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欣岚之后，她整个人才清静下来，想想昨晚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是真真实实的温存，仿佛一伸手，还能触碰得到他。
事情的发展出乎她之前的预料，她以为她会继续“冷冻”他，她以为，要这么折磨他下去，却没想到……
心，一下子就软了，再也硬不起来。那么，现在要怎么办？
她有些烦乱。这些烦乱让她忘记了步伐，走走停停，目的地到底在哪里，居然也不知道。
“语霖姐姐——”只有叶叶会这么叫她。
心一惊，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在街景公园的木椅上，坐着的人的确是叶叶。本来还以为她已经坐一早的火车回校了呢。
“叶叶，你怎么还没回去上课？”语霖走过去。
“语霖姐姐，我……”突然哽咽。
语霖在她身边坐下，把她轻轻拥住。
就这么缄默了好一会儿，怀里的人终于开口：“姐姐，我知道，有些东西不属于我，再喜欢也没有用。”
语霖知道，叶叶所谓的“东西”是丁默涵，
“我不是任性的小孩子，我很清楚，不是所有你喜欢的东西都能得到，事与愿违的情况太多了，正因为这样，这个世界才会有圆满和幸福。我的事与愿违，正好衬托你们的圆满。”
“傻孩子。”语霖笑起来，“你会有你的圆满，很快就会有。”
“也许吧……语霖姐姐，我有男朋友了。”
“嗯？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有个师兄一直都喜欢我，我一直没有答应，不过就在刚刚，我下定决心答应他了。”
说什么好呢？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我并不知道默涵哥哥跟你结婚的事情，后来听默涵哥哥的助理萧舟姐姐提到才明白，我跟默涵哥哥，根本是没有可能的。在他眼里，我只是个象牙塔里的小孩子，他这些年来资助我读书，只是出于好心，跟爱情无关。是我一厢情愿地欺骗自己，以为他会爱上我，我以为只要我坚持，他早晚有一天会把目光放在我身上。”没有看到语霖失魂的眼神，她自顾自继续说下去，“你知道吗，从我见到默涵哥哥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他了，从最初懵懂的喜欢，到后来越来越清晰，历历在目。可是，陪在他身边的，永远都不可能是我。你在的时候，我接近不了他。你走了以后，我想靠近，他的身边却又多了一个叫姜雪的姐姐……”
“好了，叶叶。”语霖打断她。还是做不到听到姜雪这个名字能够无动于衷。
“每年暑假，我都会留在杭州勤工俭学。为的就是多看他几眼，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他，我都会觉得满足。”
语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吧？饿不饿？”
“不饿。”
“那……要不要我送你去车站？你这样旷课要是被抓到了后果很严重！”
“我知道。”她心虚地低下头。
“这样吧，我现在带你去吃饭，吃完饭我送你去车站，你乖乖回去上课。”
“默涵哥哥还发烧吗？”
昨天晚上是烧得厉害，不过早上看他那个样子……精神出奇的好，应该没事了。
于是回道：“他是大人了，他知道怎么照顾好自己。”
“姐姐，你不知道，其实他是最不会照顾自己的人。你走了这么久没有回来，很多事情你一点儿都不了解。他总是有一顿没一顿，常常为了工作不吃饭，生病了也不吃药，很多时候为了让他吃饭，我都是订了外卖送过去。我还拜托送外卖的人看着他吃完才出来，不看着他吃完我就不付钱……”
心，有一点儿疼，还是失声笑了，“都像你这样，送外卖的会很痛苦。”
“那个姜雪姐姐，我一点儿都不喜欢她。她从来不懂照顾默涵哥哥，真不知道默涵哥哥怎么会和她在一起……对了，语霖姐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觉得默涵哥哥并不喜欢姜雪姐姐。”
“为什么？”
“他和姜雪姐姐，好像从来没有住在一起过。”
“这个你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有一次他们吵架，我不小心听到了……那次他们好像去参加一个应酬，默涵哥哥喝了很多酒，姜雪姐姐送他回来。后来姜雪姐姐要留下来过夜，默涵哥哥命令她出去，再后来他们就吵起来了，姜雪姐姐哭着问默涵哥哥为什么从来都不碰她……再后来姜雪姐姐就跑出去了。”
语霖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停步，“就这家吧？这家店的牛排特别好吃。”一副哄小孩的语气。
