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诉讼审理前，法官通常都会组织双方进行调解。就在获悉调解日期的当天，检察院以杜天明涉嫌危险驾驶致人死亡罪，向法院提出起诉。两宗官司接踵而来让马玲心力交瘁。如果杜天明不能取得受害各方的谅解，将会面临三年以下的量刑。阿香的第二次手术不能再拖了，假如她因此出现意外，势必加重杜天明的刑责。
如果他被重判，那他将彻底失去争取抚养权的机会。想起这些，马玲不由得烦躁起来。第二轮谈判后，她应该去见杜天明，告诉他现在所面临的处境。失去自由的他已经非常脆弱，不知他能否承受纷纷沓至的坏消息。
思量再三，马玲还是狠下心来，到看守所探视杜天明。她不会忘记当说起这些情况时，他那黯然愁伤、绝望无助的样子。这个曾经拥有幸福的家庭，彼此爱护的妻儿和一份体面工作的男人，顷刻之间变成一个妻离子散、一无所有的阶下之囚。人生无常，缘起缘灭，命运好像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离农历春节还有不到二十天。城市的主要街道、广场和公园悄然开始布置节日的装饰，张灯结彩，一派喜庆。百货超市更是热闹欢腾，挤满置办新衣年货的顾客。平时门可罗雀的票务中心门前排起长长的人龙，一张张脸上无不流露着回家的盼望。
那天探视结束时，杜天明起身刚走两步突然停了下来，掉头对她说，“麻烦你叫若琳找个适当的理由，告诉我的母亲，今年春节我不回清连了。”
马玲听完后一阵心酸涌上心头，杜天明知道他的农历春节将在看守所度过。不知若琳是否愿意帮他这个忙，她怎样面对即将变成陌路人的婆婆，她又会编造一个怎样的理由呢？惟有希望老人家暂且相信，每年都回家探亲的儿子今年缺席的理由吧。
临近春节，外来工如候鸟般陆续飞回他们称之回故乡的栖息地，原本熙攘热闹的城市悄然安静下来。离婚诉讼的调解会上，若琳没有出现。何秋菊在律师的陪同下到场，明确提出她们的方案：君诺的抚养权归女方，平均分配共同财产，但是杜天明分得的那部分，作为君诺的抚养费一次性向女方支付。她们的方案等于让杜天明净身出户。马玲当即表示反对，并提出杜天明的意见，何秋菊毫无悬念地断然拒绝，誓不让步。调解宣告失败。离婚诉讼首次调解不成，通常半年后才会安排开庭审理。
调解失败后，马玲随即卷入另一场毫无章法可言的谈判中。彭冀和何欢等人采取不分时段、不分地点的车轮式战术，轮番向她狂轰滥炸，并用索然无味，缺乏罗辑的语言，反复诉说他们的难处和窘境，挑战马玲的同情心和耐心。她对此却是概莫难助。离婚诉讼陷入拉锯阶段，杜天明名下没有任何可单独执行的财产，支付赔款变成纸上谈兵。理赔工作不能有效推进，左右为难的马玲苦不堪言，渐渐对自己的工作感到无比厌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