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杯子跌在地上，碎了一地。
“宫主，出什么事了？”如烟闻声赶来，急忙查看自家主子有没有受伤。
“不碍的，一杯水罢了。只是有些走神，没有拿稳。”白羽落微笑着答道。看着地上碎成几块的杯子，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
刚才又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慌意乱，让一贯平静的她十分的慌乱。
最近也不知是为什么，经常会这个样子。
回过眸子，刚好看到墙上挂着的出水荷花图。
这画，是他画的。
他，在做什么呢？
嘴角不禁上扬几分。那张原本已经倾国倾城的面容上，霎时多了一丝生动，看上去少了几分平日的淡漠。
“宫主又再想夜公子了？”收拾好杯子的如烟，抬头便看见白羽落望着墙上的画出神，不禁出声笑道，“唉，夜公子已经一个月没有来咱仙玉宫了，连如烟都想他了，更别说宫主了。”
“好你个小如烟，连我也敢笑话了，讨打！”白羽落抬手作势要打，只是黑眸中的羞意出卖了她的内心。
“如烟不敢了，如烟不敢了，宫主饶命呀！”如烟摆着手笑道。
“报！”门外是如影的声音。白羽落的心，顿时沉了几分。
如影，不应该是在黎城的吗？
天下四分，黎国便是这其中之一。每个国家都有各自的圣地，供奉着“上仙”。所谓上仙，就是不同于普通人，有移山填海的能力。也是每个国家精神的支柱。仙玉宫，正是黎国的圣地，而白羽落就是现在仙玉宫的主人。
如影是她派到南宫绝身边的仙使，一是保护皇帝的安全，二来有重大事情可以及时联系。
如非大事，如影不会亲自回来。
“如影，进来吧。”白羽落收起笑容，又回到一贯的风淡云闲。
“宫主！”如影一身黑色的紧身夜行服，勾勒出她********的迷人身材。
“如影，辛苦了。”白羽落微笑着。
“为宫主分忧，是如影的荣幸。”如影的眼中是满满的感激。有宫主这句话，再多的苦，她都不在乎。
“黎国，出了什么事？”
“黎国与启国战事已经三月有余。”
“启国凤仙阁的多次刺杀都被你成功化解了。多亏有你了。”想起凤仙阁阁主萧澈那双色迷迷的桃花眼，白羽落的眉不自觉挑了挑。
“这三个月，黎国一直退败。”如影也皱起眉头，“而昨天我也接到了如玉书信，她一直在前线，跟着莫岚，说是最近已经开始反击趋势。”
“哦？”
“宫主，有件事如影觉得有些问题。”
“怎么？”
“反击是从近一周开始，反击的力度和速度都是前所未见的。三个月失去的土地，七天的时间，几乎收回了大半……”
“什么？”一旁的如烟惊叫一声。
“啪！”白羽落脚底的大理石地面出现了蜘蛛网般的龟裂。绝美的脸上此刻是无比的苍白，一双黑眸中酝酿着风雨欲来的狰狞。
“南，宫，绝！你真是好样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白羽落的身影骤然消失。
“宫主！”如影急急看向一旁的如烟，“如烟姐，宫主去哪了？”
“恐怕宫主去黎城找黎国的皇帝了。”如烟此时的脸色十分严肃，眼神中的睿智没有丝毫平日的轻浮，“恐怕前三个月的兵败，是南宫绝故意做出的假象。”
“这怎么可能！再怎么说，那可是黎国接近三分之一的土地，那么多老百姓啊。”如影本能地摇摇头，可是如烟的智慧是从来没有出过错的。
“我现在只希望，南宫绝不是为了那件事情，否则……”如烟闭了眼睛，她实在不敢继续想下去了，但是心中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她所想的，极可能正是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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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绝！”
听着白羽落冷冷的声音，南宫绝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着转过身子，似是早有准备。
“落儿，你来了。来尝尝今年的新茶，很不错的。”
松散雪白的纱袍仍然遮不住那玲珑有致的身段，看到那张冷艳娇美得无以复加的容颜，南宫绝眼底翻涌着的是滚烫的炙热。
“南宫绝，为什么？”白羽落直直走到南宫绝的身边。
没有人知道，此刻她的心里是一种什么感觉。
愤怒，紧张，害怕……
是的，害怕。一向淡然的白羽落，被这个词语折磨了一路。
她有种感觉，她似乎失去了自己最真爱的东西。
“为了赢！”南宫绝依旧是笑着，那笑容里带着只有王者才有的霸气。
是的，为了赢。不禁是这场战争，更是为了赢得你。
“啪！”一记响亮耳光，南宫绝的左脸上出现一个红肿的手印。
“南宫绝，身为一个帝王。为了赢，你就可以放弃大片土地？就可以放弃无数信仰着你的百姓？”美眸中的怒气已经满溢而出。
