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场雪还没有完全融化,第二场雪又已经飘飘洒洒的落下。
农村讲究个瑞雪兆丰年,大人们忙着清扫院中的积雪,小孩们则口袋中塞满了小鞭炮,挨家的乱窜。
城里的小孩除了偶尔堆堆雪人打打雪仗,便是三五个小伙伴聚在一起打电子游戏。家长们准备完了年货和领导们的礼物,便都聚在麻将桌上。
年关将至,不管城市还是乡村,都是一片喜气洋洋。
栖凰山庄也是如此,庄中的下人们已经开始张灯结彩,准备迎接新春。
庄园后方的一座大殿之中却是例外,百余米见方的大殿之上,虽然聚集了三四百人,却都是燕雀无声十分的肃穆。
大殿的中心有一把木凳,木凳上坐着一个戴着手铐脚镣的金发少年,这少年虽然面容十分憔悴,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片淡然,此人正是萧鹤。
萧鹤微微抬头打量着四周,二十位黄袍长老,除了大长老以外已经全部到齐,百位紫袍先生到了一半,五百青衫剑修到了百余位,千余位绿衣弟子也有二百多位到场,几乎聚集了萧家三分之一的高手。
如果审判的是普通族人,而不是族长的三公子,想来声势绝不可能如此浩大,萧鹤自嘲的一笑索性闭目养神。
“哼!”一声冷哼在寂静的大殿中十分的刺耳。
萧鹤缓缓的睁开眼睛,向大殿的上首望去,上首当中有一把紫红色的木质交椅,交椅后面有个高台,高台上有二十把紫檀木太师椅,发出冷哼的是第七把椅子上的黄袍老者。
这老者面色焦黄身材略显肥胖,头发已经花白,小眼睛大鼻子嘴角向下咧着,颌下留着一缕鼠须,此时一双鼠目眯缝着,正冷冷的盯着萧鹤,此人正是七长老。
七长老看着大殿中心的萧鹤,见他脸色竟然是风轻云淡,不由得怒火中烧。
心想数月之前这萧鹤夜闯藏宝阁,想要盗取足訾内丹,后来惊动了守卫被萧遥打伤。自己闻讯赶到时,只是教训了他几句,哪知这小杂种竟然当众辱骂自己,要不是当时萧遥在场,自己早就一剑劈死了他。
哼!这冒犯长老本就是死罪!怎么大长老偏要放这小子一马?一定是收了族长的好处!哼!只要这小杂种不肯向我磕头赔罪…今天爷爷一定整死你!
七长老还在暗自盘算,忽然见殿中数百人纷纷站起身来,也连忙跟着站起向大殿门口望去。
只见门口进来了三个人,最前面是一个黑衣红袍身材健美的男子,这男子一米九几的身高,一头深棕色的长发整齐的披在肩上,两道剑眉斜飞入鬓,一双凤眼凌厉逼人,鼻直口方棱角分明,微微有些胡须,虽不及萧遥那般妖艳,但也是十分的俊朗。此人正是萧家的现任族长,萧天祥。
萧天祥走过萧鹤身边时,有意无意的碰了一下他的肩膀,萧鹤却是毫无反应。
萧天祥身后是一个胖大的黄袍老者,老者须发皆白皮肤却十分的红润,也看不出到底多大的年纪,这老者慈眉善目很是和善,一边随着萧天祥走进殿中,一边同周围的后辈们打着招呼,没有一点儿架子,如果是外人绝看不出,这个慈眉善目的老者,便是萧家权柄极大甚至压过族长的大长老。
大长老身后是身着青衫腰悬宝剑的萧遥,他走进门来见所有人都起身行礼,唯独自己的小兄弟萧鹤,依然稳稳的坐在椅子上,不由得一愣皱起了眉头,见大长老和父亲都已就坐,连忙快步走进了青衫剑修们的队列。
大殿门外的守卫见人已到齐,便轻轻关上了殿门。
众人见大长老和族长都已就坐,这才纷纷的坐回了座位。
待众人坐定,紫袍先生之中走出了一个手拿铁尺的高瘦老者,这老者名叫萧君义,执掌着萧家的戒律堂。
萧君义走到高台下面,先朝着族长和长老们施了一礼,回过身来高声说道:“咱们萧氏一族,自祖师萧承天以来,历经了上百代族长,历来是族规森严赏罚分明。这萧家族规第一条,首戒欺师灭祖不敬尊长。二戒恃强凌弱擅伤无辜。三戒贪淫好色调戏妇女。四戒同门嫉妒自相残杀。五戒……”
这萧家的族规洋洋洒洒足有七八十条,萧君义念了足有一顿饭的功夫才全部念完。
萧君义念完了族规,大步走到萧鹤面前,用手中的铁尺指着萧鹤,高声说道:“今有萧家后辈,不肖子孙萧鹤,私闯禁地藏宝阁,又当众辱骂族中长老,共触犯两条族规,依律,应当枭首示众!”
