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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黄河巡防营(一)

载沣一听,气是差点没背过去。脸色一沉刚刚想把这话驳回去,却看到奕劻那炯炯有神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仔细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什么。摆摆手示意边上的人退下,等到只剩几个心腹之人后,载沣却是迟疑的问奕劻:“庆王爷的意思是?”

“无非取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尔。”奕劻又说了一句。

“嗯。”载沣满意的点点头,北洋和包头,无论哪方获胜实力也都将受损。这正是载沣希望看到的。最好的结果当然是两败俱伤,然后再借此机会将之收入麾下。载沣想着想着,奕劻却是提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只是现在缺银子哩,这没银子可指使不了这帮丘八。”奕劻盯着载沣,又问了一句,“不知与四国银行借款一事,进展如何了?”

“难啊,无有抵押之物件实在难以借款。”载沣一听奕劻提起此事,也是一脸的无奈。

“何不以铁路修筑权为质押?”奕劻也是一脸凝重的问了一句,现在国库空虚得可以跑马了,也由不得奕劻不急。可这急也急不来银子,直到奕劻听了邮传大臣盛宣怀的一席话,这才有了主张。而以川汉、粤汉铁路筑路权为抵押借款的主意,就是盛宣怀的谋划。

“铁路修筑权?”载沣一时却是没明白,这该修的早已经修好了,这没修的也只有川汉、粤汉铁路了,可这两条铁路可是早转为商办有限公司。采取“田亩加赋”,抽收“租股”为主的集股方式自办铁路了呀。所以,载沣一脸混沌的问了一句,“庆王爷可是指川汉、粤汉铁路?”

“除去这川汉、粤汉铁路的修筑权,四国银行团还会对哪条铁路感兴趣?”奕劻反问了一句,却是坐实了说的就是这两条铁路。

“可这两条铁路早已转为商办有限公司,集股自办了。若将此筑路权作为抵押,恐致汹汹民愤。”载沣犹豫不决,却是不知如何处理。

“两害相权取其轻,如今朝廷国库空空如也,若不早下决断恐动摇社稷。”其实奕劻还有半句“两利相权取其重”没说,可不说载沣又岂能想不到?

“五哥,我看行。民愤再汹还能凶得过刀子?”载洵在一旁一直没做声,此时也是按捺不住了,“将其收回国有,然后总能抵押个两三千万银子的。”

蠢货,奕劻在心里暗暗的骂着。这洵贝勒肥头大耳的,真是和猪一样。两条铁路的筑路权不说多了,少了五千万两雪花银那就是亏了本。这个蠢货居然随随便便两三千万银子就卖了,这奕劻可真是哭笑不得。不过将集股商办收回国有倒是与盛宣怀的主意不谋而合,奕劻也不由得赞好:“不错,洵贝勒这将集股商办之铁路干线,收回国有的确是高明之计。可于邮传部下设一督办大臣转理此事。”

“嗯,此法可成。只是这将筑路权抵押借款,非一朝一夕可成。如今用兵却是迫在眉睫,远水解不了近渴,这急等着用的银子却是依旧无有着落。”载沣刚想击节叫好,却是又愁了眉头。可说完这句话载沣又后悔了,这么外行的话必定又会被反驳了。果然,奕劻不软不硬的就来了一句。

听了载沣的话奕劻觉得,这三兄弟一个比一个草包。可没办法的是这三个草包还把持着中枢要害,却又让人即使不服也不得不敬。真要是寻常的八旗子弟,奕劻早就一个耳光扇了过去。还要大骂一声:不学无术的东西,祖宗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光了。想是这么想,可话还是得说得客气:“摄政王有所不知,如若调派北洋往包头,先须定下调派何处镇兵,如何行军、如何换防、军器弹药如何补充等等皆是繁琐之事。所以,无一月两月不能齐整。”

“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辛苦辛苦拟个条陈上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至于调北洋军的事情,也先选几个镇我看看。”载沣跳下了炕,掸了掸袍子。贴身的戈什哈赶紧给披上了紫貂风披,载沣朝着屋里的几位拱拱手,道了声辛苦便裹了裹风披一低头出了屋。

大清朝廷不可能就这么无视禁卫军的覆灭,调派大军继续来围剿包头是可以完全确定的。不过,虽然马熙铭对于这段历史的很多细节并不是很清楚。但却是知道现在的大清朝廷,手里真的是没有好牌。唯一能战的北洋军,却是因为袁世凯被贬,也是与朝廷貌合神离。所以马熙铭并不担心,朝廷接下来的招数。马熙铭现在需要操心的,却是包头自身的建设和发展。战争暂时告一段落,西北军对俘虏进行了甄别。军官和士兵分开、除了伤员以外,所有健康的士兵全部进入了各个劳动营。每一个军官进行了严格的审问,然后单独监禁。当马熙铭看完送上来的清单后,不禁乐了。禁卫军的军官们可是被一网打尽,无一漏网。

