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胜,谁也没输。
风声幽咽,冷月静默的俯瞰着满目的疮痍。
展昶将剑刺在地上,抓住一个拿火枪的校尉道:“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我们是北军的火枪营。”校尉道:“北王已经将我们拨归南军。”
展昶释然了一下,又急道:“你们将军呢。”
校尉茫然四顾:“我们不曾见到凌将军……”
展昶愕然:“不见了?”急怒之下:“来人!快找!”
“是!”
可是,璜山来来回回翻了个遍,最后仍然没有找到赫连冰的踪影,只有人捡到了她素日的那把佩剑,剑鞘上有清楚的达斡族徽记所以很好辨认!
激战之下,她也如那弹指即散的烟尘一般,淹没在了璜山中,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那个凌将军,不会是被……”手下的副将擦了把汗,有些紧张道,收到展昶要杀人的目光之后,连忙把话咽回去。
可是,眼下,也只剩下了两种可能,要么死于火硝爆炸之下,尸骨无存,要么被……
被匆匆撤走的皇城卫带走了。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让展昶心惊,他几乎不敢想象殿下得知后会是什么反应,他又该怎么和殿下解释。
可是,这瞒不住,也绝对不能瞒。
握住那柄佩剑,展昶重重的叹了口气,强迫自己,让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然后迅速的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传信给宇文恪。
第二件事,马上跟北王的人联系上,弄清楚赫连公主是不是陷在了京城宇文祯的手里,如果是,想办法营救。
这一夜,最令举世震惊的不是璜山的惨烈战局,那些化成焦炭的将士尸骨,而是一样诡异的兵器——火铳。
史书载,火铳,黄铜为身,口若海碗,能吐火硝,炸声如雷,动辄喷焰达丈余。
这样的东西,无疑令人不寒而栗。
看着展昶传过来的加急兵报,宇文恪的手指微微的颤抖,却是半晌没有做声。
一同送来的,还有赫连冰从不离身的佩剑。
魏子谦不知兵报上说的是什么,可是那佩剑他是认得的,心中剧烈的往下沉着,目光紧紧的盯着宇文恪。
宇文恪重重一阖眸,似乎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再睁开眼眸时,方缓缓的道:“冰儿失踪了。”
魏子谦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失踪,什么意思?”
宇文恪看着他,声音沙哑却平静:“激战中失踪,你不懂什么意思么。”
只是这样的平静,多少有些生挺。
“就是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是或者被俘,或者……”剩下的话,难以出口,魏子谦听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发颤:“怎么会这样。”
宇文恪微微一咬牙,猛然站起身:“子谦,传令,全力前进,但阻拦者,杀无赦!”
魏子谦重重答是,飞快的出去传令。
这里宇文恪静静的握紧了那柄佩剑:“我不相信你会死,所以,你要坚持住,我很快就来。”
沉吟一下,令具笔墨,落下了一封信。
这封送往济城的信,言语洗练,只有一个意思——切令速归。
午膳罢,水溶轻轻的揽着黛玉,立在桌案前,一手执笔,濡墨写下了一个字——琰。
“玉儿,你看咱们的儿子就用这个字如何?”
黛玉想了想:“怎么会想这个字。”
水溶轻笑道:“你想。”
黛玉心中明白,却故意做不知:“我哪里知道。”
水溶道:“黛玄眉之琰琰,若何,正合了你的名字。”
黛玉心中喜欢,仍道:“你起名字就起名字,总要把我扯上作甚。”
水溶放下笔,望着她笑道:“你只说好不好。”
“好自然是极好的。”黛玉道:“只是……”
“只是什么?”
黛玉白他一眼:“还总说是喜欢女儿更多呢,起个名字却只想着儿子,忘了女儿。”话音刚落,便皱了皱眉,轻抚着腹部道:“看看,这就不高兴了,你自己说去。”
水溶揽紧了她道:“我想,女儿的名字还该玉儿来取,一人想一个,免得我思不到。”
黛玉听了,轻轻的一笑,当真想了想:“披榛拢芝兰,断石收琰琬,就用琬字不是正好?”
水溶点头:“我就知道玉儿会和我想在一处。”
二人温存片刻,水溶便道:“在这里立了半日,去歇歇罢,过会子腿脚又要疼了。”
黛玉也就依他。水溶自来如此,只要他在,黛玉的一应事情便是他亲力亲为才放心,所以一般这个时候,紫鹃等也都只好在外面伺候着。
褪了外衣丝履。因在府中,也并不曾梳复杂的发髻,只是拿珠钗简单的挽起而已,拔下珠钗,一头黑发便滑落下来。
水溶与她将辈子盖好,因见她脚面果真有些虚肿,便索性将一双玉足抱在怀里,小心的揉按着穴位,帮她疏散解乏,一面仍与她说话。
他给的宠溺,总是无微不至。
黛玉望着他,嘴角不禁带上了一丝浅笑。
正在这时,紫鹃在外道:“王爷,祁长史求见王爷。”
“让他等着。”水溶头也未抬一下。
“是!”
黛玉轻声道:“祁寒必定有要紧的事找你,你还是快去看看。”
水溶轻轻的搔了搔她的脚掌心:“等你乖乖睡着再说。乖,闭上眼睛。”
“我又不是小孩子。”黛玉嗔了声,但还是闭上眼睛,经他的揉按一番,身体轻松不少,不多时,便睡着。
水溶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又将两个小枕细心的放在黛玉两腰外侧——前翻因黛玉身子重,夜里总是睡不好,他便跟府中的婆子打听了这个法子,依样令紫鹃雪雁缝了两个枕头,护住腹部,方令黛玉能够睡的安稳一些。
做完这一切,他才慢慢的走出来,见祁寒一脸急色,不觉皱了皱眉:“何事这么急。”
“赫连公主失踪了。”祁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