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摇头:“你没错,不过我觉得,你这么反常必有缘故!”
欧阳绝心中大喊一声王妃英明,委屈兮兮的道:“王妃说的没错,是王爷……”
“王爷,王爷怎么了?”黛玉诧异道。
“是这个……”欧阳绝知道今日王爷被请去营中了,不在府中,便就大着胆子,把水溶交代的命令一个字不落的说了出来。
黛玉听了,蹙了蹙眉:“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以后不用一天请三次脉,每日早上请一次便是,但有什么不好的,我会派人请你过来,若是王爷问起来,你就说,是我不耐烦。”
还是王妃体贴人啊,欧阳绝心中感激,连连点头谢过答应着,背着药箱出去了。
黛玉仍是坐在那里,想着欧阳绝的控诉,再想着水溶说这番话时可以想见的神情,实在撑不住,扑哧的一声笑了出来。
紫鹃上来给她添了点热水,亦笑道:“王爷对王妃可是再周到没有了。王妃的饮食,王爷日日都是要问的,生恐奴婢们有一点差错。”
雪雁在旁道:“信不信,王爷回来,问的第一句话一定是王妃午膳用了多少!”
黛玉笑着摇头,眸中却是越发的明亮动人,那是有人宠着的幸福,一面起身,在房中慢慢的走着,活动着腰身道:“他也紧张太过了,这还有八个月呢。”
“这是谁在排本王的不是。”这时,一个带笑的声音响起,水溶打了帘子,带了一身的霜露征尘进来。
他一早出城去营中处理军务,然后又赶在傍晚回来,如此劳碌往返,就是为了能够陪她用晚膳。
紫鹃赶紧递过来热水浸的帕子,黛玉接过来,递给他,又将紫鹃才斟满的热水推过来:“快点趁热喝了暖暖脾胃,不过,你说的,不让我用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也没备下,所以只是滚水而已。”
“这就够了。”水溶将热水一饮而尽,将她拽在身边坐了,仔细端详:“午膳用了多少——气色也还好。”
黛玉一愕,雪雁和紫鹃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拼命忍着笑,借口传膳打了帘子出去,一出的门,便再也憋不住笑了起来。
房中,黛玉也是笑,小手在他脸上画着羞他道:“你看你,现在哪里还像个王爷,总是想着这些琐事。”
水溶反握着她的小手,认真的道:“这怎么算是琐事呢,对我而言,这是最要紧的事。”
黛玉一笑,身体一倾,靠在他怀里:“你也不怕人家笑你。”
“由他们去。”水溶道:“我只要玉儿好好的就是。”
“不过,我觉得我已经算好了。”黛玉笑道:“你看裴夫人,不过比我早一个月,那日宴上见到她,人都憔悴了,说是害喜害的什么也用不下。我如今这般,还都赖欧阳的精心。”
“这倒是他应该的。”水溶淡淡道。
“灏之,不是这等说。”黛玉道:“你可不能让他们觉得你是在私而废公,他们是你的人没错,可是也总该奖罚分明,服人以德,不以威,是不是。”
“是,玉儿说的对。”水溶唇边尽是宠溺道:“我改。”
虽然水溶并没有什么行动,可是底下的人,都是久经战阵的人,这种人的嗅觉都相当敏锐,知道大战将至,在裴兆和魏子谦的主理之下,秣马厉兵,所有的布置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所以,水溶也就往来与城外营地和王府之间,一面不耽误公事,一面还记挂着黛玉。
用宗越他们的话说,王爷现在是内外两张脸,甭管外头是如何谋划决断暴风雷霆,只要一回王府对着王妃,一例是和风细雨,柔情似水。
黛玉心里也是明白,这一仗,必不简单,亦不以柔情羁绊他,好在她害喜并不厉害,只是嗜睡,每日都要睡足七八个时辰,无事的时候,只在府中做做针线,给孩子亲手缝制衣衫鞋袜。
这日,水溶回来的略晚了些,祁寒过来报事,水溶却是无心细听,只扔下一句:“酌情处理。”便就直奔内院,留下祁寒和宗越无奈的相觑。
宗越挠头问祁寒:“祁寒,你说怪不,王爷从有了王妃,就和变了个人似的。”
“等你成亲了就知道了。”祁寒笑一笑,抱着账簿离开。
宗越苦笑,成亲,他这样的刀头舔血的人,谁嫁?
却说水溶匆匆回房,院子里鸦雀没声,紫鹃闻声出来,行了一礼:“王爷!”
水溶看看天色,倒也没过晚膳的时候便道:“王妃呢?”
紫鹃笑了一下:“王爷,王妃午后说是困倦,便歇下了,到现在却都没醒,我们也不敢惊动,只好等王爷回来。”
水溶皱眉:“怎么就困的这么着。”虽说欧阳一再跟他保证,这没什么,而且对孩子有好处,可他还是不放心,想了想,便吩咐道:“去传点王妃合口的东西备下,昨日说不喜欢油腻,那就清淡些罢,你亲自去安排。”
紫鹃这些日子也都习惯了他事无巨细一体问到,答应着道:“王爷,外头孝敬的嫩嫩的山鸡崽儿,按照王爷的吩咐,欧阳选了几味药材,奴婢**纤亲自去看着煨了,大概这会子用正好。”
水溶点点头:“这也罢了,把油撇了。”
“哎。”紫鹃应声出去。
水溶便打起帘子,放轻脚步,走进房中,轻纱帐幔垂落,黛玉果真裹在红绫锦被中,仍睡的香甜,青丝散落在枕上,娇容带着淡淡的绯,十分可爱。
水溶便将纱帐撩起来,坐在榻旁,想要唤醒她,又实在不忍心。黛玉睡梦中忽然动了一下,酣然呢喃了一声:“灏之。”
“我在这里。”水溶又是喜欢又是好笑,回应了一句,大概黛玉还以为是梦里,啧啧小嘴,又呓语了一句什么。
水溶俯身,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额头又吻了吻她的唇,这才轻声道:“乖玉儿,醒醒,该起床了。”
温柔的气息扫在脸上,酥酥痒痒,黛玉漫起含露目,睡眼惺忪的看着水溶:“你回来了。”
海棠春睡醒,带了丝丝的慵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