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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失业的人找工作,迷茫的人找方向,而钱惟却想方设法找乐子。有一天钱惟正闲无聊想出去走走但又不舍得花钱,忽然想起奉贤郊区的沙滩上要举办运动会,他灵机一动,便决定组织一次周末出行活动美其名曰考察调研。当然,参加者必须先交五百块钱。大家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是参加者得交钱,钱惟自己是组织者,当然不用交钱。本来这种活动除了马晓君和柏晔是没人会支持的,但这次牛荆诚和逸伟也都举双手赞成。逸伟是因为自己终于有机会和思琦一起出去玩了,而对于牛荆诚来讲,是因为这样他就能有更多机会向小青献殷勤,他知道本周末是小青的生日,自己可以在海滩边向他表白。至于思琦,胜男把她保护得像大熊猫一样,牛荆诚早已放弃。为了表示对部长的支持,牛荆诚以身作则交了份子钱,而小青的生日礼物也在一个月前就准备好了,就在他死皮赖脸缠着小青吹嘘自己的时候他那学医的异地恋女友却悄无声息地杀来,当着大家的面搂住牛荆诚脖子大声问道:“怎么样,惊喜不惊喜?”

牛荆诚本来眼睛跟小部分女生的心眼一样小,此刻却瞪得比大部分男人吹的牛还要大,一张卡其色的脸强挤出的笑容像暴走漫画。最后也只好自叹倒霉,又怪世道没落,只恨自己没生在男尊女卑的封建时代好一夫多妻。不过再想想周末有女友陪伴也不算残缺,便也释然了。

众人笑看牛荆诚被女友带走,他女友以为这是善意的微笑,是对二人恩爱的羡慕与认可,便愈加得意得靠在男友怀里走着。等二人离开,众人才忍不住大笑起来,只留下小青在那里满脸绯红。胜男怒道:“牛荆诚简直不要脸,像推销卫生巾一样女人见一个搭讪一个。”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过于粗鲁,于是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他就是个无赖,明明别人都不喜欢他他却非要死缠烂打。”

众人都捂着嘴笑,心里表示认同却又不敢承认。钱惟脸色微变,随即恢复正常,一脸平和地对胜男道:“你先别激动,部里我也大致知道。我和老刘已经是多年的朋友了,我相信他肯定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只是他生性热情,所以可能表达方式上让人误解了。”然后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对胜男道:“下次我跟他谈谈,让他改变一下自己的表达方式,你看怎样?”

胜男被他明亮的双眸看得不好意思,不由得脸一红,难得温柔地说道:“好吧,那你和他沟通沟通,别让他再纠缠人家姑娘了。”说着拉住小青的手道:“你放心,要是牛荆诚再骚扰你我就打断他门牙。”

钱惟笑了笑,又对小青说:“你也不用过于拘束,其实在大学里非男女朋友性质的异**谊很常见,老刘约你吃饭也不一定就是怀有非分之想,你也不用过于警戒,搞得好像只有男女朋友才能一起出去吃饭看电影似的。”

看着牛荆诚温暖的笑容,小青的脸更红了,她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只有逸伟脑海中不自觉地冒出了旭杰那个无毛乌骨鸡女友的脸来,或许她和钱惟真的是小葱拌豆腐的关系,但无论如何他都觉得钱惟不是好人,这种是任何一个男生对于比自己更优秀的同性的普遍印象。

大概是钱惟处理问题的方式圆满得体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以马晓君和柏晔为首的部员纷纷表示要参加此次活动。高海生则明确表示不想去。逸伟表示自己愿意前往,忽听胜男和思琦表示不去了,逸伟下意识就道:“我也不去了。”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对于思琦的爱恋就像是冬天蒙着头在被子里玩手机的幸福,只有被掩盖起来才能有那种温暖的感觉。这种暗恋的心情既卑微又安详,像是一颗种子等待着春天的到来。

