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至的武功道路自成一派,据严慨所说,他的招式中既有天涯海阁的独尘剑法,也有圣火盟的霹雳掌,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武功,有些甚至是相克的招式,却被他奇异的掺和在一起,自创了一门新的功法。
见识过他的武功,本就是个武痴的严慨对凤大爷全然改观,崇敬不已,像块狗皮膏药似的日日跟在他身后讨教,令凤至烦躁不已,每日教完三人便藏起来任谁也找不到。
若是原来,灵榭定会想办法逃出去,可如今便是撵她也不走了,她算看明白了,这凤大爷就是个移动的武林秘籍啊,不说全学会了,若是能学的三成的武功,便足以将武林中一半的门派踩在脚底下。
想到能横扫武林,霸占美爹爹,海扁栾净言,走上人生巅峰,还有点小激动呢!
这日,小人儿正拿着树枝当剑,在小河边练着当初谷玄宸教给她凌云剑法。
河水潺潺,秋叶飘零了一地,灵榭舞动着树枝,紧抿着小嘴神情肃然,小短胳膊小短腿儿虽有些笨拙但有模有样。
一心练剑的她并没有发现,身后已经光秃的树枝上躺着的人,可那人却兴致盎然的看了她许久,直到看的眼睛发干,才又躺回树枝上,灰白的头发在秋风里摇曳,枯黄的树叶落在有些浑浊的眸中,想起了那些封存许久,早已落满了土的过去。
一声喟叹,年轻真好啊,当年,他也年轻过,努力过呢……
灵榭的武功太低,虽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但根基终究太浅薄,以致于人走到她身后了都不曾发觉,直到手中的树枝被一阵掌风吹走,才恍然回过头来。
正是一身褴褛破衣的凤大爷,拿着夺来的树枝得意一笑,问道:“你是归元山庄的什么人?”
灵榭并没有意外,以凤至的涉猎之广,对归元山庄的武功有所了解并不奇怪,但在清楚凤至的真实身份之前,她绝不会透露自己的身份,江湖中人动辄打架结仇,谁知他是否与归元山庄有仇呢?
她黑熏熏的眼睛激灵的转了一圈,说道:“我是归元山庄的仇人。”
“哦?”凤至挑了挑眉,嗤笑道:“谷家小子最是假仁义,整日满口的武林正道,他仇人虽多,但多是奸佞邪恶之人,你若是他的仇人想来你父母也并非好人。”
虽然他说的“谷家小子”,但灵榭明白他所说的并非谷玄宸,而是上一任庄主谷岳,而谷岳被杀时不过四十岁,从凤至高高在上的口气来看,似乎比谷岳要高上一辈。
容不得她多想,在凤至探究的目光下,她愤慨的冷哼一声,“您有所不知,老庄主已与四年前被害,如今执掌归元山庄的是他的独子,此人高风亮节,虚怀若谷,但他有一手下名为秦恪,却心狠手辣,因我父母在言语上有所得罪,便被他派出的精卫杀了,呜呜……”
“那小子被杀了,秦恪……”凤至似乎不认识这个人,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突然一愣,盯着她说:“丫头你别绕,此事与你会归元山庄的武功有何关系?”
她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义愤填庸的说道:“我被严慨救出来之后,便改换身份溜进山庄报仇,这剑法是偷学的,旁的我也不会了,我真没用,不能给爹娘报仇了……”说到最后又哭了起来。
凤至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哪里顾得上深究她话中真假,只觉得那个叫秦恪的忒不是东西,豪气地一拍胸脯说:“丫头别怕,大爷教你他们谷家的游龙剑!待你学成之后,便用这剑法将那恶人铲除!”
灵榭怔住了,这游龙剑可是谷家的镇庄功法,整个谷家也只有当代谷主继承者才能学,保守十分严密,凤至连游龙剑都能通晓,到底是何许人?
见她愣愣的不说话,凤至只以为她太过惊喜,于是便就这手中的树枝,就地耍了起来!
游龙剑的精髓在一个快字!以神出鬼没的剑招,快如闪电的步法杀人于无形。
灵榭呆立当场,她的眼睛已经不够用了,老人手中的树枝挥过只剩下一道道残影,动作之快已经超出了她所能见的范围,就像加速了几千倍的影像!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
一套游龙剑完毕,周围树上的树叶都被喷薄浑厚的剑气震落,只留下光秃秃的树干,地上积了厚厚一层树叶,仍有些漂浮在空中打着转儿,像灵榭一样还没反应过来……
凤至见她呆若木鸡的模样,上前刮了刮她挺翘的鼻头,得意的掐着腰说:“要不要学?”
过了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吐出一个要字。
凤至笑了,咧开的嘴里一口残破的黄牙,明明是落魄之极的模样,她记得城里窝在墙角乞讨的乞丐便是这幅打扮,可今日的凤至,却像他的名字一样愈发高大起来。
扔掉手中的树枝,凤至拉着她的手快步往前走,灵榭人小腿短几次跟不上他的脚步,几次差点被拽倒,凤至干脆将她背在背上,脚尖轻点,运轻功快速穿梭在树林中。
风挂的脸生疼,她大喊道:“带我去做什么?”
凤至边跑边神经质的哈哈大笑,“剑客哪能少了剑!”
灵榭的脑回路和他不是一道的,干脆趴在他肩上避风。
终于停下,灵榭从他背上滑下来,发现他们正站在一座坟前面,顿时心里一个咯噔,凤至说的剑,不会是要从人家墓里盗吧?
可事实却像她想的那般,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那座矮坟,果然开始挖坟,什么工具都不用,疯了似的用手挖!对灵榭惊恐的组织充耳不闻,直将手指挖出了血都不觉得疼!
灵榭眼见如此,一咬牙,着了块尖锐的石头也跟着挖了起来,一边腹诽:她的阴德算是毁了,保不准下辈子还是个没爹没娘的光棍!凤至你大爷的!老子学成武功后第一件事就是揍你个半身不遂!
坟墓很快被挖开,果然露出一口棺材,不,仔细一看更像一个盒子,盒子呈细长模样,通身漆黑,凤至手指颤抖着将黑长盒子捧出来,神情庄重肃穆却又深情,望着那盒子的目光却像是多年不见得老友,“老伙计,我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