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二十章】你没事就好
苏宴和靳祁枫赶到时，看见叶齐站在桥边，桥下是绵长延伸的铁路。
叶齐冲惊慌失措的叶芝嘶吼：“你不懂！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说完，他的手松开栏杆，身子就要翻下去。
苏笙反应极快，飞身过去一把拉住叶齐的胳膊，火车从远处驶来，叶齐一边疯狂地想要甩掉苏笙的手，一边开口央求：“放开我，我求求你放开我！..我要去找川钰..放开我让我去找川钰..”
“你先冷静，别乱动！”苏笙嘶吼道，因为激烈拉扯他的面目有些扭曲，叶齐又哭又喊，却眼睁睁地看着火车从他的脚下飞驰而过，眼看一切已成定数。所有人都稍稍放下心来。
电光火石间，叶齐神色一变，不知从哪摸出一把刀片，抬手冲苏笙的手臂就是狠狠一下，一时间他的手臂血流如注，苏宴和靳祁枫亦是惊骇须臾，忙赶上去帮忙控制住叶齐，靳祁枫是法医，不知在什么地方敲打了下他，他立刻停止挣扎，陷入昏睡。
“哥，你没事吧？”苏宴皱起眉头，拉过苏笙的胳膊，一旁叶芝也赶上前来，用难以琢磨的眼神看着苏笙，不说话。
苏笙咬着牙摇摇头，经过刚刚那么一折腾，苏笙额头上带着细密的汗珠，眼神却始终锁在正处于休克状态的叶齐身上。
猩红的液体染上他的警服看上去更加骇人，伤口很深，还在汩汩地流出鲜血，苏宴心疼地几乎不敢看，只有埋怨地望着苏笙的眸子，“他要寻死你让他死好了，干嘛拼了命地不松手呢？”
“你这是什么话..”苏笙道。
话一出口，才觉得有些不太得体，人家的姐姐叶芝就在旁边站着，什么叫要寻死让他死好了？苏宴有些后悔，仔细看一旁叶芝的神色，没有不满，只是满眼担忧地望着苏笙的伤口。沉默须臾，道：“我来。”
说着推开苏宴摁住苏笙伤口的手，手法熟练地摁上去，苏宴还想推脱，却听一旁靳祁枫冷冷道：“苏宴，你过来。”
“她一个人可以么..”苏宴有些狐疑地看着叶芝，朝靳祁枫走去，靳祁枫低声道：“叶芝从前是个法医，这点情况应付得了。”顿了顿，没等苏宴开口，便蹲下来指着叶齐颈部，“你看。”
“这是..针管扎过的痕迹？”苏宴问，“吸毒？还是置幻药物？..”像是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苏宴忙道：“快看看他身上..”
话没说完，靳祁枫已经从叶齐上衣口袋，摸到一颗杏仁。
苏宴深吸口气，“卧槽。”
“杏仁，针眼，医院，殉情..”苏宴默然须臾，道：“受害者的共同点，难道就是都有一段甜蜜的爱情？这么说..”苏宴想到周鸣，瞬间心一慌，拿出手机就拨了过去。
靳祁枫站起身来，叉腰看着苏宴。
“喂？怎么了？”周鸣接起电话，熟悉的声音让苏宴没来由地心一安，长舒了口气。
“你没事就好..”
周鸣彼时靠在北京医院病房外的墙上，皱了皱好看的眉头，“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晚点跟你解释。先挂了。”
耳边重新变回“嘟嘟”声，周鸣无奈地看了看手机，回到屏保上那个眼波流转的她，甜蜜的叹了口气。
这个苏宴..真是让人放心不下，几天不见，就想念得心痒。方才她紧张地打电话来确定自己的安全，让周鸣没来由的心一暖。
好吧..晚点听你解释喽。
..
“有什么想法？”靳祁枫看苏宴挂掉电话，问。
“如果把我当做第一个受害者，柳川钰是第二个，这个叶齐就是第三个..叶齐住院时是外伤部的楼层，我也是，所以叶齐柳川钰跟凶手的联系，也是在医院。不过这样莫名的.。。来自女人的嫉恨又是因何而起呢？..”苏宴有些苦恼，“杏仁啊..这个杏仁是想表达什么呢？..”
“会不会是因为她本来就爱吃杏仁呢？鉴定之后发现那几颗被发现的杏仁都是经过处理的苦杏仁，属于干果类的零食。”靳祁枫看苏宴一脸沉郁惆怅，开口提醒道。
“而且，那个人还在医院工作..”苏宴补充道。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就快要想出来了..苏宴叹口气。还是..去找小苹问一问在医院有没有见过这样的人？顺便送苏笙去医院，还是交给熟人放心一些..