南宫绝伸出左手摸摸火辣辣的脸颊，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
“帝王之术，就在于懂得取舍，获得更大的利益。现在，士兵因为仇恨和保卫国家，会发挥出原来百分之二百的实力，我也有更多的理由在战后让启国割地赔付，不是吗？”
白羽落只觉得头皮一麻。这个人，根本就是魔鬼。他的欲望太大，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道不同不相为谋。从此我仙玉宫不再与皇室有半分关系，陛下好自为之。”
“落儿！”南宫绝伸手抓住了白羽落的手。
“放开！本宫也是你能碰触的？”白羽落甩开南宫绝的手，“你既然敢做，就该有承担后果的勇气。”
转身，向外走去。
他的眼神有些慌乱。是他失算了，他只认为她会生气发怒，他也做好了任由她打骂的准备，只是他没有想到，她居然如此的决绝。
一拍两散。不仅是黎国皇室和仙玉宫的决裂，也意味着，他与她永远也不可能了。
“不，落儿！不，你不能这样！落儿！”南宫绝跑到门口，可哪里还有白羽落的身影。
“陛下，前线战报，大元帅莫岚的副将亲自来报。”一个太监挡住了南宫绝想要奔出去的去路。
南宫绝又四处，望了望。确定了真的找不到白羽落后，虽然心中着急，也不得不现听听这战报，毕竟这是莫岚的副将。
“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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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臣离营时，大帅已经完全做好了反攻部署，”副将双手抱拳，低着头，看不出他此时的表情。
“好！那朕就等这莫将军凯旋而归了。”南宫绝的脸上，带着莫名的情绪，既迫切又紧张。
“臣这次回来，是遵照将军的嘱托……送几位大人的……遗体回来。”结实的肩抖动着，黝黑的汉子满脸湿润，却不敢抬起头来。
他怕他控制不住心中的悲哀和愤怒。
“是吗？辛苦了。”
“几位大人都是在栾城一役中捐躯的。”
“哦……”南宫绝浑身肌肉僵硬了一下，而后又恢复过来。
“李颂将军，为先锋将军。身中十三支羽箭。亡。”
“周宏副身中六刀，被羽箭射中心脏。亡。”
“吕溢洲校尉与敌拼杀，一人独战三十人，杀二十九人，与最后一人同归于尽。亡。”
“郭奇副尉，杀敌十七人，随身兵器断裂，徒手杀敌五，力竭被刺中后脑。亡。”
..
每念出一个名字，南宫绝的脸色就沉一分。
这些名字，这些人。都是出了名骁勇善战的将领。都是他手下最精英的将领啊，却都为了那一个人。
为了那一个人。
“柳明风军师为夜大人挡掉身后突袭的一刀。流血过多。亡！”
“胡闹！柳明风一届柔弱的谋士，你们为何让他去！”南宫绝再也坐不住了。
柳明风，赵子无。这两个人是南宫绝在谋略上最大的依仗。因知道赵子无与夜辰的关系十分好，他才将柳明风派到了前线。
“军师说，栾城一战事关整个战局的成败。他有义务随行。”副将依旧低着头，递上来一个红色的锦囊，“军师出发前曾对莫将军说，如果他回不来，就把这个锦囊交给你。”
打开。
“陛下万福。臣知陛下之意，也不会违抗陛下的旨意。但是臣无法眼睁睁看他独自去送死。虽知不合于伦常，但他是臣无法忘怀之人。臣决定随心而去，望陛下谅解。柳明风。”
艳红色的锦囊，像是被鲜血浸透，静静地讽刺着南宫绝的疯狂。
南宫绝却突然咧开嘴笑了。
“哈哈哈哈……”
夜辰，夜辰。你果然是我命中的克星。我千算万算终究还是小看了在众人心中的地位。
“振威辰亲王，夜辰。顺利夺回栾城。拉开我国反攻的的序幕。”副将深吸一口气，打断了南宫绝歇斯底里的笑声。
“他人呢！”那么多人护着他，看来他不会有事了。隐隐地，南宫绝心中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南宫绝知道，只要他在，落儿不会真正抛弃黎国的皇室。
但是这一刻的南宫绝忘了，夜辰不死，莫岚又怎么会开始反攻？
“在栾城胜利的第二天，留下书信，称为没有尽早阻止国家兵败，愧对为他拼死的将士，愧对百姓，在栾城的城主府服毒自尽……”
“你，再说一遍！”白色的身影出现在副将身前。
在听到太监通报的以后，白羽落就没离开过。当她知道夜辰去了战场后，就没有平静过。
尤其当听到“服毒自尽”四个字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
“夜王爷……服毒自尽。亡。”震慑于白羽落那瞬间外放的压力，没有问对方怎么出现，副将下意识重复了一遍。
“轰”的一声，南宫绝身前的桌子瞬间消失。
“带我去……看看他。”白羽落面无表情，只是沉静地说着。
“陛下……”尽管有太多疑问，副将还是聪明的没有问。
“去吧。”
“是！”
看着白羽落有些僵硬的背影，南宫绝狠狠地摔在了龙椅上。
她不再问他原因，甚至一眼都没有看他。
完了，一切都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