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清晨总是带着些许凉爽的,隆达昨夜帮南廷羽处理了半天伤口,虽然很累却没有贪睡,比平日里起的都早,早的连报晓的鸡都还没打鸣。他打开房门,来到隔壁秦秋娘的厢房门口。
“秦姑娘,秦姑娘?”他敲了敲门。
叫了两声没见有人应,便试着用手推了推房门,是开着的。
“秦姑娘,我进来了!”说着他进了房间。秦秋娘的房间里特有的清香味补鼻而来,但不同的是还夹杂着一丝残留的血腥味。
他撩开珠帘,拐进里屋,看到秦秋娘趴在床边睡着了,那个叫南廷羽的男人也睡着。隆达弯腰轻轻的将她抱起,准备将她放到不远处的躺椅上。
“放开她!”南廷羽睁开眼说道。
“笑话,我凭什么听你的。”隆达笑着说。
“我的女人不许别的男人碰!”南廷羽嘴里说着硬话,身体却不给力。他艰难的坐起身,但从外表看眉头连皱都没皱一下。
“你的女人?你凭什么这么说?”隆达看了眼怀中仍在熟睡的秦秋娘。
“我说过要娶秋娘为妻。”
“你说过?那她有没有答应呢?只要她没答应,就不是你的女人。何况,据我所知她只知道你的名字而已。我就不相信,依她的性格会嫁给一个只知道名字的男人。”隆达怕吵到秦秋娘睡觉,说话的同时慢慢的走到躺椅旁,将她轻放在上面。
“你醒了,这个也用不着了吧?”隆达说的是问句,但根本没有想听到回答的意思,直接拽起南廷羽身上的薄被给秦秋娘盖在身上。
“你是什么人?”南廷羽昨晚和秦秋娘说着话,在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不知是不是药的缘故睡的很沉,他不知道秦秋娘在自己床边趴了一夜,否则他就是站一夜也不会让她那么累。
“我是秦……我是秋娘的保镖。”隆达特地把‘秦姑娘’改成了‘秋娘’。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明明身体还很虚弱却偏偏硬撑着的男人面前,不想有丝毫示弱。
“保镖,我怎么不知道。”
“又是句笑话,你是秋娘的什么人,难不成她办任何一件事都要经过你同意不成?”隆达来到桌旁坐在椅子上。
“你是外族人?”这会儿日头已微微升起,屋子里也亮敞了许多。南廷羽才注意到眼前的这个男人眉眼之间不同与常人。
“看来我的脸还不是很有特点,我一直以为这是很显而易见的事!”隆达说着话摸到自己衣服里有个东西,顿时想起件事。
“这个……接着,物归原主。”隆达从衣服里掏出件东西向南廷羽仍了过去。
南廷羽伸手一接,拿在掌中,是他的贴身多年的玉坠子。
“怎么在你那里?”
“你可别误会,昨夜替你治伤,看它碍事就摘了下来。后来给忘了,这不想起来了,就还给你了。”
“是你帮我包扎的?”南廷羽有些狐疑。
“不止是包扎,还给你缝了几十针。你好像应该谢谢我吧?”隆达笑道。
南廷羽把玉坠子重新戴在脖子上,突然想明白一件事。难道……难道昨夜行刺之人是想找这个玉坠?所以才几次都朝自己的胸口下手。但是为什么呢?难道它很贵重或者有什么秘密?可是,这个玉坠从他十三岁那年皇爷爷赐给他以后这么长时间了,从未有人想觊觎与它。他也曾问过母妃,说这玉坠子并不贵重。无论是什么原因,看来他都要小心保管了。
“喂,我刚才说什么你听见没有?”隆达还等着南廷羽道谢,结果人家都没当回事,就跟没听到一样。
(其实,南廷羽真的是没听到!)
“达达,你能不能别吵了,让我再睡会儿。”秦秋娘拼命的蹬着腿,五官全挤在一起,说完话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两个男人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女子,都微微笑了笑。
“秋娘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姑娘!”隆达轻声说。
“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南廷羽说道。
“你是皇亲国戚?”隆达突然问道,目不转眼的看着南廷羽。
“何出此言?”
“秋娘说你姓南,她或许不知道,我还是知道一些的,南姓在你们南国里可是国姓。”隆达淡淡的道。
“是吗?我到没觉得有何特殊,只是比平常百姓再多些苦恼罢了。”南廷羽虽未正面回答,但也算侧面给了答复。
“我的‘疾风’呢?”南廷羽这才想起他的爱马。
“那匹马吗?我让它回家叫人去了!”
“你怎么知道‘疾风’认识路?”
“一看就是匹战马,身上还有几处刀伤。哪有战马不认识家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知道这么多事。”南廷羽不知道这样一个男人在秋娘身旁是好事?还是坏事?
“啊!啊!啊!”秦秋娘挠着头发大叫着坐了起来。
“两位仁兄,你们真有这么多话可聊吗?”
“抱歉吵到你了,我们不说了,你再睡会儿。”隆达笑着道。
“算了,算了,睡不着了。”秦秋娘伸了个懒腰。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刚放下胳膊,她好像听窗外有动静。
三人静下来一听,是马的嘶鸣声。
“看来你的‘疾风’带人来接你了。”隆达推开窗,看到楼下有四人五马,四人正在到处张望。
秦秋娘一探头,看到四人中有一个人很眼熟,回头对南廷羽道:“这不是天天跟着你的那个小白脸吗?”
