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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春节过后,村道满地都是鞭炮爆炸后遗留下来的红色纸屑,夹着泥土,被踩成块状紧贴地面,到处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味儿。春节已经过去几天了,人们的脸上依然挂着节日的欢乐。今年春节的天气温暖怡人,周家的气氛却是异常冷清。无论怎样隐瞒,杜天明的事情终归还是让周政知道了。得知情况后,他总是愁眉苦脸,闷闷不乐。

家里沉闷压抑,让人不愿驻留。老榕树下的空地,每年都成为小孩和大人燃放鞭炮烟花的理想之地。每当听到声响,君诺都吵着要出来,若琳正好有一个离家逃避的理由。君诺渴望和村里的小孩一起燃放烟花,但是为了顾及安全,她只得拉着他远远的站在一旁观看。君诺总是一边挣扎,一边说等爸爸回来,一定会带他来这里燃放烟花。望着儿子满脸期待的样子,若琳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若琳早已觉察何秋菊最近总是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回复马玲的晚上,若琳有意躲避,偷偷跑到院子打电话。可惜还是让尾随而来的何秋菊,听到她答应支付赔款的决定。暴跳如雷的何秋菊竭力制止,两人因此发生激烈的争吵。任凭若琳怎么劝说和请求,何秋菊坚决不同意垫付赔款,气呼呼跑回楼上卧室,找到她的手袋,将所有的银行卡全都扣押起来。

那次争吵惊动了周政,让他知道事情的原委。其实,自从发现杜天明突然不见踪影,他就有所怀疑。屡屡追问,她们含糊躲闪的回答,更让他心生疑惑。现在,一切真相大白。若琳在杜天明身陷牢狱的时候提出离婚,死性不改的何秋菊不但没有加以劝阻,反而煽风点火,生怕他们离不成婚似的。周政既为女儿的决定感到惋惜,又为妻子的劣行感到痛心,更为自己的纵容而愧恨自责。

温文尔雅的周政,那天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恼羞成怒冲上前要打何秋菊。或许他的情绪过于激动,刚刚扬起手来感到胸口发闷,随即突然栽倒在地。若琳慌忙冲上前将他扶起来,又是捶背搓胸,又是掐按人中,又是涂抺药油,好不容易他才慢慢缓过神来。从那天起周政对何秋菊不理不睬,就连吃饭也故意等她吃完,才到厨房随便吃些东西填肚充饥。

现在家里无日安宁,父母因她的事情而闹着别扭,若琳感到十分难过和内疚。往常周政喜欢带上君诺到老榕树下纳凉玩耍,今天的天气温暖怡人,非常适合出来活动,他却躲在客厅喝着闷茶,独斟独饮。院子里盆栽疏于照顾,长满杂草,蓬头垢面反觉野趣盎然,她知道这不是父亲想要的效果。他也没有心情练习书法了,墨砚沾满灰尘,铺开的宣纸有蟑螂啃咬过的细洞,大大小小的毛笔无精打的倒挂在笔架上。

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周政偷偷拿着他的房产证,跑到房产中介那里想要卖房。得知农村宅基地不允许流转买卖,大感失望的周政又去找他的老同事,东借西凑的借来五万元,趁着何秋菊不在家的时候,把钱交给若琳,叫她拿去处理杜天明的赔偿。若琳知道没有经济大权的父亲,这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大极限。告诉父亲,杜天明的律师已经解决事故的赔偿。周政既是惊喜又是疑惑。后来得到若云的确认,他才半信半疑,不再追问。只是从那天起,他变得更加郁郁寡欢,惆怅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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