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姨娘待你不薄,你怎可趁着她禁足如此胡来!”沈云凰仍然先发制人,不管不顾地冲到堂下对着金玉就是一阵好捶。
沈云凰早在看见金玉那张脸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输了,以为自己故意露出破绽就能瞒过沈云谣,却没想到还是被她反将一军。
沈云谣听她左一句禁足,右一句禁足,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心下冷笑:想把自己摘出去,门儿都没有!
“大姐这是干什么,金玉还什么都没说呢,你不由分说上去就打。快起来,就算她有错,咱们也要给她一个为自己申辩的机会不是吗?”沈云谣近前故作痛心地说着,说话间已经将沈云凰从金玉身上拉开。
沈云凰有些气闷,她一个小姑娘哪来这么大的力气。偏偏这会儿又不能发作,只好作势伏在她肩上失声痛哭。
沈云谣轻轻在沈云凰背上拍了拍,柔声安慰道:“大姐姐快别伤心了,这个丫头说不定有苦衷呢。咱们先回去,听她怎么说好不好?”
她这话一出,金玉原本涣散的目光忽然闪过一丝亮光。转而看了沈云凰一眼,悄悄捏了一把藏在袖中的拳头。
“快坐着喝口茶缓缓,大姐姐在人前从来都是温婉动人,大方得体的,瞧瞧这会儿都成了小花猫了。”沈云谣也不在意,将她按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又给她递茶,又给她擦眼泪的。
一屋子人的瞬间将视线从金玉身上转到沈云凰身上,越看越觉得她的表现有点儿过分激动。
就像沈云谣说的那样,人家金玉一句话都没说呢,她先上去把人打一顿。
沈云凰心里也是一惊,原本想着先发制人将金玉压制住,以防她信口胡说,可现在想想实在欠妥。
“祖母,父亲恕罪,凰儿失态了。”静下心来的沈云凰先起身赔罪,而后又转身看着金玉,声音沉痛地说着:“金玉虽然是个丫头,可姨娘也从来都是体贴下人的。这些年她跟着姨娘,从未让她受过委屈。没想到姨娘禁足,她就做出这样的事。不知道姨娘知道了,又是怎样伤心呢。”
她面儿上是说周姨娘体贴下人,其实是在威吓金玉。
毕竟她是周姨娘的大丫头,要是因为她让姨娘受了牵连,她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金玉不傻,她自然听出了这层意思。
可是方才沈云谣的意思,她也听清楚了。她想活命,而姨娘和这位大小姐从来都不是菩萨心肠。
思量清楚后,金玉深深看了沈云凰一眼。
沈云凰被她看得一愣,这丫头想干什么?
“老爷容禀,奴婢有话说。”金玉恭恭敬敬地冲着沈峰磕头,而后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来。
她今年有十七岁,容貌出挑,尤其一双媚眼勾人的很。现下她正泪水涟涟,看着更是让人觉得楚楚可怜。
沈云凰在心里暗恨:这个狐媚子!
可她现在对父亲说话,自己若是多说一句只怕就会平白让人怀疑她的用意。
明明知道金玉存了坏心思,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发作不得。
金玉见众人脸上果然变了颜色,更加笃定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深深一拜过后,她挺直了身板道:“奴婢的确和账房赵二德有往来,可是奴婢也是逼不得已!”
谁都没想到她会这么爽快地认罪,就连原本恼恨的沈云凰也是一愣。
可是紧接着那句逼不得已,又让沈云凰恨不得当场掐死她。
“祖母和父亲都在呢,你有什么委屈只管说就是了。难道姨娘被禁了足,咱们侯府连个能做主的人都没有吗?”沈云谣温柔的声音缓缓响起来,带着些许怜悯。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这个侯府真正能够做主的人是周槿吗?不是,是老爷和老太太。
可是大小姐却将所有人的过错都推到周姨娘禁足这件事情上,其用心昭然若揭。
沈云凰自己都变了脸色,她原本以为自己这话得了老太太的肯定是没错的。
如今就因为沈云谣一句话,前功尽弃。她死死捏着手里的帕子,在心里早已诅咒了沈云谣一千遍。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她不用抬头都能察觉到父亲审视的目光。
她极力维持的完美形象,就这样毁了吗?
不,不可以!
“姨娘掌府多年,立威是自然的。只是你们该不会忘了这侯府还是父亲和祖母当家的吧?”沈云谣这个时候忽然转身,声音冷淡中带着十足的威慑。
沈云谣周身的气派加上凌厉的词锋让一干下人一愣,分明是个半大的姑娘,偏偏一双眼睛里散发出来的沉静让人不由得心生畏惧。
老太太也是一怔,即便只是背影沈云谣的气势,就连掌府多年的周槿也从不曾有过。
座下的几位姨娘更是瞠目结舌,那还是她们认识的五小姐吗?
这样的神情,这样的语气俨然是当家主母才有的气派。
“怎么,你们这是默认了?”沈云谣见下人个个都低着头,又开口问了一句。
不知道是谁带头的,眨眼间厅里厅外呼啦啦就跪倒了一大片:“五小姐息怒!”
沈云谣见他们听进去了,对着为首的管家说了一句:“管家,你来说说我侯府家规可是玩笑?你们是认我侯府的规矩还是认周姨娘?”
管家心里一惊,顾不得许多忙伏首道:“五小姐言重了,奴才们自从进府第一日尊的就是府里的规矩,并非掌府之人的权利。”说完,忙低头用衣袖擦了擦额上的细汗。
“你们认为管家说的可对?”沈云谣很满意管家的表现,继而用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
跪着的众人忙磕头:“是,管家所言正是奴才们心中所想。”笑话,谁还敢说一个不字吗。
只是没想到,这位五小姐年纪不大,发起怒来却很吓人。
沈云谣满意一笑,声音从冷冽转渐渐转柔:“既然你们都是通晓事理的,那就希望你们能够严于律己,为他人做表率。”
“是,奴才谨记小姐教诲。”众人见她动之以情,又听得一句夸赞,忙又磕头称是。
“都起来吧,你们的心思祖母和父亲都知道了。”沈云谣笑着点头,再开口时又恢复了往日里的温婉淡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