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点恐惧,却还有一点期待,意识是那般混沌不能自已,黛玉的小手不觉触上他的脸颊:“灏之。”
他俊美的容颜本该是滚烫的,在她的掌心里却带了一丝沁凉,让她想要靠近。
水溶含住她,细细的吻着,不放过任何一寸一毫,然后由她纤柔的手臂缓缓上移,最后,再度吻住了她的唇。
“玉儿,忍一忍,就好,嗯?”
黛玉懵懂点头,水溶将身体一沉。
从此,他们便是最亲密无间的人。
骤然的痛楚令她浑身都是一颤,用力的抓住他的脊背,浑身紧绷着,大颗的泪滴顿时滚落下来。
水溶轻轻的舔吮着那晶莹的泪滴,不断的轻声哄着她,令她放松下来,接受自己,半是情半是药力催化,他已经不可能浅尝辄止。
于是,一夜雨狂风骤,揉碎落花红满地。
抵死缠绵,缱绻难舍,待云散雨收已经是夜半时分。
水溶轻轻的拥着怀里已经瘫软的人儿,对刚才的失控,有些自责,轻吻着她睫上的泪滴,心疼道:“玉儿,很疼,是不是?”
黛玉只是缩在他的怀里,羞不做声。
“睡吧,好好的睡一觉。”水溶不忍再闹她,便将下颔抵住她的发丝,轻声的低语。
若不是酒中催情的药作祟,今夜恐怕会因不忍她疼痛落泪而放弃吧。
现在,不去想这些。明日自然会见分晓。
闭了闭眼,将这些事情都抛开,拥着她,若拥着一捧将融的雪,唯有,满足,安稳。
房中,喜烛燃烧,窗外,月华流泻,两相辉映,静静俯瞰,若一枕轻纱,罗尽柔情。
同样的月,同样的夜,于有的人来说,却是清寂。
酒宴仍在酒酣耳热的进行中。宇文恪已经喝了不少的酒,眸中醺醺然如醉,借口散散酒气,便离开的正厅的大宴,身形如燕,掠上屋脊,掠衣一坐,深蓝色蟒袍,越发显得人俊朗中透着潇洒不羁。
今日水溶得偿所愿,娶到了心仪的女子,他的心里也替他高兴。
抬眸望月,往事点点,如潮。
从小,他便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他知道,因为他的血统,母妃告诉他,要收敛锋芒,什么也不争。
他听从了,不争,不要,听凭太子和老四你争我斗,他只冷眼旁观。
那段日子,懂他的志向,知他不甘的,唯有一个人,他亲如手足的兄弟,水溶。
每每多少怨气,他都可以在水溶面前直言发泄。
“我的箭法明明是强过老四的!”
“老师的对子,我可以对的比老四更加工整。”
每当这时候,水溶只是静静的听着,不发一言。直到有一天,他懂了母妃为何要他忍让,让他韬光养晦。
树欲静而风不止。
当那份与生俱来的光华,无法遮掩的时候,他便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十五岁那年,他奉旨出征,以一己之力,闯敌营,射杀对方悍将,从此扬名。
满以为,他的父皇回对他另眼相待。
可是,错了,他得到只是一封斥责贪功冒进的圣旨。回京的路上,却是暗杀不断,九死一生。若非水溶闻讯赶来,助他脱险,恐怕,吴王恪早已成了一位早夭的皇子。
那个苦苦挣命的晚上,水溶一语点醒了他:“韬光养晦是一时之计,若要保护自己,保护自己身边的人,唯有一条路,便是争,眼下亦当是为争而不争——为德,我会帮你,达成所愿。”
所以,从那之后,他们的每一步棋,都是为争而不争,水溶的运筹帷幄,手腕之灵活狡猾,关键时刻却又果断狠辣,实在令他惊叹。
这,又令他想起了另外一桩事,幼年时,偶然一次在御花园,听到蒙师林海曾经向皇帝评跟随他学习的几个皇子王孙,论及水溶:“此子若成,出将入相。”
那日,父皇最后问起的,是自己,他想听,却被母妃给拽走了,只是听说那日,父皇大发雷霆,斥责了林海,林海便请辞东宫太傅之职,改任兰台寺卿。
到底说了什么,那已经是个无解的迷。
宇文恪眸色深湛,嘴角微微一勾,无声的笑,管他说的什么,眼下,他已经无后退之路了。
这时,瓦楞轻响,他回过头去,一张圆圆的俏丽小脸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着。
宇文恪淡淡一笑:“我说,赫连小公主,你没事爬人家房顶做什么。”
赫连冰也不扭捏,走过来,大大方方的和他坐在一起:“说我,你不也是一样么。”
宇文恪笑了笑,沉默一时:“你来找我,有事?”
“谁说我来找你,我是来看月亮的。”赫连冰若无其事抬头望月。
“哦,这么好的月色,那要不要做首诗来听听?”宇文恪揶揄道,月在他的眸中,辉映出千般光彩。
那双眼眸,明朗更胜月华。
“我……”赫连冰语塞:“我又不是玉姐姐,不懂得那些诗词,不过……”
她轻声的哼唱起来一首达斡的民谣,她声音本就清脆,唱起歌来,若婉转黄鹂,十分好听。
民谣的调子十分的淳朴,混若未凿之玉,带着北疆边陲马背上独有那种飒爽豁达,与常日听到的掖庭歌舞、甚至是吴楚的旖旎小调,都不相同。
宇文恪安静的听着,嘴角不禁微扬。
“好听么。这是我最喜欢的。”赫连冰得意的笑。
“圆月,沙漠,马背,胡琴,很好听,歌好,唱的也好听。”宇文恪看着她,真心的称赞。
赫连冰笑了笑,倒是觉得意外:“你怎么会听得懂我们的族语?难道是溶哥哥教你的?”
宇文恪嗤之以鼻:“怎么,难道这世上只有你溶哥哥一个汉人懂鲜卑话不成——我也到过北疆,不过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前的事了,我还知道,你们达斡的女子,几乎个个都是能骑善射。”
赫连冰抬起下巴,不无得意:“那是自然,每年我们都要比的,我那些姐妹,一个也比不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