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一怔,她本是性子活泼,嘴巴灵巧,哪里听得这些,便哼了一声道:“恐怕被王爷一脚踹出来的,不是奴婢,而是泡了水塘子的那个。”
欧阳绝被戳中痛脚,一口茶呛了回去,顿时咳个不住:“好刁的嘴巴。”
雪雁笑道:“不敢不敢,奴婢原是口笨心拙的紧,又没眼力见儿的。不过,欧阳大夫,欧阳神医,王妃醒了,你还不进去请脉么。”
欧阳绝听见,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些跟着王妃的丫头,怎么嘴巴都这么厉害,现在的欧阳绝打死不敢见水溶,因为之前王爷没发落他们是因为王妃没醒顾不到,现在王妃醒了,就要发落他还有宗越祁寒三个了……那两位至今还跪在外头请罪呢,于是佯作正经,语重心长的道:“这个现在,用不上我……王爷和王妃说说知心话,可比什么灵丹妙药都好用。”
雪雁歪着脑袋,一脸天真:“是么?”
欧阳绝十分笃定道:“是……”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
“欧阳,滚进来。”声音十分沙哑,可是却透着威压,欧阳绝浑身就是一个激灵,磨磨唧唧的往里噌,又挨延着找药箱。
他是不情不愿,雪雁已经快步把药箱塞在他手里道:“神医,都在这里了。”
那神情绝对是幸灾乐祸。
欧阳绝忽然一低头,凑近雪雁的脸,妖孽如花的一笑,几乎是擦着她的脸颊,低低的道:“多谢雪雁姑娘。”
凤眸狭长,潋滟横颐,十分魅惑。
雪雁哪里经过这个,脸顷刻便红透了,伶牙俐齿也使不上了。
一时欧阳进去,她还在那里愣着,直到春纤笑着上来推她:“你发什么愣?”她回过神来,见众人都疑惑的看着她,顿时没好意思起来:“王妃才醒,王爷也好久没用膳了,我,我,我去厨房看看,给熬点容易克化的清粥来。”
说着便飞快的跑了出去。
却说欧阳磨磨蹭蹭的进来给黛玉诊过脉然后道:“王爷,王妃脉象虽弱,却平稳,只要按时用药,悉心调补,当是无碍。”
水溶听着,倒了一盏水过来,一勺勺在唇边吹凉,欧阳忽然觉得很有必要提醒水溶一件事,这件事太关键了,必须医嘱,便悄悄的趋近前两步:“王爷,那个还有件事……”
“说。”水溶的注意力压根不在他身上,只是专注于她的一颦一笑,将水喂给黛玉:“烫不烫?”
黛玉微微的笑着,轻轻的摇头。
“那个王爷……”欧阳绝又凑近了。
这下水溶终于眉峰沉下:“有话快说。”
欧阳绝腹中补充了一句有屁快放,便哼哼着道:“王爷,这个……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水溶冷冽的瞥他一眼:“大声点。”
欧阳绝无力的用目光告诉他——是你让我大声的,眼看自家王爷要怒,他连忙飞快的道:“王爷,王妃身体虚弱,暂时不能行房事……”
说完他就知道要大难临头,识相的飞快倒退几步,缩着脑袋。
听到这句话,黛玉原本苍白的小脸,瞬间绯红起来,她一拉被子,把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面。
水溶没料到他一本正经要说的居然是这件事,眼见得黛玉羞的那般,脸色阴沉,咬牙切齿的道:“欧——阳——绝——”
每个字都让欧阳绝抖三抖,将脸揉成苦瓜,无辜的怯生生的看着水溶,王爷,明明是你让我大声说出来的。
“本王还没来的及发落你,你倒是急不可耐了,是不是。”水溶咚的将手中的瓷盏一放,声音冰冷。
如果眼神能杀人,估计欧阳绝现在早已死了几万次了。欧阳绝皱着脸,乖乖的跪下:“属下请罪。”
“罪在何处。”
“我等有违王爷钧令,擅自离开京城,置王妃于险地。”欧阳绝将早就准备好的词儿背了出来:“不只是属下,祁寒宗越也都知道错了,已经在院外长跪请罪。”
“很好。”水溶声音低沉道:“你们也知道,本王自来是赏罚分明。祁寒是长史,该怎么罚,他最清楚,去!”
“是。”欧阳绝知道躲不过,垂着脑袋,便要起去。
正在这时,黛玉悄悄的从被子里钻出来,轻声道:“等等。”
水溶转过脸来,望向黛玉时顿像换了个人,方才的冷冽不再:“玉儿要说什么。”
这让欧阳绝心里直撞天叫屈,不公啊,王爷这脸色变的也太快了,不过下面便开始窃喜。
因为他们的北静王妃握住王爷的手,轻轻柔柔的道:“灏之,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
“做的对?”水溶哼了声:“让你落在那么危险的境地,却救援无力,本王要他们做什么。”
一句话,令欧阳绝再度臊眉耷眼的低下头去。
黛玉蹙眉,嗔道:“你这么说,我倒要不平了。那时候,他们也想了办法尽了力,三哥都告诉我了,而况,外祖母不也没事么,这都是功劳。宫里戒备森严,哪里是那么容易的……有人要的便是你的人自投罗网,为了救我一个人,令你的苦心经营付诸流水,那才是我宁死也不愿意看到的。”
对,对,对,王妃说的太对了。
欧阳绝在心里拍着巴掌,这些话,也只有王妃才敢跟王爷说,也只有王妃说了,王爷才会听得进去。
以前怎么没发现王妃的声音这么好听,这么温柔呢,简直就是天籁。
黛玉的一番话,令水溶的脸色稍柔了一些,仍沉吟不语,黛玉继续道:“他们赶去救你,是护主心切,其情可悯,这就更没什么错。有句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个道理放在这里也通,你虽然有命叫他们留守京城,可是情势瞬息而变,祁长史便是擅自做主,也是他职份所在。”说的急了些,不觉轻轻的咳嗽起来,水溶忙轻轻的捋顺着她的胸口,然后点了点头:“也罢,欧阳绝,既然王妃给你们说情,本王姑且就饶过你们。出去告诉祁寒宗越,不用再跪了。”
欧阳绝闻饶过了,喜孜孜的磕了个头先:“多谢王妃说情。”然后才道:“多谢王爷饶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