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玉见她过来,轻轻将揽着沈云谣的手松开,恋恋不舍的说了一句:“你陪着那丫头说说话,剩下的交给我。”
“好。”沈云谣浅浅一笑,乖巧的点了点头。
穆歌近前,看着沈云谣额角的方巾,吃吃一笑:“我还从没见过君表哥对谁这样上心过呢,我都羡慕死了。谣儿,你教教我好不好?”
瞧着她一脸哀求的模样,沈云谣忍不住轻笑:“公主真是可爱极了!”
“可爱不管用啊,清哥哥一直躲我。”穆歌说着话,幽怨的小眼神儿往沈云清身上飘了飘,嘟嘟了嘴,颇有些委屈的嘟囔着了一句:“还要我怎么追啊!”
“我大哥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他面儿上不在意,并不代表心里头对你不上心。”沈云谣将她的心事看在眼里,心头忍不住羡慕
穆歌觉得这话说到了她心坎里,顿时乐不可支的灿然一笑:“对吧,对吧,就算是块儿石头,我也能给他捂热了。”
沈云谣闻言摇头一笑,视线不经意从站在树下的白子玉身上扫过。眼角眉梢的笑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石头?
有些人的心,可比石头硬多了。就算用妻儿的血,都暖不热。
白子玉,你说是不是?
“沈大小姐,就由你来说说,今日这一出戏唱的是什么?”易玉稳步走到沈云凰跟前站定,凉薄的嗓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沈云凰身形微颤,缓缓福身道:“今日之事是臣女和舍妹的错,舍妹病着,想必是糊涂了。”
好一句病糊涂了!
易玉眼底顿时燃起一丝怒火,周身萦绕着肃杀之气,冷冷一笑:“沈大小姐,你当本世子是两岁的孩子吗?这借口,未免太蹩脚了。”
“臣女所言句句属实,在场的众位姐姐妹妹皆可作证。”沈云凰心里咯噔一跳,脸色苍白不少,面上的笑容却纹丝不乱。
沈云凰冷静自持的模样,让惊魂不定的众闺秀渐渐回神。可,看着沈云珊和曲意姝的凄惨下场,谁都不敢多说半个字。一个个低着头,对易玉凉薄的视线避之不及。
“呵!是吗?那就烦请沈大小姐给本世子一个交代。当众诋毁本世子的未婚妻子,逼迫她以死明志的你们,凭的是什么?”易玉眼神冰冷的扫过众人,视线最终在沈云珊身上停了停,语气更是森寒:“就凭她么?”
捕捉到他眼底浓浓的杀机,沈云凰心底满是绝望,无奈得闭了闭眼:“求易世子高抬贵手,舍妹毕竟是无心的。”
“无心?本世子怎么觉得不像呢。做戏总要做全套的,这半途而废岂不可惜?”易玉说着话,视线却有意无意的看向白子玉。
沈云凰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眼下为了救沈云珊的性命,她只好放手一博。心中有了主意,她捏了捏拳头,故作为难的瞟了一眼沈云谣,那表情带着十二分的惋惜痛心。
“舍妹亲眼见这书生在厢房外头探头探脑的,而且还声声唤着五妹妹的闺名,况且他手里还有五妹妹的信物。三妹妹也是怕五妹妹吃亏,不顾病体跑到前头与我商量,谁知却被有心人听了去。这才……毕竟我们是血亲姊妹,怎能看着五妹妹因一时糊涂……”
沈云凰欲语还休的为难模样让人不免心生怜惜,这一番话端的是字字句句为了沈云谣打算,就算她们姐妹二人有错,那也是因为太担心沈云谣做错事。
只可惜,她的深明大义,她的委曲求全,都不在易玉眼里。
“信物?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乃侯夫人亲手所赠,不知道沈大小姐说的可是这个?”易玉浅淡一笑,随手解下腰间的玉蝴蝶,爱不释手的把玩着。
众人纷纷被他手里的玉蝴蝶吸引了视线,听见他说起侯夫人,皆是不解。
沈云凰却清楚明白的知道,他口中的侯夫人,指的是她那短命的嫡母——顾雨柔。
想到这儿,她忽然明白了,为何易玉会半路杀出来,句句话都在维护沈云谣。
原来,这易世子就是姨娘提起的,沈云谣身上的那门娃娃亲。
玉蝴蝶一出,他白子玉身上的平安符就是废物一个。
沈云凰狠狠咬了咬牙,忍住将沈云谣挫骨扬灰的恨意,恭敬低头,保持沉默。
易玉看着她偃旗息鼓的模样,嘴角微微一扬:“看来是了!如此,沈大小姐还觉得,方才那句病糊涂了,能够搪塞本世子?”
“臣女知错,请易世子发落!”又是深深一福。
沈云凰深知,今日她们是输得彻彻底底,赔了夫人又折兵。不止没能算计沈云谣,反而牵出了她的保护伞。
易玉看着她做小伏低的模样,眼神越发不屑,凉凉一笑:“发落就不必了,宛儿说了,无论如何,你们毕竟是亲姐妹,不该彼此为难。本世子自然听她的,今日之事就此作罢。沈三小姐既然病得不轻,最好找个清净的院子养着。”
“是,臣女定当将世子的话带给父亲。多谢世子和五妹妹大度,不与三妹妹计较。臣女在此谢过!”哪里有她说不的权利,沈云凰恭敬点头,提起裙摆朝着易玉行了大礼。
沈云谣看着她盈盈下拜的模样,眼底闪过一抹嘲讽:进退有度,生为侯府庶女,可惜啊可惜!
“你还不走?杵在这儿等死不成!”穆歌凌厉的声音响起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沈云谣暗暗捏了捏袖子,转身看向白子玉,见他彼时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心里止不住的冷笑:呵,同情?怜悯?白子玉,你还真是多情!
看着她冰冷如刀的眼神,白子玉觉得心口一疼,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对不住姑娘,此事小生而起。若姑娘心中怨我恨我,小生任凭发落。”
到底为什么,明明他们是初次见面,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为何总是带着隐隐约约的冷冽和恨意。
前世的白子玉在沈云谣面前总是不可一世的,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前世被她奉若神明的良人,如这般受伤的神情,她何曾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