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德国海军远东分舰队的舰长们的注目礼中，“镇冰”号战列巡洋舰缓缓的离开了港口。站在高大的指挥塔里，看着舰桥前两座三联装炮塔，粗大的炮管高傲的指向天空。萨镇冰压抑着激动，一丝不苟的下达着指令：“左舵五，两进1。”
马宇明现在是这艘战列舰的副舰长，早四天带着巡防营的一帮兄弟到的胶澳，一看到这艘船当时就傻愣愣的了，一直过了半天才缓过神。不过在战舰上熟悉了几天，现在已经恢复了正常。这是这艘战舰第一次在咱们自己的操作下进行试航，马宇明聚精会神的站在指挥塔里，听到了舰长的命令，思考了两秒立刻下达指令：“左舵五，两进1。”
几乎是同时，驾驶台操作员立刻将车钟向后拉回两档，定在了“Deadslowahead”档位上，与此同时，舵手也完成了自己的动作。，两秒钟的时间，随着轮机舱完成了动作，车钟的铃声也停止了。
“五度左，两车进1。”身为“镇冰”号战列巡洋舰航海长的陈绍宽，看着部下熟练的完成了指令，心里也是激动万分。接到萨镇冰的电报后，陈绍宽还是“通济”练习舰的二副兼教官。“通济”练习舰随同舰队在九江易帜起义后不久，陈绍宽却是收到了萨统制的私人电报，邀请自己担任一艘战列舰的二副。接到电报的陈绍宽当时都楞了，战列舰？萨统制的为人陈绍宽不能怀疑，但真的会有战列巡洋舰吗？带着疑问的陈绍宽当看到这艘无比巨大的战舰时，被惊讶得长大了嘴，瞪圆了眼睛楞在原地足足呆了好几分钟，直到萨镇冰笑着走过来这才将愣在原地的陈绍宽给拉了回来。现在，站在这艘巨舰上的陈绍宽有了梦想成真的感觉。“镇冰”号战列巡洋舰轻盈的弯了一个弧线，坚挺的舰艏劈开波浪，拐出了太平角朝着大海深处驶去。
“正舵。”
“舵正。”
“两进二，保持巡航速度。”当军舰画出一道美妙的弧线，将舰艏方向转过来后，萨镇冰立刻做出了反应。
“叮铃铃”驾驶台操作员立刻将车钟向后拉回一档定在了“Halfahead”位置，两秒钟的时间，车钟的铃声停止了，代表着轮机舱完成了动作。陈绍宽看着部下完成了指令，立刻报告：“两车进二，巡航速度保持。”
战舰逐渐的加速，巨大的舰体劈开海面，分开波浪向着前方驶去。战舰身后的地平线渐渐化成一条黑线，慢慢融入海天之间。海水越来越蓝，天也越来越蓝。
“左舷18000码发现敌舰，全员进入战斗岗位，开始攻击。”萨镇冰端着望远镜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一座小岛，下达了作战命令。转眼之间，各单位水兵急速奔向各自的战斗岗位。一座座主炮、副炮在各自炮长的指挥下迅速调整方向和水平。
“主炮就位。”
“副炮就位。”
“管损人员就位。”
“左舷十七度，距离17500码，仰角21。”指挥室很快将数据测量出来。
“左舷十七度，距离17500码，仰角21。四号发射药包，单管齐射——放！”随着炮术长一声令下，“萨冰”号战列巡洋舰舰上的3门280mm/54.5倍口径火炮发出了一声怒吼，炮口喷出近两米的火焰，重达330公斤的炮弹以每秒880米的速度呼啸而出。
“首轮近弹，距离2000米。”
“左舷十七度，距离17200码，仰角20度5。四号发射药包，全炮齐射——放！”
“轰、轰、轰、轰。”随着九门280mm/54.5倍口径火炮炮声响起，巨大的作用里让战舰横移了将近十米，舰体发生了轻微的倾斜。
看着舰队炮击第二轮射击就出现了跨射，萨镇冰非常满意的点点头。望远镜里的那座小岛上爆炸四起，一轮接一轮的炮击激起滔天的巨浪和硝烟，裹挟着泥沙石块冲天而起。五轮炮击过后，萨镇冰放下了望远镜，点点头：“停止开火。”
“停止开火。”
