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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手段

鑫旺火锅的牌匾上挂着红布,还没到正式开业的日子,但是火锅店里却是一派红火的景象。在火锅店的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是杨毛儿的办公室,也是他的休息室。室内正对着门是一张桌子,桌子后有一把老板椅,老板椅的后面是窗户。办公室的一侧是一排沙发,沙发前有一张茶几,对面是一张单人床。

杨毛儿斜靠在单人床的被子垛上,一脸悠闲的表情。狄老鬼坐在地中央的椅子上,吹嘘着自己的“光荣事迹”,房盖都快被他鼓开了。忠波、小海、小泉、小宇坐在沙发上,三鬼头靠着桌子站着。

“狄老鬼你不吹牛能死啊?谁也没你跑得快,你瞅你,长了一副汉奸相,天生就是怕死的料,你还吹啥啊你!”小宇斥责狄老鬼。

“我怕死?你看那犊子让我揍的!”狄老鬼缺了两颗门牙,说话时有些跑风。他肿起的半边脸把眼睛挤得大小各异,有一只熊猫眼严重充血,脸上和下巴上有一块块涂过紫药水的伤疤,他这模样直接挑战三鬼头的形象地位。

“要说你不怕死,除非对方是死人。”杨毛儿的两只手垫在脑袋后面,斜眼看着狄老鬼,大家都哈哈地笑。

屋子里的人都以各种方式嘲笑狄老鬼,你一句,我一句地让狄老鬼难以招架。

“下去吃饭吧,时候不早了。”杨毛儿说着坐了起来,大家也都站了起来往外走。狄老鬼还在为自己解释:“我跟你们不一样,像我这样的人总给人看病驱邪,泄露天机,死了不托生,我能轻易死吗?再者说,我还没尝过娘们儿是啥滋味儿呢!”在狄老鬼心中根深蒂固的那点虚荣、那点自私、、那点欲望交织在一起,战胜了他说话时给他带来的皮肉之苦,使得他在表情痛苦中仍滔滔不绝地辩说。

大家一边笑着,一边往外走,陆续走出了杨毛儿的办公室,小宇站在门口等杨毛儿。杨毛儿走到小宇身边,低声对他说:“把枪送到柏子那儿去,其余的东西都放好。”杨毛儿的表情严肃,眼睛里放射着咄咄逼人的光。

绿海大酒店是杨树镇最大的酒店,集住宿、餐饮、商务、洗浴、娱乐于一体,是政府要员、社会名流和富商们经常出入的地方。在酒店二楼的贵宾间里,于副镇长家族的人围坐在餐桌旁,为于副镇长庆祝他的生日。于副镇长是小涛的爸爸,名字叫于海生,作风硬朗,处事霸道。

服务员敲门进来,推进来一个小车,车子上有一个大生日蛋糕。小涛的一家人都有些惊讶,觉得这么大的一个蛋糕不应该是酒店免费赠送的,都你看我,我看你的。

服务员开口说:“这是一个叫杨毛儿的人送来的蛋糕,他已经把这一桌酒席钱结完。”

“是杨毛儿送的啊!”小涛甚为惊喜。不务正业的他始终不被家族人看好,他的亲大哥还有两个表哥都比他混得好,家族人相聚的时候是他最自卑的时候。今天杨毛儿的礼物让他在家族人面前赚足了面子,甚至觉得自己的家族地位都得到了提升,因为杨毛儿是他的朋友。

小涛马上站起来,向服务员迎了过去,接过服务员推来的小车。

于海生问小涛:“杨毛儿?是不是上次和你在饭店打架的那个人?”

“嗯。”

“他怎么知道我今天过生日?”

