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不必叫什么公主,我叫赫连冰,你就和溶哥哥一样,叫我冰儿吧。我也不叫你林郡主,叫你林姐姐或者叫你玉姐姐,怎么样!”赫连冰笑挽着黛玉的手臂,看样子竟然是十分的亲热,生生的把司徒娬儿给晾在了一边。
黛玉淡淡的笑着,点了点头。
虽然知道赫连冰也许会成为他的妻子,可是,对她的感觉和对司徒娬儿却始终不一样。这样单纯可爱的女孩,想从她身上找出一丝世故都难。北疆三年,有这样一个女孩陪在身边,他怎会不喜欢,不动心?
想到这里,黛玉心中轻轻一叹,仍是有些酸楚。
司徒娬儿借机开口:“赫连公主……”
赫连冰似乎此时才将将的看着司徒娬儿,转过脸来,歪着脑袋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还没走,还在这里做什么?”
她的爱憎喜怒都在脸上,所以这会子是毫不掩饰的讨厌。
这种态度,让黛玉也是有些诧异。
司徒娬儿有些错愕,脸色顿时青红不定,还未开口,赫连冰已经又大声开口:“溶哥哥不想带你,是你死乞白赖要跟来的。溶哥哥不说让你好生在屋里呆着,不许乱跑不许生事么,你还敢不听,这么跑出来,又来聒噪玉姐姐,回头我就告诉溶哥哥去!”
这番话,让黛玉更加诧异,却也无形当中将司徒娬儿刚才的谎言戳穿,不觉莞尔淡笑。
司徒娬儿刚要开口,赫连冰哪里容她说话:“我虽然汉话上不是很通,也知道侧妃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在我们达斡,男子也可以娶很多女子,不过只有一个是妻,其他的,都称作奴,不听话,打杀卖了送人都可以,你不过就是溶哥哥身边的奴罢了。再不走,本公主的鞭子可不饶你!”说着她握了握腰间的金鞭,这个时候,却又是个霸道十足的小公主。
司徒娬儿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眼见得周围的人都往这边看来,不觉又气又恼,又怕真的挨打,这个赫连冰在北疆的时候就知道,她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只好道:“是,我这就退下。”
佯作出一脸委屈,转身离开,却不忘拿帕子擦擦眼睛。
赫连冰撅着小嘴道:“我最讨厌这样假惺惺的人了。”她又看着黛玉道:“玉姐姐,你千万不要生气。”
这种脾气,让黛玉想到了湘云,不觉脸色温和了起来道:“我没有生气,和这样的人生气,多不值得。公主也不要生气了……”
“玉姐姐……”赫连冰挽着黛玉的手臂撒娇道:“叫我冰儿嘛。你和溶哥哥都叫我冰儿,多好。”
黛玉心中微微起了一点疑惑,被她缠的无法,只好道:“那,我就僭越了。冰儿妹妹。”
赫连冰开心的笑了起来:“真好,我有溶哥哥,还有玉姐姐。”她忽然又拉着黛玉悄声道:“玉姐姐,我有句话告诉你,单独和你说,好不好。”
黛玉点了点头,她就扯着黛玉走到桃花林中,然后一脸郑重的道:“上次在御花园的事,我要跟你道歉。”
黛玉一发迷惑:“什么,道歉?”
赫连冰扑哧一声笑道:“这里面还有个秘密呢。我和溶哥哥的秘密,姐姐要不要知道?”
黛玉更加听不懂:“冰儿妹妹,你到底要说什么?”
赫连冰抬手接着那纷扬的桃花瓣道:“其实我和溶哥哥是三年前在北疆认识。我们达斡,有很多雪山,雪山上有一种雪莲花,洁白的像雪一样,什么样的花,都不能和它相比。溶哥哥最喜欢雪莲花,因为,在他心里,就有一个人,像雪莲花那么美,溶哥哥说,那是他的心上人,等他回去的时候,就会娶她。”
这句话令黛玉心中轻轻一阵酸楚,声音微颤道:“是么。”
赫连冰点头,眸子若水晶碗盏里的花萼般纯澈却又欢快:“溶哥哥他是个好男儿,有担当,有本事,身手好,又勇敢,我喜欢他就像喜欢我哥哥一样,他也很疼我,所以,认我做了义妹,可是你不知道……”说到这里赫连冰也有些期期艾艾,不好意思的道:“其实,我还有好几个姐姐,父汗总想把她们其中一个人嫁给溶哥哥,所以我和溶哥哥说好,我帮他挡掉那些人,他带我到这里,找一个人,就是这样。”说着又急切道:“那天,我如果知道溶哥哥是和你在说话,我才不会跑去呢。为这件事,溶哥哥已经很生我的气了,我就怕你也会生气。”
黛玉叹了口气,默然不语。
“玉姐姐,都是真的。”赫连冰看她迟疑,以为她不肯信:“我在溶哥哥那里见过你的画像,他画了好多个你……”
“别说了。”黛玉轻叹了声,勉强笑了一下,向她道:“冰儿,我当然相信你。”
赫连冰这才如释重负的笑了起来:“还有……”
话没说完,一个达斡的侍女跑来,叽里咕噜对赫连冰说了几句什么,赫连冰撇撇嘴道:“哥哥真烦,又找我。玉姐姐,我先走了,回头再去你那里找你说话。”
一道风似的就跑,却又转过身来,和黛玉挥了挥手。
黛玉也还以笑容,目送着她走远,脸上的笑容却缓缓凝固,她抬起眸,望着泼泼洒洒的桃花,叹息一声。
才回身要走,却见花影中有人凝立,不觉微微一惊:“谁在那里。”
那人,十分磊落的走了出来,一面轻轻的拂掉身上桃花,斜飞的眉眼,棱角分明的英朗面容。
是宇文恪。
黛玉略后退一步,才要行礼,宇文恪已经微笑道:“林郡主不必多礼。”他静静的注视着黛玉,然后叹口气开口:“那日船上,我说的话,郡主恐怕并没有放在心上。”
黛玉微微一怔,抬头看着她。紫衣之上,桃花簌簌然而落,明朗的眸子映着夕阳璀然生辉,他抬手敲了敲自己的眼眶,示意。
黛玉两下一对,便了然了他的意思,也只微微而笑道:“这些事吴王殿下恐怕也早就知道,那日便是在给我预下一剂药。”
宇文恪若有若无的一笑,算是默认,反问:“难道这药下的不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