马宇明刚刚下达了口令，瞭望哨立刻传来了警报：“舰船尾部发现情况，根据烟柱判断是军用舰船。”
“继续警戒。右满舵，左车进三”
“满舵右，左车进三。”
随着指令的下达，“镇冰”号战列舰轻盈的弯了一个弧线，划开海面开始转向。萨镇冰端着望远镜看着渐渐转到舰艏的那个黑点，从地平线上越来越近。下达了新的命令，“指挥室30秒间隔汇报测算数据，全舰战斗准备。”
距离在慢慢拉近，萨镇冰判断这是一艘万吨级的战舰。战舰还在保持着转向和航速，很快对面的那艘战舰转到了“镇冰”号左舷的前方。
“正舵，左车二。”
“舵正，左车二。”
“全舰保持战斗状态。”
“舰长，是德国人的‘格奈泽瑙’号装甲巡洋。”陈绍宽端着望远镜看着右舷渐渐清晰的舰身，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嗯，我们转回去，甩掉它。”萨镇冰的判断和陈绍宽一致。“镇冰”号战列舰继续右转，逐渐加速。渐渐与刚刚接近的“格奈泽瑙”号装甲巡洋的距离越拉越大，逐渐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天与海的交接线，片片的云彩之间，一轮红日已经浸入了海面。那燃烧的火焰点燃了海水，波涛起伏闪烁着火红的光芒。“镇冰”号战列舰沐浴在这最后的余晖中，舰艏朝南、舰尾朝北，以15节的巡航速度乘风破浪。
“舰长，真没想到啊，我会有一天和你在这样一艘军舰上共事。”陈绍宽看到萨镇冰并没有下去休息的意思，随口说了一句。
“厚甫啊，别说你没想到，我也是没想到啊。”萨镇冰也是自嘲的笑笑，“当时这马少爷来了几次都被堵在了门外，最后德国领事来了信函我也是想想没办法，那就见见吧。结果就被马少爷的话给打动了。说实话，没有怀疑是假的。可是你想想，我一个糟老头子就算被骗了有有什么损失？就是这样我才答应了去胶澳看看。结果到了胶澳一看，我的个乖乖真是不得了啊。这么大的一艘战舰，可是不能犹豫了。”
“我何尝不是如此？你老一个电报我看着就傻了。你老这才离开‘江贞’号才多久，怎么就冒出来一艘战列舰了？”说到这里陈绍宽也是笑了。
听到陈绍宽说到这里，萨镇冰也是乐了：“你小子怕是想着被骗了再跑路的想法吧？不过这也正常，我当时可也是这样的打算。”
“副长，说说你们这个少爷，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手笔？”陈绍宽看到马宇明放下了望远镜，随口就问了一句。
“我们少爷？”马宇明想了想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一时也卡住了壳。
陈绍宽看着马宇明没说话，又追问了一句：“你们少爷怎么会去买这么大一艘战舰，恐怕这得要不少银子吧？”
“多少银子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倒是听少爷说过，这艘战列巡洋舰是8500万的德国马克。”马宇明歪着头想了想，记起了马熙铭曾经提起过的数字。
“2.2马克等于1银圆，我的个乖乖将近4000万银元。”两个人一听也都是被惊了一跳，这两位都是在华夏水师过惯了穷苦日子的人，现在突然一下子阔绰了还真有点不习惯。可看到马宇明一脸的镇定，陈绍宽也是奇了怪了。
“副长，别笑话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我可是穷苦惯了，猛的阔绰了还没适应过来。”陈绍宽自嘲了一句，引起了指挥塔里面一片笑声。
“不过啊，你别急。少爷说现在是人少。要是人够啊，他就把另外两艘战舰也买回来。”马宇明叹了口气，“哎，现在是没人，真要是回来了多好。一艘‘绍宽’号，一艘‘宇明’号。”