四周立即响起了嘘声和口哨声,平时关系比较好的都一脸坏笑地看着他,然后又对两个女生努努嘴,意思是问逸伟到底喜欢哪一个。

逸伟老脸一红,忙撒谎道:“你们瞎猜什么,我是想起来这礼拜我要跟我爸妈去亲戚家喝喜酒,光想着出去玩了,把这事儿给忘了。”

胜男倒是很大方,拍拍逸伟肩膀道:“我知道你这个臭屌丝一直都暗恋我,你就向我表白吧,反正我也不会接受你。”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下去的台阶,逸伟不敢怠慢,连滚带爬地往下奔:“是吗?那可真是谢天谢地了。”

胜男捶了他一拳,思琦则捂着嘴笑。

第二个礼拜部里再次聚集时逸伟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房间里有很多人却没有几个在聊天。钱惟和牛荆诚都不知所踪,只有三个干事在。高海生一如既往地翘着二郎腿在抽烟,厚诚则和几个人正忙着整理参加下个月校运动会的本院运动员的资料,柏晔则黑着脸一言不发地坐在门口玩手机,最令人瞩目的是他换了一副新眼镜,以前他戴着有框眼镜还能帮他的肥脸多遮一点阳光,现在换了一副无框眼镜,左右两边各有一道明显的白痕,像是屠宰场的死羊被绑久以后留下的绳索印。不多时,马晓君也进来了,经过柏晔身边时他一言不发,只是见到厚诚才露出了标志性的谄笑,逸伟却看到了他脸上的一道抓痕。

逸伟赶忙问身边的一个戴眼镜的瘦高个学长发生了什么。这学长叫做孔龙,号称A大百晓通,其实只是八卦通,他也是牛荆诚的同班同学。孔龙谨慎地看了看众人,确定没有人注意这边才小声对逸伟道:“你没去海边玩所以你不知道,马晓君和柏晔打架了。”

逸伟一听大乐,心里只想着二人打得该是如何激烈,再看看两人不少胳膊不少腿,又暗叹真是可惜,脸上却浮现了表示惊讶的表情:“什么情况?”

“还不是抢想着拍马屁,”那男生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当时马晓君和柏晔像狗一样跟着钱惟和他女友一起出去吃宵夜,结账的时候为了拍钱惟马屁都抢着买单,又因为喝了点酒,最后就打了起来。”

这两人,一个是代理干事有名无实,另一个则是最红的新人野心勃勃,两人都想让部长对自己另眼相看,因此最后打起来也没不足为奇。逸伟只叹两人没有同归于尽,对于他们打架的场面以及大家劝架的过程毫无兴趣,他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这么说的话,部长的女友也去了?”

听到“部长的女友”这几个字孔龙就一脸愤懑,仿佛是因为没有塞红包而落选U16足球国家队的小球员。他压低了声音道:“钱惟他妈的就是个伪君子,他支配和保管大家的钱,五百块钱玩两天,吃得比猪还不如。晚上睡觉的大家都是每五个人挤一间房,他和女友却心安理得地住商务套房,真不要脸。”

逸伟想起钱惟女友那张易拉罐脸来,喉咙也觉得滋润起来,于是打开窗朝外面“吭”地一声吐了一口浓痰:“那可真是够不要脸的。”

正说着,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胜男和一群女生叽叽喳喳走了进来,这疯女人似乎没有发现房间里沉闷的氛围,一路小跳到逸伟身前捶了他一拳:“早啊,矮丑穷。”

逸伟笑骂她女汉子,然后目光转移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人身上,与她相视一笑,又立刻胆怯地转移视线。

正值黄金周前夕,一群女生进来便开始闲聊关于假期出游的计划,胜男翻着手机忽然眼前一亮:“生日当天游东方明珠实行门票半价,这个好,找几个同一天出生的人一起去东方明珠庆祝生日。”然后对逸伟道:“喂,臭屌丝,你是什么时候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逸伟嘿嘿一笑;“怎么,你想约我?你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即使我真和你同一天生日也不跟你出去。”说完又不自觉地偷偷看了思琦一眼。

