你说是不是？”沈云凰脸上带着明艳的笑，歪着头望向手足无措的沈云珊。却在对方娇羞低头的一瞬间，眸子里的笑意瞬间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鄙夷。
沈云珊自是无缘看见她如此眼神，不巧却落在正巧进门的沈云谣眼里。于是，在沈云凰抬头的一瞬间，迅速避开视线，转头与执素说话。
“谣儿拜见祖母！”从执素手里接过一只暗紫云纹的锦盒后，近前冲着老太太盈盈一拜。
老太太淡淡瞥了她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冷冷吐出两个字：“免了！”
无视老太太冷淡的态度，沈云谣自顾起身，转而与沈云凰姐妹见礼：“大姐和三姐也在！”
沈云凰早在她开口之前，盈盈还礼。反观一旁的沈云珊只是偏过头，只当看不见。
“听闻五妹妹今日与永嘉郡主有约，大将军府的花儿开得可好？”沈云凰压下心头的怒火，冷冷睨了一眼端着架子的沈云珊，见她毫无反应只得转了笑脸与沈云谣说话。
沈云谣盈盈一笑，微微颔首：“是呢！这不是夫人特地封了见面礼，早知道大姐和三姐在祖母这儿，倒是省的丫头们跑一趟了。”
“难得夫人还记挂着咱们姐妹，改日当亲自过府请安才是。”沈云凰一脸受宠若惊的惊喜模样，感激之前溢于言表。
原本木着脸的沈云珊听到这一句，眸光一转，俏脸微红着帮腔一句：“大姐说的是，五妹妹哪天再往大将军府去，一定要带着我，和大姐姐。”
沈云谣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转身将手里捧着的锦盒呈上：“这是给祖母的，请祖母过目。”
老太太沉郁的面色微微和缓，想到自己找她来的目的，语气也柔软不少：“都有心了，找你来是有一事问你。”
“祖母吩咐便是！”沈云谣恭谨一福，垂眸掩去眼底收敛的冷芒。
老太太见她模样温顺，心情也顺畅不少。满意的点点头，开口道：“既然你与永嘉郡主交好，为你二哥说亲的事情就多仰仗你了。”
“祖母说什么？”沈云谣故作迷茫的抬眸望了她一眼，只当自己听错了。面上虽然不显，心内却是忍不住冷笑，先别说楚夕月其人。就凭他沈云华区区一个侯府庶子，也敢肖想大将军府嫡女？
自以为已经足够低声下气的老太太见她一幅难以置信的模样，心里顿时恼火。她嫡亲的宝贝孙子，难道还配不上一个目无尊长的丫头？要不是大将军府的门楣，她还看不上楚夕月那个毛毛躁躁的丫头呢！
“你二哥也到了婚配之年，我瞧着永嘉郡主就不错。你既然与她交好，该为你二哥打算一二。”为了孙子的婚事，老太太只好耐着性子又说了一句。
这下不光是沈云谣，就连站在老太太身侧的沈云凰也不由得蹙眉：痴心妄想不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沈云谣将她满是冷芒的眼神收在眼底，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讽笑：“祖母这是说笑呢，永嘉郡主是圣上钦定的侄媳，恐怕……”恰到好处的沉默，让屋子里的空气瞬间凝结。
老太太脸色沉郁的捏了一把手里的紫檀佛串，佛珠碰撞间发出吱吱的细碎响声，让人听的不耐烦。可一屋子人都低头忍耐着，谁也不会偏挑这个时候，给自己找不痛快。
“那，那楚世子可有婚配？”沈云珊在经历了漫长的心理斗争后，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嘴。那双水汪汪的杏眼里含着娇羞，一瞬不动的盯着沈云谣，恨不得拧碎了手里的帕子。
若不是可怜那方手帕，沈云谣真想站在那儿看着她怄死当场。
“三姐这话，倒是叫我无从开口。我与楚世子不过是数面之缘，实在不知。”沈云谣收起嘴角的冷笑，颇为怜悯的望了她一眼。瞧着她几乎就要滴血的俏脸，只觉得万分滑稽。
老太太还没从之前的打击里回神，又见沈云珊那一副羞愤欲死的模样，猛然扬手拍了一把矮几。没等张口，就觉得气血攻心，紧接着喉头逼上来一股腥甜。
“哇”的一声，惊得众人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向那声音的源头。
宁嬷嬷最先反应过来，弯腰冲上去扶住老太太摇摇欲坠的身子，疾声唤道：“老太太，老太太……这可怎么得了啊，五小姐快救命啊！”
沈云谣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不等她开口，人已经到了跟前。单手执起老太太的手腕，搭在脉上的手指轻轻摩挲转动，脸色逐渐凝重。
始终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沈云凰心里不由得庆幸，冷冷睨了一眼脸色不好的沈云谣，眼底闪过一抹得意的光芒。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五妹妹，祖母这是怎么了？”收住心思，沈云凰重又换上那张温婉的面容，蛾眉紧蹙，一双凤眸里是掩藏不住的担忧关切。
沈云谣抿了抿唇，缓声回了一句：“祖母脉象紊乱的厉害，不好说。”
“你不是神医？不好说是什么意思！”愿望落空的沈云珊，心里狠狠得意了一会儿，转而横眉怒目的质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