禁卫军大臣载涛、第一协协统良弼(轻伤),步一标统带崇恩(轻伤)、步二标统带刘锡龄(轻伤)、第二协协统王廷桢(轻伤),步三标统带田献章(轻伤)、步四标统带扎拉芬(阵亡)、军谘官:哈汉章(轻伤)、文华(阵亡)、章通骏(轻伤)、田献章(轻伤)、军法科监督王金绶(轻伤),军医科监督游敬森(轻伤)、马营管带罗虔(轻伤)、刘嗣荣(轻伤)、炮标统带为宋玉珍(阵亡)、工程营管带于彰(轻伤)、辎重营管带为兰芳(轻伤)、军乐队队长李士奎(重伤);

“他们老不老实?”马熙铭看完了军官名单,问了一句。

“有几个很不老实,像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王虎指着载涛、良弼、崇恩和哈汉章的名字,告诉了马熙铭。

“这些人都单独看押,不老实的就关着,其他老实的可以适当的放放风,让他们出来走动走动。但要记住了不要让任何人和他们接触,任何人。另外,所有东西也都要仔细检查,防止下毒、自杀。”马熙铭慎重的嘱咐了一句,这些人可是自己手中的筹码,在自己目前状况下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知道了,少爷。”王虎也知道这些都是朝廷的大官,来不得半点马虎。

“现在队伍里的情况怎么样了?”马熙铭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毕竟许多新兵都是第一次和朝廷的官兵作战。天生的惧怕可能会让队伍出现不稳定。

“起先有些新兵不理解也很害怕,毕竟对面的是官兵。但这一战打下来,对于朝廷的惧怕已经基本消失了,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怕朝廷秋后算账。”王虎犹犹豫豫的把担心说了出来。

“是不是你们这些人也有这样的想法?”马熙铭停住了脚步,扫了一眼会议室里的这些人,又看着王虎。王虎一听脸涨得通红,却是迟疑着点了点头。

“少爷,你也知道的你和洋人关系好,洋人都求着你能保着你,但我们有时候想想还是有点怕的,毕竟我们虽然不怕,但家里也有老有小。”王虎吞吞吐吐的把话讲着,却突然下了狠心,“少爷,干脆我们扯杆子拉大旗得了。”

“你呀,扯杆子拉大旗又怎么样?重要的是实力。你没实力打不过朝廷,扯了杆子拉了大旗照样要砍你的头抄你的家。你有实力,就像我们这样的,你们说朝廷的官兵来了你会怕吗?”马熙铭觉得这是个大问题,必须要解决。所以,说的话也不再遮遮掩掩。

“我觉得长官现在做的,和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当时的做法是一样的。那就是: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先积累了实力,再一步一步的扩充自己。”李服膺听到这里,心里有些激动。

“对哦,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张一石觉得有了谱,这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以前大家都是靠猜,今天少爷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大家心里就有底了,“我们就在包头建国,少爷当皇帝。”

石头这话把大家都逗乐了,可一想,少爷如果当了皇帝,那坐在这里的可都是开国功臣啊。这心一下就热了,可少爷的话却更是让他们知道了什么是见识短浅。

“你们啊,真是一个个鼠目寸光。你们要动动脑筋,光光守住一个包头,一个归绥再加一个五原,我招那么多兵做什么?我老马家的粮食吃不完撑的吗?”马熙铭这话让整个会议室“轰”的一声笑开了锅,但马熙铭却是一脸严肃的接着说,“我让你们一直扩编部队,是为了不远的将来。在不远的将来,我们要解放西北、推翻大清朝的。”

看到在座的人露出的神情各有各的姿态,马熙铭又给大家打气:“的确,你们现在觉得我说的这些有点太遥远,可你们自己每个人想想一年前,想想两年前,你们当时会想到包头的今天吗?会想到自己的今天能指挥几百上千人吗?你们没想过,可我想到了。不仅如此,我还想得更远。朝廷不可怕,列强也不可怕,在我们面前他们都是纸老虎。”

“对,都是纸老虎。”不单单是王虎,此时会议室里的所有人已经有点热血沸腾了,少爷说得对啊。回想从前再看看现在的自己,不得不承认这根本就是一个奇迹。既然少爷已经创造了一个奇迹,谁能否定就不会再有第二个奇迹的发生呢?

“所以,我们新兵的招募和老兵的训练这两件事情,一件也不许拖后腿。”马熙铭停了一下,喝了一口水继续说,“另外,我也说了这么多了,你们也说说还有没有其他事情?”

“少爷,105mm和75mm的炮弹库存不够了,另外最好弹药也补充补充。”马成看了看手里的记事本,说出了目前后勤方面的问题。

“嗯,这件事情我会马上去办。”马熙铭把这件事情记了下来,又问了一句,“后勤方面还有其他事情吗?”