“帮我叫他们上来!”南廷羽道。
“喂,这里。”秦秋娘冲楼下叫了一声,几人闻声抬头一看。
“是嫂子,我说这里怎么这么熟悉,原来是‘万香楼’的后面。”王少华说完带着几人进了楼。
“达达,现在时间还早,帮我把他们引进来,我怕守门的不让他们进来。”秦秋娘嘱咐道。
“好,我这就去。”隆达转身下了楼去。
“你跟他很熟么?达达?叫的这么亲热。”南廷羽伤还没好,就吃起闲醋来。
“这位公子兄弟,你这是吃的哪门子闲醋,一个称呼罢了。再说,你现在就吃我的醋是不是有点名不正言不顺,早了点?”
“我……我就是见不得你对别的男人这么好。”南廷羽气道。
“那我要很抱歉的通知你,这种气你以后有的受了。”秦秋娘这是实话实说了,她本就是大大咧咧把男人当哥们儿的性格。
“我说过不要叫我‘公子兄弟’。”南廷羽忘记肩上有伤,上身猛的一动,扯了伤口,眉头紧皱起来。
“好,好,不叫不叫!乖乖躺着别动。”秦秋娘连忙把他重新按坐在床上。
“秋娘,他们来了。”隆达推门进屋,身后跟着三男一女。
“廷羽哥,你伤的重不重。”王少华连忙走到床边关心起来。
“参见王爷!”白冷峰和南石兄妹,不像王少华那般随便,纷纷施礼。
“这是在外面,没那么多礼数。少华,这么早,你怎么也来了。”南廷羽问道。
“昨晚,你一夜未归。吴叔就来我家找你,这才知道你也没在我家。吴叔不敢瞒着此事,连夜进宫通知了贤妃娘娘,贤妃娘娘就派白少将军和南红姑娘来一同找你。后来,接到吴叔的消息,说‘疾风’回来了,就让它带路找到了这里。”
“哦,原来是这样。我没事,受了点小伤,放心吧!”
“南廷羽,你是个王爷?”一直在旁边站着的秦秋娘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想过也许南廷羽是个什么富家少爷或官家之后,却没想过他是皇上的儿子,是个王爷。
“这位姑娘,你怎能直呼王爷名讳。”虽然南红经常给白冷峰传递一些书信,而且书信内容多与秦秋娘有关。但包括南石在内并无人告诉她,秦秋娘和南廷羽之间有某种奇妙的关系。
“南红。”南廷羽低声说。
南红不知自己错在哪里,但很明显自己说错了话。哥哥南石看了她一眼,递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再多言。
“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想单独和秋娘说几句话。”南廷羽说完,几人全都出了房门。隆达看这种情况,他也只能跟了出去,守在门口。
迟一步出来的隆达引起了白冷峰的注意。
“这位仁兄,贵姓?”
隆达仔细打量了下白冷峰,心想,坏了。这不是那天他们进城时,来迎接他和大哥的那些人里其中一人吗?难道他认出我了?
“我只是秋娘的一个保镖,谈不上什么贵姓。”隆达说道。
白冷峰知道隆达在有意避开自己,也就没再多问,但他心中已有了主意。
“有什么话,说吧!”秦秋娘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秋娘,我是当今皇上的第九个儿子,也就是端王。”
端王,怎么有些耳熟。秦秋娘想起,前几日花阿姨曾提起过,当今皇上命端王整治都城风气的事,原来他就是那个端王爷。
“我虽身为皇子,但身边也常有一些奸佞小人。所以,不得已才向你隐瞒了身份。现在你知道了,我心里也踏实了许多。原谅我好吗?”南廷羽说着话人已走到秦秋娘面前。
“为什么我要原谅你?”秦秋娘说。
“秋娘……”南廷羽心想,看来秋娘这次气的不轻。
“你只是没告诉我而已,况且我自己也没问过你。自然也不算你骗我,所以我并不生气,不生气就没必要原谅你,不是吗?”秦秋娘的这种现代人的逻辑,在南廷羽看来虽然很难理解,但是结果却让他很意外。
“秋娘,你真没生我气吗?”南廷羽有点不太相信,他一直以为女孩子都是要哄的,就像他五妹平和公主一样,动不动就生气。何况,自己确实隐瞒了真实身份。
“没有,真的没有。我这人很简单,无论高兴与不高兴全都摆在脸上,你看我现在这样子像生气吗?”秦秋娘把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南廷羽。
“谢谢你,秋娘!”南廷羽此刻意识到一点,秦秋娘在他心里的位置已不单单是梦里那个白衣女子了。秦秋娘身上的每一个发光点都在吸引着自己的目光,她的善良,豪气,坦荡,活波,还有……还有美丽的脸庞。
不知不觉中他看的有些呆了,缓缓伸出了手,想去抚摸秦秋娘的脸。秦秋娘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心脏开始加速跳动起来,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隆达站在门口来回跺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到底他们在说些什么呢?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他回了房间,通过自己房间和秋娘房间相通的那个隔窗的缝隙,虽然听不到他们再说些什么,但可以看到他们的一举一动。心想,他这不算小人之举吧?不算不算,当然不算。只是怕秋娘受欺负吃亏而已,他不断给自己安慰着,继续监视。
哎?他想干什么?隆达看到他们两人好好的说着话,南廷羽突然伸手要去摸秋娘的脸,这还了得。
隆达迅速出门,来到秋娘房门外,敲门大喊道:
“秋娘,吃早饭喽。”
门外的几人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门内的两人也掐断了电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