——
入夜，靳祁枫不想回家，便滞留在医院走廊，叶芝在病房陪苏笙，叶齐被警方看管着，苏宴..
诶？苏宴去哪里了？
靳祁枫起身四下看看，苏宴呢？回去了么？怎么一声招呼都不打？心下莫名有些担忧，走到窗边一看，她开来的车还放在楼下，看来还没有回去。
靳祁枫心念一动，想想苏宴跳脱的个性，回忆这医院里最平阔空旷的地方，满心狐疑地上了天台。
果然..靳祁枫无奈地抄起胳膊看着不远处几乎要隐入浓稠夜光的少女背影，缓步走上前去。
“干嘛呢，..喝酒？”靳祁枫看到苏宴手边半空的易拉罐，皱眉问。
苏宴没吭声，目光犹疑在眼前一片入夜的霓虹之间，默然须臾，拿起一旁的易拉罐就要再来一口，手腕却被覆上温热的触感。
“别喝了..”靳祁枫握住苏宴手腕，直直看向她眼底的寂寞与无奈，心莫名一揪，问：“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苏宴亦惘然问自己一句，你怎么了？看见哥哥和女朋友在一起心里憋屈了？还是案子没头绪心底的无力感？或者是..今天目睹的殉情让你对爱情的追求有了奇怪的抗拒..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苏宴喃喃道，忽地咧嘴一笑，“可能该吃药了。”
“你是该吃药了..”靳祁枫无语地回道，一时觉得这丫头也真好笑，明明心里难受，却还不忘自黑。
靳祁枫静静站在她身侧，抬眉看她，现在这副样子比白天倒安静耐看不少..她眉眼映着夜里城市的灯火，脸颊漫上酒精引起的绯红，她忧伤而习惯性地皱着眉头，怔怔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说说你和叶芝的故事好吧？”她一字一顿地开口，飘进靳祁枫耳朵里，变成了轻声的呢喃。
“好。”靳祁枫鬼使神差地答应她，深吸口气，清清喉咙，伸手拿过一罐没打开过的啤酒，贯下一口，胃在轻微的痉挛，他的回忆，一点一点漫向远处..
“我们警校认识的，她那个时候带眼镜，没现在这么漂亮..”靳祁枫缓缓开口，“一起学法医，我比她大两岁，她就一直叫我师兄..”
时光偏转回那个青葱的年代，叶少女围在当时的冷面校草靳祁枫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靳冰块则一脸嫌弃无奈..
“她跟我表白，然后我们就在一起，毕业就结了婚..”靳祁枫斜眼看苏宴一眼，“没想到我结过婚吧？”
“你惯用右手，所以左手戴婚戒，无名指上有一圈皮肤颜色比别的地方浅一些..我第一次见你就发现了。”苏宴声线平静，丝毫没有波澜。
靳祁枫无语，默然须臾，下意识看了看自己左手无名指，果然..
“叶芝她不喜欢法医的工作，有次我带她看了现场，她吓得当场就腿软勾这我胳膊不肯放开。”靳祁枫微笑，“结婚第一年，她不告而别，消失了近一年。”
“为什么？”苏宴问。
“因为..她不喜欢每天工作回家都要闻福尔马林的味道，她不喜欢每天面对着一个冰块脸，她想看到的世界不应该是冰凉的尸体和白布，而是色彩斑斓的繁华都市..”靳祁枫顿了顿，“碰巧，这些，我都给不了她。”
苏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笑唱道：“被抛弃的人没喜感..”
调子兜兜转转，拐的不是一般的远。
“一年之后，她打电话来约我去办离婚手续，就这样。”靳祁枫道。不知不觉间，手里的啤酒罐空了。
“那..”苏宴回头，眼里带着些许醉意的惺忪，“你还爱她么？”
“不爱。”
苏宴点点头，面对靳祁枫的决绝有些无语，“我还以为你俩的爱情故事有多惊天地泣鬼神呢..不过没关系！像你这样有理想有抱负就是没钱的男青年重回单身，对于广大单身女同胞都是件喜大普奔的事啊！”
靳祁枫忍俊不禁，“是吗？”偏头望住她的眼，心底偏生出大胆的想法，真挚道：“但是..我只关心我的单身对你来说是不是件喜大普奔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