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爱情就是一种病,相爱的时候你和他同时病着,不爱的时候就是其中一方率先康复了。
按照病理学原理,人类只有身心健康才算真正健康,但作为一个从小被言情剧以及言情小说荼毒的忠实追随者而言,林汀汀显然早已病入膏肓地把自己当成女主角,并且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当萧冉赶到市医院的时候,林汀汀正在手术室里进行抢救,张尧坐在手术室外头的走廊上,双手支着额角,面色惨淡的样子好像正亲眼目睹里头手术的全过程。
萧冉走过去坐在张尧身边,尽量以一种轻松的口吻作为开场,“嗨,汀汀做手术呢?你晚饭吃了没?”
呃,好吧,或许轻松过了头。
只见张尧一怔,缓缓抬起脸来,他眼眶泛红,像是刚被强暴了一样,抖着嘴唇道,“都俩小时了,她还没有出来。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他的眼神再在说话的全过程里都是放空着的。萧冉从没见过这样的张尧,他才二十,印象中他一直都是乐呵呵的,整天陪着林汀汀到处疯玩。
其实这会萧冉心里也特别乱,特别害怕,但她还是得尽量稳住情绪,冷静道,“你在这干着急也没用,不如先跟我说说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回头我也好帮你一块劝劝她。”
张尧想了想,又沉默了一会,皱着鼻子,一副懊悔模样,“本来上周二要陪汀汀来做产检,结果我给忘了,为这事她一个多星期没搭理我。没想到她自个儿跑来做人流了。”
说完,张尧就又低头跟那忏悔去了,萧冉想了想觉得这事虽然符合林汀汀逻辑却不怎么符合她的行事作风,又想着觉得这事其实也不好全怪张尧,说到底,林汀汀也是太冲动了些。只是事情闹到了这一地步,当下更值得关心的却是林汀汀的安危。
手术室门忽而打开,一蒙面的白衣天使从里头飘出来,四下嚷嚷,“谁是家属?”
张尧腾地就从椅背上弹起来,忙上前道,“护士,我女朋友她没事儿吧?”
白衣天使瞪了他一眼,冷冷道,“病人是来做引产的,不过按照惯例还是要问一下你们到底保孩子还是大人。”
张尧望着护士手里的单子,呆怔了好半天。萧冉戳了戳他,他回神时额角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正当他要在保大人那一栏打钩时却忽然被萧冉阻止了。
“等一下!”萧冉仔细看了一下病人名字,赫然写着张晓芳而不是林汀汀,萧冉猛地抬头问护士,“里面的不是林汀汀?”
护士答,“来做引产的一般都不用真名,你们快做决定吧。”
萧冉疑惑,“跟里边躺着的那位多大年纪了?”
护士指了指单子上的年龄,“这不都写着吗,三十三。”
说到这,萧冉与张尧对视一眼,心中更为疑惑。正在这时,身后响起林汀汀的声音,“尧尧!”
萧冉全身一麻,只见张尧跟触了电似的就跑上前去,萧冉顺着望过去,只见林汀汀衣服外头套了件病号服,趿了双拖鞋就站在对面。
身后护士不耐烦道,“这闹哪出啊?”
萧冉脸上堆笑道,“没事,他俩扮家家酒呢。”顿了顿,又道,“这张小芳家属没来,我看你们还得再联系一下。”
萧冉发誓,她活了两辈子,就从来没见过像林汀汀这么有丰富,这么有层次的角色!
其实林汀汀本就是打算吓唬一下张尧的,结果医院搞错了人名,弄巧成拙就成了现在这样。此间过程过于曲折离奇,甚至让人有些匪夷所思。萧冉揉着太阳穴,见林汀汀与张尧二人甜蜜和好如初,秉持不做灯泡原则,也就乖乖告辞了。
走到医院的大厅时,前台的值班护士正跟那打着瞌睡。萧冉放轻脚步走过去,一个不小心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一个身影。萧冉忙不迭地道歉,待看清对方面容之后,蓦地一愣。
向雨薇正冷着眼眸盯住萧冉,一脸不屑、高傲以及难以名状的恶狠狠,“你走路不长眼啊?”
萧冉回,“我不仅长了眼,视力还很好!”顿了顿,指着墙上的时钟,没好气道,“时间不早了,您没事别这么晚出来吓人行么?向阿姨!”
向雨薇气得脸色发白,扬手正要一挥,萧冉朝后退了退,不客气道,“怎么?又想扇我?”,说着,一把握住向雨薇的手腕,“您要是觉着我每次都该敬老爱幼就错了,兔子急了也咬人!”
向雨薇显然相当震惊,嘴唇抖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末了,甩开萧冉的手,狠狠剜了她一眼,“好样的,你给我等着!”
萧冉不卑不亢,“恭候大驾!”
