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二十分，杜天明别过周政和君诺，离开周家。夜色沉沉，秋风悉数卷走空气的水分，使人感到口干舌燥。在这个季节里，惟一的好处就是可以打开车窗开车，节省燃油支出。他抵达万达广场的地下车库，晚上不好找车位，绕了几圈，好不容易将车停好，搭乘电梯来到首层。这里灯火通明，行人如鲫。穿过一排排陈列精美的店面，一次次礼貌地婉拒店员的邀请，来到星巴克门外，闪着绿光的美人鱼对着他发笑。用力推开那扇洁净的玻璃大门，一股浓郁的咖啡苦香味道扑面而来。李向阳比他早到，坐在靠近门口的软沙发上，柔和的暖黄灯光从上而下在他的轮廓镀上一层光膜。每当玻璃大门打开时，外边的秋风嗖嗖而入，每个进来的客人，都会吸引李向阳的注意，条件反射地向门口张望。
看见杜天明抵到，李向阳随即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边询问他要喝点什么，一边示意他坐下，然后跑到吧台排队买咖啡。坐在这里透过洁净的落地玻璃，可以看见外边人来人往的大堂，富丽堂皇的时装店，还有不知疲倦的自动步梯。自动步梯将急着离开的人送回车库，又将接踵而来的人带到大堂。每次看完电影后，他和若琳带着君诺，也是从这里到地下车库取车离开。
咖啡馆里的客人放松随意，节奏不紧不慢，好像就连呼吸也变得缓慢下来。有的对着手提电脑作沉思状，有的手肘撑起脑袋打盹，有的干脆闭目侧卧，全然不顾仪态。李向阳买了两杯咖啡回来，杜天明接过他点的卡贝其诺，籍着暖黄的灯光打量着阔别半年有多的前任上司。他的眼神似乎回复了往日的敏锐，身体比以前清瘦不少，皮肤晒得黑黑的，不知他在刚过去的夏季干了一些什么。
“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样？”李向阳缀了一口咖啡问道。
“李经理，真的很感谢你对我的信任，但是我暂时不会考虑转换工作。”杜天明回答，收回凝望大堂的视线落在李向阳的身上。上次李向阳在电话里说他办厂，力邀自己跳糟过去。记得当时以需要考虑为由婉言谢绝。
“你的性格我还不了解吗？你不是那种善于职场斗争的人，早晚会被排挤出来。”
“或许吧，我倒没这个担心。”杜天明随口而说，他不反对这个观点。
吧台前边排起长长的人龙，三位侍者飞快地工作，竭力不让客人所点的饮品积压在手。走道上渐渐多了一些手持白色杯子，东张西望的人，刚才那些随意侧卧的人只好端正坐姿，很不情愿地腾出位置。
“我可以给你干股，你也可以投资入股。我们的庙子虽小，但终归是自己的事业，要不你再认真考虑一下？”李向阳抛出橄榄枝，条件更为吸引。
“你给出的条件相当不错，我真要好好考虑。不过在明年九月之前，我不会让自己的工作变得过于动荡。”杜天明微笑答道。
“哦，为什么！”
正当杜天明想说因为儿子明年上小学的原因时，透明玻璃外边正对着他们的一扇电梯门刚好打开，里面走出来的两个身影让他目瞪口呆，久久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李向阳看见石化般的杜天明，脸色一会变红，一会变白。李向阳以为他身体不适，于是焦急问道，“天明，你怎么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