“还有两艘战舰？”萨镇冰和陈绍宽站起来，异口同声的开了口。
“嗯，听少爷说还有两艘，不过当时少爷嘀咕了一句。没听清楚，好像是比这艘要小一万吨。”马宇明努力的想着当时少爷的话，只怪自己当时看到这艘军舰太激动，没仔细听少爷说的话。
就算是比“镇冰”号小一万吨左右，那也是两万吨左右的一艘战舰啊。萨镇冰和陈绍宽的心都热和了起来，这是真的富裕了。以前买军舰都是按千吨计，现在不一样了，都是按万吨计。这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啊。听了马宇明的话，萨镇冰和陈绍宽足足好几分钟都没说话，都在思考着。最后，还是萨镇冰打破了沉寂？：“你们少爷的野心可是不小哦，可是这海军的投入可是个无底洞啊。”
萨镇冰的话是一种善意的提醒，马宇明却是理解成了对于少爷，对于包头的怀疑。这种态度让马宇明感到有些不悦，但萨镇冰的资历和职位让马宇明无法去义正言辞的反驳。只能是将自己所了解的情况实话实说的表达出来：“其他人我不知道，所以也不能乱说。但我们包头，我们少爷要是想养活三四艘的军舰，还是能养活的。我们包头减免了那么多税捐，可该买的东西也没见少爷少买半样。该办的厂子，一个不落的也都在办。我出来的时候，我们包头的飞机都上天了。”
飞机？萨镇冰和陈绍宽都是一愣。这飞机的消息才传到华夏多久？西北的飞机都上了天了。可这还没完，马宇明的话更是让两个人惊了一跳：“听冯先生说，我们西北的飞机足足比西洋的飞机领先了几十年。美国人死皮赖脸的想把飞机技术弄回去，少爷可是没松口。”
冯如，这个名字两个人都知道。想来作为专家的他应该不会信口开河。可真的领先几十年？两个人却是也抱着怀疑的态度的。但马宇明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继续将两人雷得外焦里嫩：“少爷说过，等秦校长把飞行员培养好了，就给我们海军也配上飞机。”
“秦校长？”萨镇冰不解的问了一句。
“恩，京师里请来的秦校长。在包头办了个航空兵学校，现在西北军里面能识字的士兵很多都报名去了这个学校。”马宇明解释了一句，却是让陈绍宽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对啊，这飞机能办航空兵学校，我们也可以办个学校啊。晚上教授理论知识，白天就可以上舰实习。这人员的问题不是就解决了吗？”陈绍宽兴奋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激动的直搓手。
“是啊！”陈绍宽的话让萨镇冰和马宇明的眼睛一亮，萨镇冰立刻接了话？：“这烟台海军学堂校长谢葆璋与我是多年的交情了，我们也可以和他们进行交流。另外，他们的学员毕业了，也可以来我们这里嘛。”
“可按照规定，烟台海军学堂的学员毕业了应该是到上海高昌庙海军提督衙门报到的呀。”陈绍宽不解的问了一句，却是引来了萨镇冰的微微一笑，“去上海高昌庙海军提督衙门报到，能派到我们这么大的战舰上实习吗？”
“可如果谢先生已经起程来往胶澳了，难道又叫人家回去？”陈绍宽可是知道萨镇冰发了电报给谢学朗，邀请谢学朗来“镇冰”号的事情的。
“葆璋是要留在烟台海军学堂等到今年五月第六批学员毕业后才过来的，这也是有始有终嘛。”萨镇冰解释了一句为什么十天前的电报，近在烟台的谢学朗至今未到胶澳的原因。
“那倒不如把烟台海军学堂整个的搬到胶澳来，如今朝廷已经是摇摇欲坠，今后的办学经费都是个问题。”马宇明听到这里眼睛一亮，有了把烟台海军学堂一锅端的打算。咱们水师现在缺什么？不就是缺人才吗。
