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之上是什么风景？
陈朔其实也清楚，毕竟坐过飞机，还跟那会儿刚认识不久的扶摇一起玩过滑翔伞，但这跟真正地御气飞行于天地之间，肯定差别极大。陈朔在被院长带着飞上天时，心里便开始期待着。
可尴尬的是，那位显然深藏不露的院长全程将他罩在一个红色的光罩里，四周风声呼啸，他被遮得严严实实，好不容易光罩散去了，他的脚却已经落在了地上，站在了一座山门前。
“有些风景，还是自己去看比较好。”
中年男子似乎能看穿陈朔心里的怨念，丢下一句话，径直向着前方山门处走去。陈朔有点无语，看着周围寂静的山林，没有下雪，心里确认了某件事，但还是开口问道：“我们到了？”
“洛阳又不算远。”
“这里是白楼？”
“算是吧，今晚我们在这里住。”
山不高，那些亭台楼阁都建在半山腰上，夜晚看去一片灯火辉煌，很有一番市井气象。但等走进去了，他才发现此间的诡异。
偌大一片院子里，居然连一个人都看不到。
不过陈朔心里毛归毛，还没有怕到表现出来。他跟在程知一身后，眼神依旧平静地看着四周的环境。
这算是陈朔来到这世上之后所见到的最为恢弘的建筑，当然，如果那天在野人山山谷下看到的佛头和那座旧寺恢复原样，就另当别论了。从踏进山门，沿着崎岖但修建的极为平整干净的山道走上来，这片庭院里始终安静异常，但也有流水声，风声。庭院修建的极为气派，一条中轴线直伸向庭院深处，但由不至于显得过于压迫。中轴线两边的建筑也不对称，错落有致的，分布着一些小庭院和细碎的用作连贯起这些独立小院的开放式园林。很有点前世中西结合的意思。
而最不简单的，反而是那些看上去极为柔顺的建筑物。陈朔能够感觉到那里有一股隐藏起来的锋芒，如剑在鞘一般。
两人就这般沉默前行着，在绕过了一道影壁后，终于看到了人。
一个人。
那个人一身白衣，站在夜色里相当醒目，他站在正门口，所以陈朔几乎一眼，便看到了他。
好年轻啊。
这是第一观感。
他是剑修？
看到白衣少年背负在身后的用白布缠起来的长条状物体，陈朔皱皱眉。
他，不会是女的吧？
陈朔看到他的脸庞，而后看了下他的喉咙，再之后下意识看了下他的胸前。呃，不对，是她的胸前。
卧槽……
“再看挖了你的狗眼。”一道冷冽声音从那处响起。
陈朔有点不知所措，这完全是下意识行为啊，我说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少年……不过怎么这么没礼貌……少年心里这般碎碎念着，眼睛却颇为老实地看向别处。
“恭迎昆仑圣使。”这一次声音温柔了许多，却是向着程知一而去。
陈朔站在那里有些发愣，真的出乎意料了。
之前并不算漫长的学习生涯里，他在伊山学院泡藏书楼看了许许多多的书，这里面就包含着对这方世界的介绍，虽说也并不多，但几乎每本书里都会提到那个地方——昆仑山。
那是自远古时期封神大战之前便已存在的世外之地，据说如今仙界中有一半神仙的跟脚都出在那里，所以又被称作“万仙祖庭”。封神一战过后，三界秩序重建，仙人不再能随意下凡，昆仑山便不复往日之盛况，但山中所留之传承，和它异于人间界的天地法则，都让它超脱于世，也因此成为三大世外之地之首。
总而言之，那里可说是人间界最为彪悍的所在。
而眼前这个人居然是从那里走出来的。
还是听起来拉风到不行的圣使。
“叶子懂事了啊……白楼在哪？我有事找他。”程知一对着面前的少女笑笑，而后看向她背后。
少女似乎有点受不了这位中年怪蜀黍的调笑，暗暗翻了个白眼，而后指向西北边的一座高山。
“在炼妖塔。”
“哦？怪不得。”
不久以后，心中暗道着原来白楼不仅是个门派还是个人的陈朔，便和两人一起站在了炼妖塔中。
塔里灯火有点暗，烛光摇曳着，不时有冷风吹过来，火光下的空间便显得有些阴森，更阴森的则是炼妖塔里的情景。
那是陈朔第一次看到妖怪——那是一只猪妖，长长的獠牙露出来，身上毫毛看着像是钢针，可能是被火烧过，有些地方惨不忍睹。
它原本应该在那里歇斯底里地嘶吼着，看到从外面走进来的三个人时，眼里地神情桀骜，而又透出一丝绝望。
陈朔站在最后，看到了它的眼。
很多年以后，一人一猪都不曾忘记这一瞬的对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