“去你的,你又不是卡布奇诺,老娘干嘛要泡你。”说完自己笑了起来。

有人便提议大家都公布一下自己的生日,也好看看多少人能组织起来一起出游。大概是被这边热烈的气氛所感染,就连厚诚也放下手同工作也跑过来参与讨论。逸伟的心跳动得厉害,像是要把胸膛都撑破。他甚至忍不住要去亲那个提出建议的男生,这一刻他对他的爱已经远远超过了他对思琦的爱。为了平复自己的心情,逸伟故意一个人跑到窗边戴上耳机吹着风冷静,眼睛盯着远方,心却在众人讨论圈中。

大家纷纷报着自己的生日,轮到思琦的时候一个个男生屏气凝息盯着她看,像是在餐桌旁等骨头的狗。逸伟心中得意,心想你们现在尽管期待,到时候还得羡慕我。思琦被大家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我是5月3号出生的,金牛座。”

叹息声响起,老实的人怪自己父母没把自己养对时候,刻薄者则抱怨思琦的父母不解风情,只有聪明者立马说道:“我也是5月3号的。”

逸伟吓了一跳,亏得有人当场拆穿此人谎言:“去你的,你明明是十二月的,去年还骗我礼物却不请吃饭。”

“对啊,我是摩羯座,和金牛座的最般配啦。”

“滚一边去。”胜男大喝,吓得那男生不敢再说话。

等大家都报完自己的生日,发现竟然没有一个是同一天出生的,胜男瞥见窗边的逸伟,说道:“喂,矮矬穷,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养的?”

逸伟故作惊讶,回过头摘下耳机疑惑道:“什么?”

胜男恼了,刚想开骂,逸伟又装作反应过来的样子道:“噢,你是说我生日是吧,5月3号啊,怎么了?”逸伟此刻仿佛拥有岳飞母亲的魄力,只差拿根针在脸上刻下“自豪”两字,不过表面上他还是装出一脸平静的样子。

胜男一脸不善地道:“小子,你现在说实话还来得及。”

“我骗你干嘛,不信你看我身份证。”说着要去掏皮夹。

“谁要看你的丑脸,”胜男摆摆手,然后转过身道:“思琦,这臭小子竟然和你同一天出生,真是见鬼了。”

“是吗?”逸伟故作惊讶,向思琦询问,得到了后者肯定的答复。

“真是日了狗了!”男生群情激愤。

“靠,你们激动个屁”逸伟骂道。

“你和思琦两人生日那天可以一起去东方明珠吃烛光晚餐啊。”有男生开始起哄,“吃完晚饭还可以做点羞羞的事情,噢,我是指把餐巾纸和牙签偷偷顺回家,别想歪了。”

逸伟心里把起哄的男生谢了个遍,嘴上却怒斥道:“别胡扯,我脸皮厚没什么害臊的,倒是人家女生会很尴尬。”没想到思琦却是很大方地道:“这个建议可以考虑啊,如果生日那天我没有别的安排的话一起去东方明珠也无妨,毕竟是上海的标志性建筑,我还真想找个机会去看看呢。”

逸伟欣喜若狂,恨不能手舞足蹈叫好,但仍做出为了难状:“这倒是个不错的建议,我看看那天有没有空吧。”众人一脸鄙夷状,骂他虚伪做作,到了这个地步还要装,倒好像是女生求他出去玩似的。逸伟认栽,举手求饶:“行行行,我承认我已经欣喜若狂了,我承认自己已经激动万分了,总行了吧?”虽然此话听起来是回击起哄者而说的违心话,但逸伟总觉得心虚,因为他知道其实这并非是违心之语,便忙去掩饰自己的真实情感:“胜男,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吧,到时候大家一起开心。”心里却在念叨:千万别答应,别答应。

“算了,我才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呢。”胜男说着嘿嘿一笑:“那天我得参加驾校考试,没空陪你们。”

“那真是太可惜了,”逸伟一脸惋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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