大殿中的众人闻言都是一惊,终于开始议论纷纷。
萧君义挥了挥手中的铁尺大喝道:“肃静!”声振屋瓦,在大殿中嗡嗡的回响,众人被他这一喝,逐渐安静了下来。
萧君义待众人恢复安静,又将铁尺指向了萧鹤。
“本应枭首,但是念在萧鹤曾独立取回足訾内丹,立下大功。因此这私闯禁地之罪便功过相抵,不再追究。”
此言一出许多人便小声地议论,都不太相信这萧鹤一介凡人,竟能独自猎取内丹,都纷纷猜测其中的隐情,有些人更是连连的冷笑,悄声讥讽定是族长暗中给他撑腰。
萧君义继续道:“这冒犯长老之罪嘛…因为七长老素来仁义为本慈悲为怀……”
他话未说完人群中竟然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高台上的七长老被羞得满脸通红,悄悄瞪了大长老一眼。
萧君义连连呵斥,众人这才又重新安静下来。
“因为七长老心怀宽广,只要萧鹤肯磕头赔罪,便饶过他的性命。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日之后萧鹤将被逐出萧家,永世不得再进萧家的大门。”
萧君义说完向旁边退了两步,转身冲着高台道:“七长老,您请。”
七长老闻言起身下了高台,阴沉着脸来到了萧鹤面前。
“萧鹤!你为何依然安坐!?为何不跪下给我磕头赔罪!?”
萧鹤闻言缓缓的抬起了头。
“我私闯禁地藏宝阁,的确有罪。”
听他这么一说,一旁的萧天祥和萧遥心中都松了一口气,哪知紧接着萧鹤的话,让二人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但是除了私闯禁地,我实在想不起来还犯了什么错。”
七长老闻言心中即喜且怒,大声吼道:“你想不起来!?你个小杂种!当天你骂我那些话你都忘了!?”
高台上的大长老闻言咳嗽了一声道:“七长老,注意你的用词。”
七长老闻言又是一声冷哼,还没说话,萧鹤忽然抬起了头微微一笑。
“啊,我想起来了,当天我是这么骂的,我说你是贼眉鼠眼,獐头鼠目,禽兽不如,蠢如猪狗的无耻小……”
“啪!”
萧鹤还没骂完,七长老已经重重一掌打在他脸上,将他打的连人带椅子摔出了三四米远,萧鹤身上的手铐脚镣砸在地上叮咚乱响。
事出突然,人群中发出了几声惊呼,萧遥也下意识的握住了剑柄。
萧鹤躺在地上声息皆无,过了好一会儿才清醒了过来,挣扎着想要的爬起身,可是刚刚七长老下手极重,萧鹤一介凡人哪里承受的住,此时他的左脸已经高高肿起鲜血长流,只见他一次次的跌倒又一次次的爬起来,大殿之中,除了叮叮咚咚的铁链撞击声外,鸦雀无声。
大殿之上的三四百人都静静的看着他。
终于,萧鹤艰难的站起了身,不仅站起了身,而且站得笔直。
萧鹤站稳了身子,伴随着铁链的叮咚声,缓缓的走到了七长老面前,呸的一声吐出了口中的鲜血,抬起头冷冷的盯着七长老,目光十分凌厉。
七长老见状大怒,喝骂道:“你个小杂种!你看什么!?跟你娘一样!也是个黄毛的……”
他话未说完,高台上的大长老低喝道:“老七,住……”一个口字还没出口,萧鹤忽然大喝了一声。
“住口!”
七长老被他吼得一愣,竟然真的住了口。
不待七长老回过神来,萧鹤继续喝道:“你张口小杂种闭口小杂种!好不知羞耻!我母亲虽是异族人!但也是明媒正娶进的我萧家的大门!是堂堂正正的族长夫人!你是什么东西!满口污言秽语的小人!我当日骂你难道骂错了吗!?再说当日!我因何骂你!?说呀!”
七长老被他吼得一时手足无措,支吾道:“你、你、我……”
萧鹤继续道:“当日我失手被擒!明知是死罪并未反抗!你却一再的出言侮辱于我!言语之中还辱及家母!我母亲早已仙逝!你堂堂的萧家长老!竟然辱及死者!我骂你是卑鄙无耻的小人难道不对吗!”
大殿上的众人见头发花白的七长老被一个少年骂的体无完肤,惊讶之余不禁十分的敬佩萧鹤的胆量,又见七长老虽然憋的满脸通红,却并不出口反驳,显然是确有其事,不禁都十分鄙视他的为人。
一旁的萧遥当日在场,当时听了七长老的污言秽语,虽然恨不得一剑杀了他,无奈萧家族中等级森严,这才生生的忍住,此时听萧鹤又提起此事,也狠狠地盯着七长老,双目之中直欲喷出火来,高台下的萧天祥也是面色不善。
七长老终于回过了神来,见大殿之中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是十分鄙视,不禁恼羞成怒,张口喷出了一道黄光,黄光在中空滴溜溜的打了个转,原来一把二尺来长的黄色飞剑。
飞剑发出嗡嗡的鸣响,猛地一阵颤动便要向萧鹤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