“好。”
送走了叶叶，也算是松了口气。下午没有课，她得花点时间整理一下书稿了，不久前刚完稿，出版在即，她需要作最后一次修改。说起来，空余时间还是很多的，在浙大也只是兼职讲师，每周两节课，非常轻松。
想到这里，不由得连脚步都轻松了起来。走着走着，就碰到了熟人。
“李教授！”她快快乐乐地跑过去打招呼。
“语霖，怎么才回来？默涵等你很久了。”
“啊？”他，等她？
“在你楼下，快去。”李教授难得调皮地敲敲她的脑袋。
可爱的老头当然什么都不知道，以为只是因为小夫妻拌嘴，语霖才赌气搬到了教师公寓，今天丁默涵主动上门，大概是来“求和”的……
语霖加快步伐赶到她所住的那栋楼下，果然，丁默涵那辆黑色的奥迪就停在最显眼的地方。
见她过来，他才下车。
她居然有些不适应，不知道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他。
他大步走过来，深邃的眸子盯得她觉得头晕。
什么都不用思考，也来不及思考，下一秒已经被他的拥抱占领。
“回家吧。”他说。
语气平淡，就像真的只是拌了一次嘴，现在过来哄他的老婆回家。
“今天还不行。”想了这么久，就想出来这么一句。
她的意思是，她现在还需要时间来修改书稿，她只有在清静的时候才会有灵感……更重要的是，宝贝也需要安置。丁默涵对动物毛发过敏，不可能把宝贝也带回去，她得花点时间帮宝贝找个合适的主人，毕竟生活了一段时间，也是有感情的。
“还要我等多久？”面前的人怔怔地看着她。
“你再给我两天时间好不好？我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了就……”回家。
最后那两个字终究因为太温情而被她省略。
“好，我等你。”不强求。他知道，他和她之间已经隔了太多的光阴，而他唯一能做的，是一步一步地，慢慢地，走到她面前，走到她心里。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渴求，勉强了她。六年都熬过来了，又何必在乎这两天？两天，四十八小时而已。
实践起来却发现，四十八小时也未必就真如想象中那么容易过去。高估了自己？这个疑问句不适用于大律师丁默涵，他向来是自信沉着的，他不必高估自己，因为高度就在那里。只是，这样的高度代价太大。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愿意去换。六年前，用牺牲最爱的方式成全了家族企业，六年里，抛下商业的尔虞我诈，在法律界独自打拼，如果不是为了给深爱的那个人一片安宁的天空，他真怕自己会撑不下去……
萧舟看出了丁律师的心不在焉，“叶叶让我再次提醒你，记得按时吃饭。”这语气，好像在说：就算我在造次，也是得到了许可的。
“知道了。”丁默涵难得平静地笑笑。
这一笑，让萧舟心里的桃花朵朵盛开，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上帝听到了她内心对丁律师的崇拜，所以赏赐她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最近案子多，辛苦了。”丁默涵看到她不正常的表情，安慰道。
“不多不多！”
“嗯？”
“不是不是，我是说一点儿都不辛苦！”
“忙完这段时间，给大家放个假。”
“真的？！天啊，老板，你就是上帝！”小助理就差惊呼万岁了。
丁默涵苦笑，平时自认为对待下属一向仁厚，可怎么看她这表现好像他是个严苛吝啬的资本家？
“丁律师，你有心事？”萧舟看今天老板还算温和，壮起胆子问。
“据我所知，你今天的工作任务还没有完成。”看看，果然是资本家的嘴脸。
萧舟真想抽自己的嘴巴。赶紧收拾好资料，闪人。
可是，“等一下。”
咦，是谁在讲话？这个办公室除了她只有丁律师啊。
转过头，“丁律师，还有什么吩咐？”
“女人一般喜欢什么礼物？”丁默涵也没料到自己会突然有此一问，“我是说，如果我想买礼物送人，应该送什么好。你也是女人，这方面你比我在行。”
“丁律师你要送礼物？谁这么幸运？”萧舟的眼睛一亮。
“我妻子。”如此正面、干脆、直接地回答这个隐私问题，丁律师倒没有不习惯，相反，还有些享受。
“老板，你太太好幸福……”萧舟带着一脸花痴相陷入思考。
送什么好？女人喜欢什么？香水？玫瑰？钻石？拜托，能不能不要这么土？丁律师的太太绝非等闲之辈，想法肯定也跟一般女人不大一样。那她会喜欢什么呢？
不如，“送她曾经的美好回忆吧！”
丁默涵显然没听明白。
“女人都是恋旧的动物，所以你可以带她去你们曾经去过的地方啊，去重温曾经做过的事情啊，把初恋的感觉找回来。”萧舟一本正经地解释。
“这个主意不错。”确实不错，他和她之间，有太多功课要温习了。
“老板，加薪吗？”
“月末奖励一个红包。”
“万岁！”