“不知道,我没跟他说过,但是他知道咱家人今天晚上到这里来吃饭。”

“像这种不务正业的人你以后少跟他接触。”

“他可不是不务正业的人,他这个人有头脑,有胆量,有魄力。现在柳絮街和四马路交口的那个鑫旺火锅就是他开的,买卖非常不错。”小涛一脸荣耀地向他的爸爸解释,就好像鑫旺火锅是他开的店。

小涛的大哥说:“杨毛儿现在玩儿黑社会,是镇里非常了得的人物,鑫旺火锅原先是龙抬头酱骨,是我同学开的,就是那个叫王胖子的人。后来被杨毛儿抢去,改名叫鑫旺火锅,才开业不久。听说黄四儿差一点被杨毛儿整死,现在黄四儿手下的人都听杨毛儿使唤。”

“黄四儿?就是黄炳文他弟弟?”于海生问。

“对,镇政府里有很多人敬黄炳文也是畏于他的弟弟黄四儿。”

“黄炳文这小子挺有才的,他能有今天一直是我在扶植他,但是他现在就抱住老唐,他是个狼崽子。”于海生说的老唐指的是现在的镇长。于海生又问:“杨毛儿这小子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以前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人?”

“文革期间下乡到咱们的农场,后来把一个叫杜老狠儿的人打死了,在监狱里押了十多年,去年才放出来。”小涛的大哥比小涛还了解杨毛儿的底细。

“哦,我知道这个人了,和在二马路掌鞋的郝瘸子当初是一个农场的,还有一个姓张的被杜老狠儿他们打死了,后来他是为了报仇,打死了杜老狠儿。”于海生想起了杨毛儿这个人。

小涛这才知道,他的爸爸知道杨毛儿这个人,他的大哥也了解杨毛儿在镇上的所作所为,并且杨毛儿还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上午九点,小海匆匆地来到鑫旺火锅,告诉杨毛儿有人在公安局告他私藏枪支和管制刀具,聚众斗殴致人伤残,治安大队的大队长周志民亲自带人来抓他。杨毛儿赶紧叫小宇回他们的住处,把砍刀和军刺都扔掉,然后他让小海和小泉看着饭店,他要去山脚下那片达子香花开的地方躲一躲。安排完毕后,杨毛儿一个人跑去找小娟。

小娟正在迎宾园里检查房间的卫生情况,杨毛儿跑进饭店,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跑。小娟被吓了一跳,一边跌跌撞撞地跟着杨毛儿往外跑,一边惊恐地问:“怎么了?干什么去啊?”

“我带你去看达子香。”杨毛儿拉着小娟向山脚下跑去。

周志民和几位民警来到鑫旺火锅,小海和他有一点拐弯抹角的关系,他的妹夫是小海的表哥,他和小海的个人关系也算不错。见到周志民和几位民警走进火锅店,小海迎了上去。

“杨毛儿呢?”

“他出去了,不知道干啥去了。”小海回答。

周志民看着小海,显得很无奈的样子,对小海说:“我们接到举报,说杨毛儿私藏枪支、管制刀具,我希望你们能配合我们调查,我这儿有搜查令。”周志民把搜查令拿出来给小海看。

小海一脸严肃地说:“来,搜,没问题,随便你们搜。”

“带我去杨毛儿的住处,我不搜这里。”

“杨毛儿的住处?他每天就住在这里啊。”小海表现得就像不认识杨毛儿一样。

周志民皱着眉头瞪着小海,小海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哦,我明白了,你是说杨毛儿原来住的地方啊?我带你去。”小海知道周志民是例行公事,他带着周志民来到杨毛儿的住处,几位民警简单地搜了一遍,什么凶器也没搜到,屋子里连把菜刀都没有。

“等杨毛儿回来叫他去公安局协助调查。”周志民说完和几位民警离开了。

“东来顺”是一家回民饭店,刚才搜查杨毛儿住处的几位民警正在饭店里吃饭,三鬼头出现在饭店门口,胳肢窝下夹着两条香烟,向正在吃饭的民警们走过来。三鬼头走到饭桌前,将胳肢窝下夹着的两条香烟放到饭桌上,对周志民说:“杨毛儿今天有事,让各位劳心了,给各位添了不少麻烦,这两条中华香烟是一点小意思。今天的饭都记在杨毛儿的账上,我都签完单了,各位还喜欢吃什么你们再随意点。”

周志民看了看饭桌上的两条中华香烟,还没等他开口说话,三鬼头就告辞走掉了。片刻后,每一位民警的嘴上都叼上了中华香烟,浓浓的满意缭绕在饭桌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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