“对了,这次特种连的士兵都反应在春冬季野外作战,我们原来下发的作战服还是不够暖和,他们自己在内衬里加了一块狗毛皮子,发现效果很好。我打算先在特种连推广。”马成又说了一件事。马熙铭转头看了看贺大力,贺大力也点了点头认可了马成的说法。

“咱这包头什么最多?不就是皮子嘛。这事就交给他们自己去办,对了可不要克扣人家的工钱。”马熙铭嘱咐了一句,看看马成没了问题又看向了其他人。

“长官,我觉得可以从俘虏里招收一批人,这么当劳力还是可惜了。”李服膺是这些人里面目前唯一称呼马熙铭为长官的人。虽然马熙铭强调过多次,在西北军的正式场合必须称呼自己为长官,可这帮家伙改了一阵子又全改回来了。

李服膺的提议马熙铭也是非常赞同的,可现在德国方面的专家团队都已经来了,可钢铁基地那边的劳动力却是严重不足,导致了建设缓慢。所以,马熙铭也是无奈的摇摇头:“我也想啊,慕颜。可现在钢铁厂那边很是缺人。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只能暂时先用着。”

“长官,现在部队的作战任务完成了,我们的威胁就来自西面和东面。在五原和归绥方面的威胁消除后,东面张家口是我们的主要防御方向。所以,我觉得目前可以抽调两个团的兵力援助建设。”李服膺走到了地图前,在大致分析了目前的情况后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所以,我认为对于俘虏的甄别和招收也可以同步进行。”

“你们觉得呢?”马熙铭想了想,觉得还是征询一下其他人的意见。在自己没有太多把握的问题上,这是马熙铭一贯的做法。

“我觉得可以的,现在四团在归绥,一团在五原。剩下二团和三团完全可以安排人手突击一下的。”王虎是支持李服膺的这个提议的,因为他知道,包头实业发展得越好,银子就越多。银子越多,西北军的战斗力就会提升得越多。

“嗯,我觉得至少可以抽调一个团出来。”马宇轩也是点点头,表示赞同。

随后其他人也都没有反对,这让马熙铭做出了决定:“那就这样,先抽调二团除炮营以外的所有官兵去支援建设。另外俘虏的甄别和招收也同步开始,从基层士兵开始。当官的先放一边晾一晾。”

“长官,还有我觉得黄河巡防队我们也可以组建起来了。”李服膺看看马熙铭这样的态度,也是非常的佩服,接着又提出了一个建议,“包头无论在商在军,都应该把黄河巡防营建立起来。”

看看马熙铭和在座的同僚似乎都还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李服膺又解释了一句:“目前在陆地上我们的实力无疑是不用担忧的,但是在黄河上面,假如有不法商贩偷税夹私的话,我们就只能是看着干跳脚了。”

“你的意思是组建水营?”马成总算是明白了李服膺的意思,“可是我们有这方面的士兵吗?”

“有的,我早就去摸了摸底。其他团我不知道,但在二团里面,上次加入我们的八旗巡防营和我们自己的老兵都有不少。”李服膺把这个提议说出来,可不是没有准备的。早在一个月前,李服膺就开始了解情况。

“嗯,我看行。不过,这黄河巡防营需要配备什么样的军舰呢?”马熙铭明显对于舰船没有什么认识,所以问了一句:“几千吨的军舰可以满足需要?”

“不,长官。不需要那么大的舰船,那么大的舰船我们即使能够买到,在黄河上也无法行驶。”李服膺翻到前几页,看了看自己笔记本上的记录,“我有问过老船工,如果是500吨以下的船,向上应该是可以行驶到银川,下游能到壶口前。如果是一千吨以下,向上就只能到巴彦卓尔,向下可能就只能到延水关镇那附近了,再大就根本不能行船了。”

“一千吨很大吗?”王虎几个人不解的问。

“一吨等于两千斤,你说重不重?”马熙铭笑着对张一石说。

“乖乖,那可是有点分量。”周龙可是知道具体份量的,炮团的克虏伯105mm.s.k18/40野战炮就有2240斤重,现在这船可是比炮重多了。

“哦,是这样。那你们有没有相关的军官可以推荐的?”马熙铭想了想,继续说,“舰船如果是一千吨以下的话,我想是配备五百吨左右的两艘,九百吨左右的一艘。另外,先选拔两百人的士兵组成黄河巡防营。记住,不过熟不熟水性,但一定要识字。识字多的优先。”

大家一听马熙铭需要军官的话,不约而同的都看着马宇轩、马宇明两兄弟。因为马家兄弟从小就跟着家里在船上生活,水性那可是这帮人里面最好的,而且船也操得熟练。马宇轩、马宇明两兄弟自然也知道自己的不能推脱,站了起来:“少爷,我想我能试试。”

“你们先坐下。这样,宇轩在四团不能动。宇明你来负责黄河巡防营。”马熙铭心里有仔细斟酌了一番,立刻有了决定。

坐在马宇轩身边的马宇明激动得立刻站了起来:“保证完成任务。”

“嗯,你坐下。”马熙铭看着马宇明一脸激动的样子,笑了,“你要尽早把黄河巡防营建起来。今后我可是还有更大更好的军舰交给你哦。”

马宇明看着马熙铭都是重重的点了点头,马熙铭又强调了一句:“等会你就去挑选士兵,军舰嘛我会尽快安排好的。”

会议就是这样,提出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然后再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解决。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等到会议结束,马熙铭都觉得有些疲惫。回到了办公室,锁上了门马熙铭却顾不得休息,开始挑选适合的舰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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