两人背道而驰,萧冉其实心里挺郁闷的,上学那会向雨薇可不这样,虽说娇气却还不至于骄纵。本想着如今自己与祁明哲已无牵扯,或许能再找回那段友情,如今看来,却是比登天还难。
离开医院已经快十一点了,萧冉正了正头上的绒线帽,她这几天每每到了十一点就准时犯困,现下就跟右脑装了水左脑装了面似的,随便一晃悠就满是浆糊。
迷迷糊糊在路上走着,忽而一辆黑色两厢车横亘在眼前,车前灯打得闪亮,萧冉一哆嗦,清醒了几分。要不是刚才走的速度缓慢,说不准现在就又该往医院送了。
心里正暗自庆幸着,面前的车门蓦地打开,车上忽然下来了三个穿黑色西装的壮汉,看样子就跟做贼似的,却是个个身强体壮。
萧冉见这阵势,愣了愣,笑着后退道,“几位大哥,问路啊?我跟这也不太熟的。”
只见带头的壮汉冷哼一声,抬手挥了挥,身后两人就蓦地冲了上来。萧冉下意识地挣扎,胳膊被扭得生疼生疼。萧冉心中暗道不妙,这架势,难不成是要绑架?正张嘴要叫,却见另一个人从西装兜里掏出一块四方大的帕子,狠狠地捂住了她的口鼻。萧冉一阵惊慌,一股刺鼻的气味就渗进鼻息,只觉身体像是被麻醉了一般,瞬间毫无力气地瘫软了下来。
失去意识之前,她似乎觉着自己被扔上了汽车,听见了车门关上的声音,身子却软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然后便昏睡了过去。
……
昏睡的过程是一个冗长的梦境,萧冉只觉身体晃晃悠悠,脑子却沉得厉害。像是漂浮在空气里,她低头去看,脚底下是一方如镜的碧潭,那里面有个人,快要看清面容是,瞬间天旋地转,眼前天地更迭交替,再定神时,跟前赫然站着一个女子。
她有着萧冉的面容,却同样拥有不同的陌生表情,冷艳。这种神情是旁人无法模仿的。萧冉愣神地看着面前之人,目瞪口呆。她从未做过这样压抑的梦,心底里透出一种卑微的感觉。
面前的自己蓦地张了张嘴,声音却似乎是从萧冉心底发出。
她说,“快从我身体里滚出去!”
萧冉相当震惊,忙不迭地问,“你是谁?”顿了顿,暗自思忖刚才那句话的含义,心中又不禁一凛,“你是萧冉!”
面前人微微勾起嘴角,却笑得让人毛骨悚然,“滚出去,滚出去……!”
萧冉愣了愣,忙解释,“你真的是萧冉?你还活着?”
没等到答案,萧冉只觉身子又倏地一震,疼痛瞬间传递到每一条神经线上,萧冉吃痛地哼了一声,这才缓缓醒转,发现自己原来是在一间破旧的仓库里。
想动动身子,却发现手腕脚腕竟都被麻绳绑着,就连嘴巴都被用胶布牢牢封住了!萧冉虽然脑子不太好使,可这种情景傻子都能猜到,不是绑架还是什么?
意识到这一点后,萧冉就如同所有电视剧中的小白女主一般,毫无智商可言得乱哼哼,乱动,结果引来了另一角落正聚众赌博的黑衣人。
他们这会都把西装外套给脱了,其中一个穿着蓝色高领毛衣的男人把手里牌一甩,骂道,“妈的,本来就牌臭,你丫还给我嚷嚷,皮痒了是不是?”
说罢,疾步走来,对着萧冉肚子就是一脚。萧冉痛得在地上蜷缩起来,男人却似乎觉得不够解气,一把抓住萧冉头发将她当空拎起,嘴里还骂骂咧咧着,“臭娘们,还逃不逃了?”
萧冉闻言,心中那叫一个冤啊!她什么时候要逃了?压根还没弄明白发生什么事呢,怎么就这么惨遭迫害了?要说一般被绑架的肉票难道不都跟财神爷似的给供着的么?敢情电视剧又骗人了啊!
感觉头发被拽掉了一大把,萧冉疼得眼眶直泛泪,忙是摇头。
男人冷哼一声,眼底忽而泛出邪佞的笑意,萧冉心道不妙,不好的预感直压上来。
而果不其然,男人将她一把摔到地上,随即面露猥琐笑容,“老子几天没开荤了,正巧碰上个送上门的。”说着,回头跟另外两人招招手道,“咱是一块上还是挨个来?嘿!挨个来的话我可要第一个啊!”
说罢,俯身跨在萧冉身上,萧冉连忙想要躲开,无奈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肩膀又被牢牢压住,心头凉意一阵胜过一阵。
男人见萧冉这般不配合,倏地甩来一记巴掌,打得萧冉满眼金星闪耀,她这才明白之前老萧那巴掌顶多算是爱抚,还不及这人的万分之一。
男人正要拔下萧冉外套,却忽地听见门口一女人声音,“干什么?”
身后两人闻声忙是朝边上退去,萧冉身上的男人回头一看,虎背也是倏地一怔,忙起身,“您怎么来了?”
萧冉躺在地上,无力动弹,脸颊贴着冰冷地面,九十度旋转过来的地平线上模模糊糊地出现了一双镶钻的高跟鞋。
萧冉只认识一个女人会穿这种昂贵漂亮却很不实际的鞋子向雨薇。
向雨薇的声音居高临下,傲气十足,她缓缓蹲下\身,在萧冉耳边倨傲道,“你刚刚不是说恭候我大驾么?你恭候的方式可真是特别啊……”
说罢,起身朝壮汉抬了抬下巴,“把她放到椅子上去。”
壮汉十分听话地照做。萧冉觉着他们的忠实程度甚至比爱迪生更像犬类生物。
片刻后,向雨薇捏着萧冉下巴,眯着眼打量片刻,倏地撕下封在她嘴上的胶布,“就你这张脸,我哪里比不上了?你凭什么去勾引祁明哲?”
说着,不知从哪掏出一把闪着冷光的刀来,晃晃悠悠地在萧冉面颊上比划。她假装一阵思索,片刻,挑眉道,“要是这张脸就这么毁了,你觉得会怎么样呢?”
说罢,眼中露出一抹可怕的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