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锐之将手里带来的糕点递给她,懒洋洋的说:“我知道你担心那婢女,晚膳肯定没吃几口,就下山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糕点。”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六福居的东西?”
白锐之笑起来牙很白,“秦唯昭那小子常求我给你买,我想不知道也难。”
“哦。”她刚要吃糕点,猛然想起方才白锐之的神出鬼没的轻功,一把拽住他,兴奋道:“我求你一件事,白叔叔无论如何都要答应!”
“你该不是想,让我带你去沐园地牢吧?”白锐之能做谷玄宸身边的左右手,自然有他的本事,猜度人心,就是他天生的能耐。
“对!求求你,一定要帮我!”
他很想拒绝,但被这么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哀求着,他拒绝的话说出口便成了:“好,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灵榭此时哪里还有不应的,“一千个,一万个条件我都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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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沐园安静的没有一丝动静,黑衣人悄然出现在园子里,又如鬼魅般消失在走廊之间,无人察觉。
终于来到地牢,黑衣人轻轻一扬手,正在喝茶的两名狱卒一愣,即刻晕倒在桌旁。
灵榭一路被白锐之夹在腋下,此刻终于落了地,她赶忙挨个牢房找人,却被白锐之拽回来警告道:“你当归元山庄的地牢是花园啊?跟着我走!”
无奈情势比人强,灵榭只得咽下一口气,亦步亦趋的跟着他的脚步,小心翼翼的贴着厚重的青石墙往前走。
地牢里十分昏暗,只有墙上挂着的几盏油灯照明,空气中散发着潮湿难闻的味道。
他们很快找到采蓉和谷盈所住的牢房,正蜷缩成一团互相依靠着休息,灵榭凑到牢门前轻声唤道:“采蓉!谷盈快醒醒!”
二人因为害怕本就睡的不踏实,听见声音便醒了,见是灵榭,二人惊喜的趴在牢门上,“小姐,你怎么来了?”
灵榭说:“先别问我了,快说说到底是如何一回事?”
“今日奴婢在大厨房教谷盈熬粥,午膳时厨房管事孟大娘来寻我,说有几个厨娘今日告假了忙不过来,便求我和谷盈帮帮忙,因平日里孟大娘对奴婢也算照顾就没有拒绝,谁知厨娘们送完午膳回来就说她借来给儿子治病的五十两银子被不见了,而当时厨房只有我与谷盈,于是就莫名其妙的被带到了这里。”
谷盈点点头,“小姐别担心,奴婢听说秦总管为人公正,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这件事听起来一目了然,可她们若是想嫁祸栽赃,这赃物她们会放在何处呢?还是说都是孟大娘说谎,这五十两银子根本不存在?
“小姐,地牢里潮湿憋闷,不是您该来的地方,若是被庄主知道您偷来这里定是要发火的,前几日您与庄主刚缓和了许多,不能再惹庄主生气了。”采蓉担忧的劝她离开。
灵榭握住她攀在牢门上的手,“你们在这儿委屈一晚,明日提审时我也会在场,不会让任何人冤枉你们的。”
采蓉感动的点点头:“奴婢能伺候您这么好的主子,关一辈子也不委屈。”
“不许瞎说,等此事了了,我会求秦姨给你安排一门好婚事,再不用伺候人了。”
采蓉的脸上染上绯红,不放心的再三嘱咐:“晚上更深露重,您回去时莫要着凉了。”
“放心吧。”
离开地牢,白锐之调笑她:“想不到你看起来泼辣,对下人还挺情深意重。”
灵榭满腹心事的嗯了一声,“采蓉不是旁人,她伺候我的时日尽管只有短短四年,却待我如亲妹妹,她出了事我不管谁管?”
白锐之笑着摇了摇头。
一夜难眠,次日她早早的拽了谷玄宸来沐园,等秦恪提审采蓉,可谁知去提人的侍卫去了许久才两手空空的回来,灵榭的心猛地跳到了嗓子眼儿,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两名侍卫为难的互看一眼,禀报道:“回庄主,总管,昨夜疑犯采蓉在狱中……畏罪自尽了。”
耳边传来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从嗓子里硬逼出一句嘶哑难听的话,“什……什么?你说,采蓉死了?”
侍卫拱手道:“回小姐,仵作已初验过尸体,是在丑时撞墙而死的。”
丑时?她昨夜去地牢时已是子时,也就是说她走后一两个时辰采蓉就死了?
“不可能!”灵榭尖叫一声,昨夜采蓉还好好地,怎么可能畏罪自尽!一定是被人害死的!一定是的!
她通红的眼睛狠狠地盯着秦恪,竭斯底里的质问道:“采蓉不可能自杀,一定是你害死的她!你把采蓉还给我!”
她满脑子都是采蓉生前的音容笑貌,她的温柔她的呵护她的善良,她还那么年轻,还没来得及成亲,没来得及过好日子,怎么能死!
秦恪也觉得蹊跷,就在这时,门外有侍卫跑进来禀报道:“有巡山的侍卫在后山悬崖下面找到一副尸体,身上还带着五十两银子!”
灵榭一愣,悲痛之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快的她抓不着,她紧紧地抓着谷玄宸的袖子,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爹爹,一定要给采蓉一个公道!霜儿相信她绝不是自杀而死!”
看着小人儿伤心欲绝的模样,谷玄宸心疼的将她揽在怀中,“想哭就哭吧。”
她终于忍不住,抓着他的衣服放声大哭……
她最终没有见到采蓉的尸体,而悬崖下面被摔死的那人却被查出来,是厨房做杂活的仆人李老五,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光棍,他身上包着钱的布正是属于孟大娘的,有人声称曾亲眼见到采蓉与李老五私下见面,关系匪浅,于是似乎都真相大白。
采蓉与李老五早有私情,后来采蓉在厨房偷了银子后就转给李老五,李老五则偷偷溜出庄子藏钱,因不敢走大路,走山路时不慎跌入悬崖。
一切都那么合情合理。
可灵榭却是一个字都不信,因为她平时赏给采蓉的物件和银子就不止五十两,而且李老五面容丑陋粗鄙,采蓉再眼瞎也不会看上他!
可是人证物证俱在,做这一切的人手段不算高明,却胜在死无对证。
就在人人都以为大小姐会大闹一场的时候,灵榭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整天,任凭绮蓝在外面敲门她就是不开,就在绮蓝要去寻庄主时,她才将门打开,手里拿着一袋银子。
“用这些钱将采蓉风光大葬,剩下的钱拿给她的父母,就说是她这些年攒下的积蓄,替我说一声,节哀顺便。”她的双眼红肿,显然是哭了许久。
绮蓝忍着泪应下出去安排了。
已经被无罪释放的谷盈噗通一声跪下,哭道:“都是奴婢的错,采蓉姐也不会去大厨房,求小姐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