“可不知道马先生的意思是什么？”萨镇冰一听马宇明的主意还真是不错，可是万一这少爷不情愿呢？
“没问题，只要烟台那边愿意过来，我是举双手欢迎。”马熙铭的出现谁也没注意，从出海起，马熙铭就一直晕船睡在了船舱里。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指挥塔。看着马熙铭还有些苍白的脸色，马宇明立刻就站了起来。
“少爷，你怎么出来了？”看得出马宇明的态度是非常尊敬的，马熙铭拍了拍马宇明的肩膀，看了看也一起站起来萨镇冰和陈绍宽，摆了摆手：“都坐、都坐，不要客气。”
“萨公、厚甫兄，你两位与我是刚刚交往，心里肯定对我、对包头还是心存怀疑的，这是人之常情。但是，我相信你们很快就会发觉，加入西北阵容绝对是一件明智的决定。”马熙铭接过了一位年轻士官递过来的茶，点点头说了声谢谢后，转过头看着萨镇冰和陈绍宽继续说，“在我的规划中，今后的西北武装力量的重点有三块。一块是机械化步兵，一块是航空兵，一块就是海军了。而其中海军的建设和发展，则是我们重点中的重点。”
看着指挥塔里的很多士官都在尖着耳朵听自己的话，马熙铭索性也就拍了拍手：“今天正好大家都在，我今天就和大家交个底。今天的‘镇冰’号只是起点，今后我们还要添置更多更新的军舰。你们可能不知道，随同这艘‘镇冰’号一起订购的，还有两艘万吨级别的战列舰，可是没人啊。今天，我要给你们每个人一个任务。我要求你们这些人都要认真训练、刻苦学习。谁跑过来告诉我，他有当舰长的本事，我就让他来当舰长。”
马熙铭停了一下，喝了口茶：“你们可能觉得我在吹牛皮，但你们去看看西北步兵的装备，就是北洋也远远不如我们。我们一个班就配一挺机枪，一个团就有105毫米榴弹炮。所以，北洋在娘子关，第三镇一个镇被我2000余人的一个团给打得落花流水。当然，陆军的十个团的花费都比不上你们一艘战舰。所以，你们努力训练，我就努力赚钱。到时候我们看看，谁比得过谁。”
马熙铭的话引得指挥塔里人都露出了微笑，马熙铭继续说：“在我的规划里，1912年的海军要有两艘战舰组成，形成一定的战斗力，并为我们的海军培养更多的人才。1913年的海军要由四艘战舰组成，到了1914年，我希望航空母舰能出现在我们的海军序列里。然后，我将围绕航空母舰打造我们的海军。”
“航空母舰，那是什么战舰？”萨镇冰无法理解这个新名词，直截了当的问出了口。而陈绍宽却是若有所思的沉默不语。
“航空母舰，顾名思义就是搭载飞机，并以飞机攻击敌舰的战舰。”马熙铭停顿了一下，让指挥塔里的人有时间能消化一下自己所描述的航空母舰的概念，然后这才继续说，“诸位想想，假如现在有二十架、三十架飞机朝着我们扔下炸弹、丢下鱼雷，我们怎么应对？我们以后就能这样去攻击敌人。先由我们的侦查机找到敌舰，然后我们派出鱼雷机和轰炸机攻击敌舰，然后敌舰沉没。你们看，这就是我们以后海军的作战模式。”
“这样的确是可行的，只是以后战舰对战舰的可能性就大大的降低了。”陈绍宽点点头，表示自己接受了马熙铭的理论。
“今后我们的海军，就是以航空母舰为核心，上面有飞机、下面有潜艇、周围是一群巡洋舰、驱逐舰，然后将敌人消灭在视线范围以外。而大炮对大炮对着轰的战术必将退出历史的舞台。”马熙铭说到这里，也是感慨重生者毕竟有了超越这个时代的见识。不然，还真不知道如何面对面前这些海军牛人，“当然，目前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有许多技术难题要攻克。但是，我相信只要我们有信心、去努力，这些都不会成为我们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